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最後一次機會
我看向他,沒有說話。
毫無疑問,我在琢磨他是裝的還是真的。
繁音似乎被我盯的有點毛,許久才稍顯僵硬地開口:「老婆……」
「嗯。」
「你幹嘛這樣看我呀?」
「沒什麼。」我回神說:「我記得你上次還很生氣。」
「是呀,可是你都被打成這個樣子了。」他耷拉下腦袋,小聲說:「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你把這件事告訴我爸爸了嗎?他為什麼沒有生氣?」
「我沒告訴他。」我說:「我騙他說是你殺的。」
「啊?」他顯然不太信。
「我是說另一個你,坦白說我也不知道是哪個,總之你前些日子瘋瘋癲癲的,每次都要打人要殺人,還要殺死我女兒。」我說:「我騙他說是那個你殺的。」
他咬了咬嘴唇,沒吭聲。
「我知道那個肯定不是你,也可能……」我說:「是你,但你沒有意識了。」
他還是沒說話。
我問:「你之前感覺怎麼樣?」
「就糊裡糊塗的,好像是在睡覺,但沒有做夢。」他垂著頭,輕聲說:「老婆,這種感覺好糟糕呀。」
「什麼感覺?」
「是不是,那個小孩子真的是我殺死的,這是我不記得了。」他滿臉糾結:「否則我爸爸怎麼會相信呢?他肯定很生氣的。」
「不是,」我說:「真的是我殺死的。」
「那也是為了讓我正常起來才殺死的嗎?」他還真的挺聰明的,以前韓夫人說我都沒有信過:「肯定是因為我瘋了,你才殺死她,讓我開心對嗎?」
「那你先說,知道我懷孕時,你是不是覺得不開心了?」
「嗯。」他輕輕地點頭:「但我保證只有一點點。而且我不是覺得生氣,我就是覺得很難過。」
「然後呢?」
「然後我就沒有意識了。」他低聲說:「就好像睡著了。」
繁音這具身體其實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之前派他去非洲也只是為了阻止他殺我。現在他變小甜甜反而安全多了,吃過飯後他困了,繁爸爸便叫他去睡覺,從外面派人盯著,暫時鬆了一口氣。
我把繁音的話告訴繁爸爸,他也覺得真假難辨,但我們都希望是真的。因為比起他是故意做出那些事,因為第二人格不完整而產生的病態行為讓我們更好接受些。
晚上我到之前和念念一起住的房間去睡覺,躺到床上抱著念念的娃娃,心裡特別想她。我已經跟她分開一個多月了,也不知她過得好不好。她很聰明,現在很可能已經會說話了,可惜我不能聽到她第一次叫我媽媽。
我就在這個充滿思念的夢裡入睡,半夜裡突然被一陣冷驚醒。睜眼時滿目都是黑暗,適應了一會兒才發現我依然在我的房間里,但我的身旁多了一個人。
窗外的月光照射著他的輪廓,讓我得以確定這就是繁音。
他正躺在床上,頭枕在手臂上,他睜著那雙危險的眼睛,冷冰冰地注視著我。
我先是忘記了移動的能力,獃獃地躺了許久才想起要逃。但身體剛剛開始移動,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他的身體就突然壓了下來。
倏忽間,我的身體被翻了過去,手臂被扣在頭頂,布料的撕扯聲傳來,劇痛襲來時,我淌下了一串冷汗。
他的臉壓了下來,臉頰在我的臉頰邊摩挲。
「我想了一整天。」他嗓音很低沉,正在咬牙切齒:「還是覺得你沒理由對孩子下手。」
其實我早就預料到他會採取這種方式「懲罰」我,因為久病成醫的我已經明白******有時比其他暴力要更容易摧毀對方的意志。
我琢磨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來讓自己分心,因為我不想招。
但我的走神被他發現了,於是他不停地使勁,絲毫不留餘地。
絲絲劇痛不斷蠶食著我的身體,讓我發抖。
他的嘴唇吻著我的臉頰,聲音有些溫柔:「變態么?」
變態。
不過他又有什麼做不出來?
「你的小甜甜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他還在不斷地施力,用疼痛提醒我:「所以你大可放心地交代。」
看來白天我和繁爸爸聊到這部分時,他就已經來了。
我還是沒吭聲,心裡委實有一點動搖。
小甜甜的確做不出這種事,即便他偽裝成變態,充其量也就是強暴而已,應該想不到這麼噁心的招數。
所以我也覺得這就是變態。
可是我要說嗎?如果小甜甜其實能夠聽到外面的聲音怎麼辦?
