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這個小人渣

  「如果現在,你爸爸突然變了,他的身體里突然有個兩個人。」我問:「你會怎麼辦?」


  「為什麼會有兩個人哩?」其實我以前就說起過一點這個,但她一直都搞不清。


  「就是他一會兒說他是你爸爸,一會兒說他是你爸爸的弟弟,可事實上,他的身體都是你爸爸。」我問:「你相信哪個?」


  「相信我爸爸呀。」她說:「我爸爸有弟弟嗎?」


  「沒有,我就是……」我好難解釋,她還沒有「靈魂」「人格」這些概念:「可你爸爸忽然不認識你了,他說他不是你爸爸。」


  「為什麼呀?」她皺起眉頭。


  「他得病了,有時他以為自己不是你爸爸,是別人。」


  「噢……」她更茫然了:「那找醫生阿姨呀。」


  「可是醫生也沒有好辦法。」我說:「你相信誰呢?」


  「什麼相信誰呀?」她皺起眉頭,納悶地說:「不是只有我爸爸嗎?」


  「是只有你爸爸,但他有時候會覺得自己不是別人。」


  「那是他生病了嘛!」她失去了耐心,露出一臉小煩躁:「媽媽你好麻煩啊,說來說去我還是只有一個爸爸,你還一直問問問的!」


  「可其中一個不認識你呀。」


  「那也是我爸爸呀,他有病嘛,我又沒有病。」她煩躁地說:「你好麻煩。」


  「喂。」我生氣了:「你也這樣對你爸爸生氣嗎?媽媽會傷心的,你這個偏心的!」


  「我爸爸都不問這種奇怪問題呀。」她稍微認識到了一些自己的錯誤,臉上露出小尷尬來:「我才沒有偏心。」


  「就是覺得你很偏心。」可能是因為繁音就這樣,所以我也不怎麼把念念當小孩子給予特殊對待,我們一家人都是這麼跟她說話的,相反星星比較把她當小孩子寵。所以我要說出我對她的不滿:「老是什麼都向著你爸爸,都不親媽媽。」


  她瞅瞅我,說:「也親你啦,不要這種表情嘛。」


  「你看你回答得多牽強。」


  「那我爸爸對我比較好誒。」她嘟起小臉,說:「而且我爸爸身體不好,好可憐,我好同情他。他長得還那麼好看。」


  「媽媽不好看嗎?」


  「那你讓我騎大馬嗎?」


  「……」


  「讓我騎大馬我就也向著你。」她提出要求。


  「你爸贏了。」我哪有力氣把她架在脖子上?她都三十多斤了。


  她便「嘁」了一聲,說:「那你就不要生氣了嘛。」


  「那你回答我的問題嘛。」我說:「認真點。」


  她板著腳趾頭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說:「那我還是只有一個爸爸呀,所以我爸爸就是我爸爸呀。」


  「可是你爸爸不這麼認為。」


  「管他哩,反正他是我爸爸嘛。」她又不好好說了,躺了下去,耍賴說:「媽媽我真的好煩喲,我困了想睡覺……」


  「那不問你了。」其實她已經給我答案了,那就是她爸爸,她只有那一個爸爸。我也知道,其實問她不會有結果,因為她沒有直面過那個給她造成危險的人格。


  接下來念念沒說話,我便又想起之前的那通電話,想起他那種,既不像他自己,卻也不像第一人格的沉靜語氣。那個我愛過的人消失了,而他成了一個全新的,陌生的……敵人。


  我的心彷彿被挖掉了一塊,簡直……痛不欲生。


  晚點林准易終於走了,我的心情也稍微平靜多了,便去找星星。


  我敲門進去時她正在書桌邊坐著,桌上擺著一個用電學實驗用的開關、電阻、電線等原件連成的電路,上面彩色的小燈閃爍著,看上去就像一顆一顆明亮的星星。


  我把水果放下,問:「這是什麼?他在教你做功課?」


  「嗯。」她打開了電路的刀閘,小紅燈熄滅了,草草地把它扔進了抽屜里。


  我順勢坐下,問:「最近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雖然她嘴上這麼說,但目光中對他的厭惡毫不隱藏。


  進門之前我已經糾結了半天,卻還是只能選擇直接問,便說:「你妹妹說那天他強吻你,還摸你,有沒有這回事?」


  她一愣,說:「有,但那是我同意的。」


  「那他那樣說你,」我說:「也是經過你同意的嗎?」


  她先是沉默,隨即垂得更低:「我不知您在說什麼,我想您可能誤會了。」


  「念念說他問你,能跟以前那個做,為什麼不能跟他?」我問:「是念念聽錯了嗎?」


  她沒說話。


  我說:「我知道你瞞著我是因為你不想給我增加壓力,畢竟不能跟阿昌翻臉。但咱們不是永遠都求著他們呀,你得告訴我,我至少能幫你記著,熬過這段艱難,我就幫你收拾他出氣。」


