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靈靈

  「開著縫,瓦斯不就充不滿了?」


  「當然,所以他們才沒有用更方便的打火機,而是用槍指著咱們。」繁音說到這兒突然皺起眉頭,沒有說話。


  我連忙說:「音音!你別……」


  卻已經晚了,他的目光突然又變得陌生,戒備地問:「你是誰呀?」


  這是……


  小甜甜還是這傢伙小時候?

  「我是繁老先生的朋友。」


  他努著嘴巴,滿臉不信:「那我爸爸呢?讓他來!」


  好像是小甜甜誒。


  「你爸爸不在。」我說:「我給他打電話,讓他跟你說,好不好?」


  他點點頭,在我撥號的時候,還充滿興趣地偷偷看我,我一抬頭,他立刻就側過臉,樣子可愛極了。


  電話打通了,我對繁爸爸說:「繁老先生,繁先生說他不認識我,您快幫我解釋一下。」


  繁爸爸會意,讓我把電話給繁音,說了幾句,繁音糯糯地嗯了幾聲。


  掛電話之後,對我的態度立刻就好了起來,說:「我還以為你是什麼壞人。」


  「我長得像壞人嗎?」


  「不像。」他的臉頰紅撲撲的,說:「你長得好漂亮。」


  「你幹嘛這麼直接啊?」人家會害羞的。


  「因為你本來就長得很漂亮呀,我爸爸說做人不可以撒謊。」他高興地說:「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


  看來真的是小甜甜。


  我倆第一次見面之後,我見他長得好看,便請他喝咖啡。


  但他不喜歡喝咖啡,於是點了冰激凌,一邊問我:「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


  後來我發現他居然比我大這麼多,覺得自己被森森地欺騙了。


  這句話又讓我想起了當年的美好,不由也開心起來:「我叫蘇靈雨,蘇是流蘇的蘇,靈雨是詩經里『靈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駕,說於桑田』的靈雨。」


  他就笑了,說:「我叫繁音,繁是繁華的繁,音是音樂的音。但我爸爸說,我的名字和佛教裡面的梵音是一個音。那個梵音,就是佛的聲音,是使人寧靜的美好聲音。」


  他說的話和上次一模一樣,不過上次他還給我科普了一大堆關於「梵音」這個名詞的解釋。當我問他是不是佛教徒時,他說他是無信仰人士。


  我真想知道大佬版會怎麼解釋他的名字。


  我又問:「你今年幾歲了?」


  「我二十三歲了。」看來此時的他,比我倆認識的年紀提前了一年:「你呢,姐姐?」


  「我啊?」我說:「你猜。」


  他便認真地猜了起來:「你也二十三歲。」


  「再猜。」


  「二十三歲零一個月。」他的眼睛在發光,顯然很喜歡這個遊戲。


  「再猜。」我說:「猜對了請你吃冰激凌。」


  「二十三歲零兩個月!」


  「再……」


  好吧,他開始頭疼了。


  我見他又用手按頭,連忙抓住他的手腕,因為他頭上還有紗布。


  他猛地攥住了我的手,攥得我的手幾乎就要碎了。他的狀態持續了很久,我這才開始擔心,正要按鈴,耳邊忽然傳入一聲囈語:「靈靈……」


  我忙道:「音音?」


  他好像在做夢,攥著我的手使勁地往他身上拉。


  「靈靈……」他又叫了一聲,冷汗淋漓而下。


  不行,我得按鈴了,手正要觸上。他忽然張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分外訝異,似乎還有些驚喜似的,就那麼獃獃地望著我。


  我大概是被他感染了,很想知道現在的他又處在哪個階段,不由放下了手,輕聲問:「音音?」


  他似乎方才回神,目光游移了一番,向下看去,像是在刻意躲避:「你怎麼沒在病房?」


  「病房?」


  他沒說話,又捏了捏我的手,又朝我的手看過去,鬆開了手,躺了回去。


  我問:「音音,你感覺怎麼樣?用不用我叫醫生?」


  他閉上了眼睛,沒有回答。


  我便拿了塊手帕想幫他擦汗,他卻扭開了臉,冷冷地說:「出去。」


  他讓我出去,我當然應該出去。可我好想知道他現在是處於那個階段,便說:「你剛剛在叫我。你還好嗎?」


  「你聽錯了。」他閉著眼睛,兇巴巴地命令:「滾。」


  「我沒聽錯。」我坐下來,說:「你怎麼啦?幹嘛突然讓我回病房?我生病了嗎?」


  他先是沒說話,半晌突然張開眼睛,四下看了一圈,猛地看向我,表情異常震驚。


  我問:「怎麼啦?」


  他問:「這是哪兒?」


  「你被人襲擊了,這間醫院離得比較近。」我說:「我……是來看你的。」


  他便看了看自己的狀態,似乎還挺相信的。且又環顧了病房一圈,目光猛地凜起:「去把窗帘上的攝像頭摘下來。」


  呃……


  我好想說不要啊!