「說。」他還在逼我:「念念在哪。」
我咬了咬牙,覺得即便是忍受折磨,也不能做出有風險的事。
他被我激怒,進一步發力,痛得我想尖叫,卻被他捂住了嘴。
他的要求已經提了,而我隨時都可以交代以圖停止被虐待。但我始終咬牙挺著,他也就不停地深入。幸好痛得久了也就麻木了,後半程反而沒有前半場這麼漫長。
繁音大概也江郎才盡了,翻身躺回去,扶著額頭閉上了眼睛。
我想爬起來,但身體已經麻木,只好趴在原地苟延殘喘了一小會兒,撐著抬起時,繁音猛地坐起身,一把攥著我的頭髮,目光已經開始狂怒:「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女兒在哪?」
我有點怕,沒說話。
「說。」他收緊了五指,拉得我頭皮一陣生疼。
我還是沒說話。
「你知不知道殺她的後果?」他的表情越來越扭曲:「真的殺了她還敢回來?那個白痴哪裡好?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讓你帶好我的孩子,你瘋了才非要那個白痴。」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之前的安排對我是有利的,或許那些錢沒有小甜甜重要,但至少我心裡,念念比小甜甜更重要。
「三十秒之內,把事情交代清楚。」他給我下了最後通牒:「否則孩子我自己找,你自求多福。」
我還是沒說話。
而他也沒有給夠我三十秒,至少感覺是如此。
我只覺得時間過去得飛快,幾秒鐘不到,他就突然鬆了手,一腳把我踹下床,扔了一件什麼東西到我頭上,說:「穿上。」
是衣服,我套上就是往出跑,聽到他的聲音:「站住。」
我才不站住,趕緊拉開門往樓下狂奔,一邊叫繁爸爸。
但沒人理我——整棟別墅似乎空無一人。
我一路跑到大門口,直到被人按住,綁住了雙手。
稍久,門口有車開過來,繁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推上去。」
我被推進了車裡。
繁音也跟著坐了進來,阿昌也坐到了前面。
「去靶場。」繁音下了令。
汽車在別墅繞了一圈,在靶場停下。
靶場門口已經等了人,我被阿昌推了下去。
「把她綁到靶子上。」繁音指得是最遠的那個。
阿昌神色一變,說:「但老先生他……」
繁音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大有再說一句就連他一起綁上去的意思,阿昌只得閉了嘴。
繁音轉身朝射擊亭走去,我被阿昌等人往靶子附近羈押。
離得遠些時,阿昌小聲說:「臨時有事,老先生出門了,但他走前說很快就會回來。」
「哦。」我懷疑是繁音乾的。
「你別怕,我給你綁成活結,你一看到他舉起槍就趕快掙開逃跑。」阿昌小聲說:「不要直接跑,要在地上滾。」
我點頭:「謝謝。」
第二個謝字只說了一半,一顆子彈突然射過來,擦著我的手臂,燎破了我的衣袖,也帶來一陣燒傷的疼。
我不由看過去,繁音已經舉起了槍。
阿昌也陷入沉默,加緊走了幾步,說:「我綁完就替你擋著,你立刻解繩子,我一走,你就立刻滾到地上。」
「好。」我顫聲回答。
不情不願,也還是到了靶子附近,阿昌鬆開我手上的繩子,然後將我綁到了靶子上。
靶子就是人型的,我的頭正好在靶子的頭部中心。
而靶場周圍原本有燈,但就在我被綁上去的這一刻,所有的燈突然全都熄滅了。
整個靶場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縱然以我的視力,也只能看到對面遙遠的漆黑之中,一個身影舉槍對著我。
阿昌綁完如約站在了我前面,我連忙解繩子。
但就在剛剛解開的那一瞬,阿昌身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他彎了下去。
通過他的側身,我看到他肚子上多了一個流血的彈孔。
我連忙扯掉繩子過去扶他,但第二槍接踵而至,劇痛傳來,子彈釘進了我的肩膀。
我的左手臂立刻動彈不得,本能地用右手捂住,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下跪。
但也就是同一時刻,第三槍突然射了過來,打的是與剛剛相同的部位,但它嵌進了我的右手。
阿昌可能剛剛才緩過來,低吼:「快跑!」
我在草地上滾了幾下,期間感覺到第四槍過來了,但射空打到了靶子上。
心裡正慶幸,突然聽到阿昌的悶哼。我扭頭的同時看到阿昌的左手捂住了腿,血已經浸滿了他的手背。
我朝繁音的方向看過去,雖然我不能確定他是否正在扣動扳機,但我有一種頭皮發麻的直覺,因此我出於本能地,撲過去推開了阿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