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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你只是在忍受我

  一天就這樣過去,晚上我用了點葯才感覺手臂沒那麼疼,但剛剛睡著,就感覺房間里進來了人。


  我完全聽不到任何腳步聲,但就是有種毛毛的,正在被人盯著看的感覺。這讓我不安極了,不斷地在心裡想:是繁音還是鬼?兩者對我來說同樣恐怖。


  突然,我聽到了椅子移動的聲音。


  我好想看看四周,卻看不到,只能感覺到有人到了我身旁,過了一會兒,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


  坦白說,我鬆了口氣,至少對方是個活物。


  我的手被拉了起來,很快,觸碰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是繁音?

  是小甜甜還是……


  雖然事情已經說開了,也有了保證書。但我還是不敢出聲,不敢動,竭力說服自己睡著。


  可我其實根本就睡不著。


  我的手指能夠感覺到那塊柔軟的肉在我的手指上徘徊,間或吮吸,****,在我比較放鬆時,還咬了一下,我毫無防備,又疼又麻,不知道這算不算違反保證書。


  緊張之時,繁音突然開了口:「醒了就起來聊聊天。」


  我覺得他是試探我,便沒有開口。


  稍久,他開了口:「下午我去見過醫生。」


  我沒說話,聽到他繼續說:「他們說,我必須先接受那個人格也是我,也要想辦法說服他,讓他接受自己也是我才行。」


  我忍不住問:「那你願意接受嗎?」


  「你覺得那可能是我么?」他反問。


  「可能。」我說:「他有你沒有的記憶。」


  他沒說話。


  「而且他不打我。」我說:「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沒錯,」他的語氣中帶著一些奚落:「他直接就殺了。」


  我抽出被他握著的手,坐起身問:「你想跟我聊什麼?」


  「我想問你。」他說完這句后沉默了好久,問:「願不願意陪我一起治療?」


  我呆了一下。


  「醫生說,他們必須找到機會跟他對話,就算不能,也要有一個人能夠做到這一點。他們認為我小時候肯定經歷過一些可怕的事,但我自己完全不記得。」他的聲音很平靜:「我想讓你問他。」


  「我們之前也是這麼計劃的。」我說:「但你一直追殺我,我沒空去那麼做。」


  「謝謝。」他的語氣有些尷尬:「孩子是我最後的希望,我不希望她們有事。」


  「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我說:「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但你千萬不要打我。」


  「有保證書你怕什麼?」


  「怕你說話不算數。」


  他笑了一聲:「問吧。」


  我鼓起勇氣,提了出來:「Amelie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沉默了特別久,才說:「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了解她嗎?」


  「靈靈,」他的語氣有些糾結:「我覺得我一點都不愛你。」


  「我知道。」愛我是不會捨得這樣對我的。可笑的是,現在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還愛他。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像一把纏繞的頭髮,理不出任何重點。


  「原因你想過么?」


  「沒想過。」我說:「愛一個人本來就是感性的事,不需要原因。」


  「因為你太容易讓人了解了,但Amelie不一樣,我始終都沒辦法了解她。跟她在一起的日子裡,我始終都覺得自己是在經歷冒險。」他說:「所以我不了解她,沒辦法描述她是個怎樣的人。我只知道我很愛她。我有過這麼多女人,但始終沒有人給我同樣的感覺。」


  「她有傷害過你么?」


  「有啊,她幾乎每天都在傷害我。」他的語氣很低落:「她不是像你一樣,會任憑我欺負的類型,所以只要稍有不順,她就會報復我。就像我爸爸說的,如果現在的你是她,那她早就把我暗算了。但我可能就是喜歡她那樣,我很討厭軟弱的善良,雖然這樣的人很『偉大』。」


  「那她愛你么?」


  「愛。」


  「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她從小就在我身邊,無論我出什麼狀況,始終都沒有離開過我。」他的語氣很溫柔:「我想她是愛我的。」


  「那你覺得我愛你么?」


  「你?」他笑了一聲:「你只是在忍受我。」


  我有點受傷,便沒有說話。


  他好像感覺到了我的異樣,說:「你不是不想走,而是沒辦法走。這和你主動地想留在我身邊是不一樣的,何況就算你愛,你愛的也不是我。」


  我還是沒說話。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抱歉,我的話有點重。如果你不高興,那我收回。」


  我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說:「我覺得,跟第二人格談得時候,那些不好的記憶有可能會刺激到他。如果他再一次不能控制自己,那可能還要把你綁了關起來。」