  我磨磨蹭蹭地站起來,正要搬椅子,繁音突然說:「等等。」他一邊說一邊撐起身體,說:「站到牆角去。」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到牆角里站著了。


  眼瞅著他坐了起來,拔掉那些管子,吃力地把傷腿拿了下來,我連忙問:「你要幹嘛!」


  「別啰嗦。」他嚴肅而冷峻地說:「聯絡我爸爸。」


  我連忙跑出來,扶著他說:「我去拿攝像頭,你快回去躺著。」


  「彎腰!」他突然把我按到了地上,一邊在我的PP上抽了一巴掌,一邊怒吼:「蠢豬!發什麼呆,爬到牆角去!」


  我連忙爬到牆角里,怕他再打我,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窗戶底下,扭頭命令:「聯絡我爸爸!」


  我連忙拿著手機,正顫抖著撥打繁爸爸的電話,突然聽到嘩啦一聲,窗帘被拉開了。


  我剛剛之所以拉住窗帘,就是因為攝像頭很不好卡,他一拉開,攝像頭也跟著掉到了地上。


  繁音就像窗外有什麼人似的,小心翼翼地朝那邊看過去,似乎鬆了一口氣,但依舊很小心地把整個身體都藏在窗檯之下,撿起攝像頭,看了一眼,也放鬆多了,便把攝像頭裡的內存片扣了出來……狠狠地掰斷了它。


  然後心滿意足地靠在牆壁上,把頭一歪,昏了過去。


  夭壽啦……


  我蹲在牆角,心頭一片灰暗,簡直無語凝噎。


  趁著繁音昏迷,我連忙招來醫生,請他們幫忙把繁音抬回來,重新把他插上管子。


  我對剛剛的情況非常不解,便對阿昌形容了一番,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阿昌立刻就笑了,說:「病房不是自家的,大白天窗帘卻拉得那麼嚴,上面還卡著攝像頭,這讓他以為是有人刻意襲擊。讓你躲到牆角,是因為這樣至少離門窗遠些,如果有人襲擊,存活率稍微高一點。你跑到窗邊他生氣,就是因為當時你肯定背對著窗戶,如果外面有人,你就死了。」


  「那他還自己去取攝像頭。」我說:「而且我好想知道他現在的記憶是什麼時候的……」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受傷,但在他的記憶里似乎我還需要呆在自己的病房,所以應該也是有念念之前了。


  好像他還挺想著我的……


  雖然把我打得好疼。


  繁音這次下床動了元氣,因此他好久都沒折騰。


  在這期間,我和阿昌換班去吃飯。飯是蒲藍做的,味道棒得我們恨不得舔盤子。


  蒲藍說李虞也參與了,因為刀工都很好,所以沒看出來哪個是李虞做的,估計只有紅燒肉?


  吃完之後我回來給阿昌換班,問他繁音的情況,他說:「一直在休息,您不用擔心,他可能是累了。」


  我點頭,說:「飯很好吃,你記得多吃點。」


  阿昌便笑了起來,說:「知道了,謝謝太太。」


  剛說完這一句,身後突然傳來繁音不陰不陽的聲音:「誰的飯很好吃?」


  他怎麼又起來了!


  我感覺身後陰風陣陣,僵硬地轉過身,面對著那張充滿找茶味道的臉,我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音音……」


  他瞥了我一眼,問:「這是哪來的野女人?」


  阿昌嫻熟地瞎編:「是老先生派來照顧您的,您遇到了襲擊。」


  「Amelie呢?」繁音沒再關注我的事,而是對阿昌說:「她怎麼樣了?」


  阿昌可能沒聽懂,神態有些茫然。


  「我記得我是跟她一起遇到了襲擊,她怎麼樣了?」繁音說:「當時你不在,阿傑呢?讓他過來。」


  阿傑就是林家卧底過來的司機,他已經被我殺了。


  阿昌便不知該怎麼解釋,看來他對繁音所問的事一無所知。


  繁音卻突然瞪大眼睛,滿臉驚慌:「他死了?」


  「是。」阿昌已經想到合適的謊言了:「他聯合外人賣了咱們,是蘇小姐救了您,阿傑被她殺了。」


  繁音立即看過來,滿臉兇悍。


  阿昌立刻加緊說:「蘇小姐是老先生給您介紹的小姐,她父親是蘇先生,老先生非常喜歡她,絕對信得過。」


  繁音便沒說話,又焦急地問阿昌:「Amelie呢?」


  「她……」


  他一把提起了阿昌的領子:「她死了?」


  「我不清楚,她失蹤了。」顯然阿昌已經沒得編了,而我對繁音口中的這個事件一無所知,完全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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