第367章 懷柔

  畢竟無論星星是否情願都要和他再在一起一陣子,我希望她能盡量得到善待。


  林准易無法把我拉起來,因為輩分關係,當然也不能強拽,便也跪了下來,垂著頭沉默了幾秒鐘,說:「既然太太已經把話全都說開了,那我也不想再藏著。我承認之前的許多事是我對不住她,雖然我也有所反思,但錯已鑄成,我沒辦法挽回。」


  我沒說話,望著他,心裡猜得到他接下來想說什麼。


  這孩子不是能成全別人的那種性格,對他來說,愛意味著得到,而不是對方幸福。


  果然,他接著便說:「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您為了她的事這樣懇求我,足以見得您的善良,我也可以保證,我不會在任何事情上辜負您。我會盡我所能地善待她,愛她,對她忠誠,更加不會再強迫她,不會讓您難做。」


  我鬆了一口氣。


  他繼續說:「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我不准她再背叛我,如果她心裡有別人,那也不要讓我知道。我希望她跟我結婚,給我生孩子,跟我共度一生。如果她做得到,我們再談別的,否則我就不再浪費時間,這就回去。」


  果然。


  站在我的角度,是萬萬無法說出「你愛她就應該放她走,成全她的自由」這種話的,因此,答應這個,就等於如果今後他倆再因為此類事件鬧,那我是要無條件站到林准易那邊的。既然是談條件,我便說:「這我可以答應,但我也有個前提要求。」


  他看著我,沒說話。


  「你至少要為以前的事道歉,再承諾在她十八歲以前不再碰她。」我說:「畢竟你所談的是新條件,那就要先讓她狀態好一點。」


  他還是沒說話,看樣子是在考慮。


  我說:「你別覺得女人只要懷了孩子就會生,至少我們星星不是那樣的孩子。你繼續欺負她,將來即便她懷孕,也會想辦法打掉你的孩子,畢竟站在她的角度,懷孕就是進入地獄,站在孩子的角度,有一個爭端不斷的家庭也是很痛苦的事。如果不顧及自己的生命,女人有的是辦法弄掉自己的孩子,到時最痛苦的一定是你。因此,我希望你給她一些時間,讓她鬆一口氣,你也對她照顧一些,讓她慢慢感受到你的好,這樣你將來的家庭才會幸福。現在她身體不好,要先養病,之後就要補習讀書,馬上就要考大學,她性格要強,害怕自己考不到好學校,家裡也會盯緊,絕沒有心思做別的。你沒有對手,何必苦苦相逼給自己減分?霸道雖好,但強極則辱,心理學中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效應就是這樣,越是受到壓迫,越是愛得深,你越是逼得緊,要得狠,她就越是想逃走。有些時候,還是要曲線救國,要懷柔才行。」


  兩年後的事沒人說得准,如果到時繁家喘過了這口氣,鬼才要把星星嫁給他受苦,到時輕則跟他分手,重則把他弄個半殘踢開。總之要看星星的意思。


  因此現在能不被他碰,就少掉了一份懷孕的風險,也減少一些她受到的侵犯。


  也許林准易猜測到我的意思,也許猜不到,但我自認我這些話入情入理,也不全是假的。終於,林准易笑了一下,神色似乎有些無奈,但已經徹底鬆動了:「您說得對。」看他表情像是服了。


  「那你願意答應么?」我說:「我是真的希望你們兩個能好。星星性格柔弱,需要一個強勢些的丈夫,才能保證她不受外人欺負。」


  他點頭:「我答應。」


  我在心裡偷偷笑了一下,便扶著他的手臂,一邊站起身,一般拉著他站起身,說:「我也不是非要跪在地上逼你,只是我知道自己不是你們兩個任何人的母親,沒有資格參與這件事。只是我不想看著你們互相傷害,她很辛苦,但你從小就喜歡她,她卻非但不喜歡你,還怕你,你心裡也一定非常難過。」


  他露出了一絲有些被體諒的神色,輕輕地點了點頭。


  雖然我不認同他的所有做法,但心裡其實還是有點同情。他媽媽畢竟有病,何況即使沒病,成長的環境就是如此,再好的教育也無法改變他的心態。阿昌是繁老頭教育出的人,他又是阿昌的兒子。繁家這整個家族,都習慣把人、尤其是女人當做身上閃閃發光的裝飾品,只要牢牢地將她握在手裡,要為了自己的顏面將她裝扮得閃閃發光,要讓她忠誠於自己,要給她畫一個圈,她必須在這個圈中做事,否則就會得到「懲罰」。