  他沒說話。


  我想他正聽著,便繼續說:「所以這段時間你先養養身體,我也想先養病,何況跟他聊也要慢慢的。我希望你可以調整好心態,如果又把你關起來,不要去尋死。雖然很痛苦,但你的父母還有星星和念念都需要你。」


  「那你呢?」他忽然問。


  「我……」我說:「不管這次我能幫你把病治好還是我也幫不到你的忙,咱們都離婚。我沒打算賴在這裡忍受你,也不是無處可去。我可以自己過或者選別人,我也……也不是天生就喜歡受欺負。」


  我說不下去,覺得自己好悲哀。眼睛也看不到東西,還痛得不行,愈發讓我覺得沒有希望。


  「哦。」他輕描淡寫地說:「念念怎麼辦?」


  「如果你的病好了,就讓她在你身邊。如果沒有好,我再跟爸爸商量。」我下定決心了。


  「哦。」他說:「我不是已經寫保證書了?你幹嘛又這樣?」


  「因為……」算了,我不想說了:「我一直都是這麼打算的,只是沒有機會跟你說而已。本來我喜歡的就是那個對我好的人,不是你。如果你的病好了,那那個對我好的人也就不在了。如果你的並沒有好,我也不想再過現在這種生活。這個世界這麼大,能對我好的人太多了。」


  「哦。」他說:「蒲藍就對你不錯,選他吧。」


  「不用你操心。」我問:「你還有事么?沒事我就睡了。」


  「沒事了。」他的語氣好像很開心:「你的眼睛是不是得換藥了?」


  「我自己會叫醫生。」


  接下來我再沒聽到他說話,只聽到椅子腿摩擦地面的聲音,以及開門和關門聲。


  病房裡終於只剩我自己。


  但我根本就睡不著,就坐在原地,「望」著這滿目的黑暗。


  我吧,其實是個「點」很幼稚的人。我可以忍受他有病,他欺負我,這些我都能找到理由去原諒。可我不想聽到他說他不愛我,即便我自己心裡也清楚。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他真的已經不剩什麼優點,只有這一項還能讓我有一點幻想的空間。


  所以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了。等這件事辦完,我就跟他離婚,如果他們家不同意,我就去找我養父試試。


  反正是不會再留在這裡受罪了。


  濕透的紗布悶在眼睛上,更讓我覺得難受,我便解了下來,管它會不會傷害到我的眼睛,至少透氣了。


  擦了擦眼淚,眼前還是那麼黑,就像完全瞎了似的。


  可能真的會瞎吧?想到這個,我就更想哭。


  就連一條狗都懂得趨利避害,我這些年到底是在搞什麼?

  突然,一隻手按到了我的頭上。


  我毫無防備地打了個寒噤,與此同時,有個柔軟的東西貼到了我的嘴唇上。


  熟悉的氣味驚醒了我,我連忙用我僅剩的一隻手推他,卻被他握住了手腕。


  我難受極了,愈發得想哭,他這才鬆了口,用手在我的臉上擦拭,還在笑:「不是要睡么?」


  我掙了掙手腕,還是掙不開,只好不動了,坐在原地沉默。


  他先是沒動,隨後,上半身壓了下來,摟住了我的背,臉頰貼在我的臉頰邊,笑著說:「還真是個小朋友。」


  我不想答話。


  「就為了不離這個婚,我答應讓他把墓掘了,保證書也寫了。」他撫了撫我的背,低聲問:「你居然想離?」


  我沒吭聲。


  「蠢豬。」他拍了拍我的背,在我臉上親了一下,鬆開了手。


  我已經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樣,此時此刻,心裡很亂。有點高興,又怕高興之後又翻轉。


  他坐在床邊等了一會兒,可能覺得索然無味,說:「我去請醫生。」


  「不用,我自己會叫。」我說:「你沒事就去休息吧。」


  「還生氣?」他又笑:「不是已經解釋了嗎?」


  我沒說話。


  「別哭了。」他又用手抹我的臉,一邊說:「我只是開個玩笑,想看看你會不會生氣而已。」


  「我不覺得你是在開玩笑。」我說:「你也不要解釋了,我不在意那個。我肯定會認真幫你的,你不用怕我生氣。」


  他沒動也沒吭聲,過了一會兒,傾身過來,再一次摟住了我的肩膀。


  我扭動著想掙扎,卻突然感覺脖子上壓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他的聲音有些含糊:「再扭就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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