  她依然垂著頭,還是不說話。


  我便有些急了,問:「你實話跟我說,他強迫你了嗎?」


  我一連問了兩遍,她才開了口,說:「強迫了。」


  我還沒說話,她又說:「不過這是我自己做錯事在先,所以我才不想告訴您。」


  我確實有點受不了,雖然我當初做好這個準備了,但至少也不要強來啊!我們家的孩子才十六歲,又是這麼困難的時候:「什麼時候的事?」


  她不說話,我感覺更不好:「幾次?」


  「很多次了。」顯然她聽出了我的不悅,說:「我知道必須要有付出,所以……我只是覺得他很討厭,我不喜歡他。」


  「這都不是重點,」我問:「你沒有答應,他強暴你,是么?」


  她看著我的眼睛,沒說話。


  我問:「他那天為什麼那麼說?」


  她慢慢地回神了,重新垂下頭,像犯了錯誤似的說:「因為我跟他吵了架。」


  「為什麼吵架?」


  「我不想讓他待在房間里,而且他還一直催我讓我去睡覺。」她咬了咬嘴唇,低聲說:「就吵起來了。我罵了他,他也生氣了……」最後這句明顯說得很違心:「他平時不那樣說話。」


  我沒聽懂:「是我讓他跟你一起待在房間里的,避免有人翻窗爬進來欺負你們。你為什麼要讓他出去?因為討厭他嗎?」


  她又不說話了。


  這件事好像沒這麼簡單,我很想立刻問出來,可是她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因此我只能說:「他強迫你,有沒有拍照片?」


  她搖頭。


  「那就行了。」我說:「以後我不准他進你的房間,約會就到樓下客廳。阿姨保證,絕對不讓你嫁給他。」


  她看向了我,目光中隱隱有些期待。


  我說:「你的前任男朋友的確是個人渣,但輪不到他拿這個做借口欺負你。既然他對你做這種事,說這種話,那料想將來也不會對你有多好。而且你別瞞我了,我聽得出來,他是不是以前就欺負過你?所以你才這麼討厭他?」


  我們家的確已經做好了會發生關係的準備,其實做的也是這樣的事,但前提是自願,不是強迫。前者將來可能是一樁美談,後者根本就是火坑。


  她迴避了我的目光,說:「阿姨,你已經很煩了,我不想讓你……」


  「說。」我受得了:「星星,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你之所以會出這件事,就是你瞞著家裡的結果。你有沒有後悔過?」


  她點了點頭,說:「有。」


  「後悔就別再做一樣的事。」我說:「如果他在你成年之前就欺負過你,那我今晚就把你藏到我娘家去,讓你爺爺找不到你。然後我去跟你爺爺談。」我手裡還有韓先生給我的東西呢,只是冒險,但絕不是完全沒有立場談條件。


  她又咬了咬嘴唇,問:「以後他真的不能再進我房間了嗎?」


  「真的。」我傻才給他機會再在我家強暴我們家的孩子。


  真是氣死我了。


  「那如果阿昌伯伯不高興怎麼辦?」


  「我會處理。」我不信他有臉把這個告訴阿昌:「你不要迴避,他以前有沒有欺負你?」


  這個小人渣真是沒有教養。


  她搖了搖頭,說:「沒有的……阿姨,阿昌叔叔是我爸爸最得力的助手,對家裡的情況也很了解,您不要因為我得罪他。」


  「你放心,怎麼處理是我的事,你不要操心這些。」我說:「而且以後記得,別人欺負你,不管是什麼人,都告訴家裡。」


  她點了點頭,沒說話。


  從繁星的房間離開時,我感覺我的心臟都要氣炸了,完全沒法冷靜。


  除了繁音,我沒人可問,因為這件事宣揚出去對繁星不好。如果被繁老頭知道,阿昌家再表示願意負責,他肯定要把繁星嫁給他。繁星明顯非常害怕林准易,我感到很自責。


  所以思前想後,我還是撥了繁音的號碼。


  他接起電話,說:「靈雨?」


  他完全不隱瞞自己的身份了。


  「我想請問你一件事。」第二人格一直都不討厭繁星,而且繁星小時候還告訴我,說他倆還聊天,一起玩:「我只當你下午那些話確實是在為星星著想,那現在星星出了其他事,你要麼騰位置給他,要麼幫我解決掉。」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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