  因為走時已經對星星道別,因此我沒有再回去對她打招呼,和林准易一同下了樓。在路上,他詳細給我解釋了刀子的事,刀子可以解除,但他的許可權不夠,許可權只有繁音是夠得。他昨天給我打電話時,語氣依然很輕鬆,說等繁音回來就可以了,但他現在的語氣就變了,說:「解除刀子需要先生去基地,雖然我已經打過招呼,但殺手之間聯絡不多,肯定會有不了解情況的殺手接單。到時您會非常危險。」


  我不由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真是比星星說得還要聰明。我沒有一句提到這個,他就自己懂了。


  他便笑了,說:「難道太太還想讓先生繼續做?」


  我搖了搖頭,說:「我這也是走投無路的法子。」


  他沒說話。


  我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您以前從來都不會為我跟她的事操心,反正先生在,我也不能真的走,也無法真得走。他更不會准許您跟我說那些,雖然我覺得受益良多,但這也會讓你們顏面掃地。」


  是啊,以繁音的性格,如果要他必須選是讓林准易走還是死,那他必然選擇讓他死。因為繁音也是這種一定要「得到」的人。


  而就算繁音知道他這麼對星星,也肯定不會去求林准易別再欺負她,就算把星星換成念念,他多半也不會願意如此,而是叫孩子挺過這陣子,等緩過來了就弄死他。因為對繁音這種性格的父親來說,這是一種侮辱。


  這也是我認為自己能夠搞定林准易的原因,便說:「你明白就好。但我也明白你只是不懂方式,並不是罪無可恕。而且我也是為人母,明白孩子重在教育,是要給機會的,何況你爸爸又不是阿貓阿狗,怎麼能不給你機會反省?」


  他笑了一下,說:「從我知道老先生失蹤開始。」他說:「我就明白,除了您,已經沒人有資格挽救局面了。」


  我不由笑了,說:「你能這麼想最好。我計劃等他一回來,就先把他扣下,這需要你配合。先弄清他跟小家族談了些什麼條件,我擔心第二人格使咱們吃虧。那恐怕就會影響到其他生意了。」


  他點頭:「您放心,這件事我去安排,但如果先生可以清醒,我還是希望他能親自去取消刀子。」


  「刀子不急。」我可不能讓繁音到基地去,萬一小甜甜搗亂怎麼辦?我說:「他還有一半是清醒的,到時我再和他商量。主要是我不能讓下面的人不服我。」


  他又笑,表情有點奸詐。


  我問:「怎麼?」


  「這事比扣先生簡單多了。」他笑著說:「殺。」


  「你這也太強勢了。」


  「就像您說的,有時要曲線救國,但有時要快刀斬亂麻。」他說:「當初韓夫人還在時,老先生身體不適,需要戒毒,當時先生還小,家族裡也沒有可靠的人。只有太太在支撐,唯一幫她的也只有費先生這樣的外人。她受了很多侮辱,甚至被人傳言說她和費先有一腿。但她是個殺伐果決的人,很快就沒人敢再說一個不字。」


  韓夫人像是能這樣的做的人,然而我呢?

  我問:「那她跟費先生真的有一腿么?」


  「不知道,但我認為沒有。」


  算了,怎麼突然聊到八卦上了?我趕忙把話題拉回來:「我現在也沒有費先生可以幫忙,總不能再請人家。」


  「您當然不用請費先生。」他說:「您有蘇先生。」


  「我養父畢竟卧病在床。」而且家裡也亂糟糟的,我說:「我倒是打算去,但現在有刀子,也沒辦法去。」


  「那也沒有關係。」他說:「沒人知道他卧病在床,都只知道那是你父親。他們必然會不聽話,因為他們需要嚇嚇你,想多討點好處。如果你被嚇住了,那你就上當了,如果沒有,他們也不會怎樣。但這其中必然有人真心想反,或不夠聰明,你不要猶豫,在乖得和不乖的之間各抓一個典型,分別賞罰,基本就鎮住了。」


  我說:「他們不會覺得我是女人,所以才不聽我的?」


  「除非他們願意跟錢和命過不去。」他說:「只要坐得住這個位置,有法子收拾這攤殘局,能搞定小家族,搞定條子,讓大家共同賺錢,別說你是個女人,即便你是個嬰兒也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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