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大補
這一個耳光也打完,蒲萄才開了口:「看樣子蘇小姐的良心已經被狗吃了。」
我沒說話。因為不知道怎麼問比較不容易激怒她。
幸好蒲萄直接提出了要求:「跟我來。」
我跟著她下了樓,車已經等在樓下。
司機下來開門,我還不想上車,問:「請問蒲小姐要帶我去哪?」
蒲萄說:「配型。」
「配型?」
「他因為傷口感染造成肝衰竭。」她說:「需要考慮換肝。」
這麼嚴重?
我忙問:「還是因為兩個月前的傷口嗎?」
「你以為?」她冷著臉說:「來配型吧,運氣好也許不用你。」
蒲藍上次完全是被我害的,我去配當然理所應當,就是給他移植也肯定沒有問題。
只是那樣我必然不能再飛了,至少沒有民航會要我,因此才有點猶豫。
蒲藍立刻露出嘲諷的笑容:「怎麼?蘇小姐害怕?」
「不是。」
「不是就快點上車吧。」蒲藍冷聲說:「我還以為蘇小姐是覺得我弟弟活該幫你吃槍子,又被困在地窖里兩天。」
算了,不飛就不飛,大不了我找個別的工作吧。
我上了車。
汽車開動,我問蒲萄:「他的狀態還好嗎?」
「勉勉強強。」蒲萄不冷不熱地說:「我希望你能配得上,否則我們會一直找你的麻煩,直到我們覺得還清為止。而且,如果我弟弟死了,我就要了你的命,我覺得繁先生不會有意見,畢竟你跑誰家不好?非要跑來我弟弟家。」
我便沒說話。
也是可笑,明明是繁音發瘋,事情卻要我來解決。但硬要分析,我當然也有錯,我錯在沒有吃避孕藥,錯在太蠢以為我們能生孩子了,錯在沒有乖乖去流產。老老實實地去醫院就是了,免得受這皮肉之苦,也省得牽連蒲藍。
從我們學校到醫院的車程有接近一個半小時,到時我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剛一進醫院門,手機立刻就響了起來,是繁音。
我對蒲萄解釋了一聲,走到一邊接起來。
繁音的聲音冷冷的:「司機說你不在學校。」
「我在醫院。」我說:「蒲先生患了肝衰竭,蒲小姐希望我來參加配型。」
繁音沒吭聲。
「我會坐計程車回去。」我說:「應該會很快。」
「把電話給她。」繁音的語氣已經降到了冰點。
我知道他要說什麼,便說:「不用,這件事的確是我牽連了他,我也希望可以配得上。這樣就可以還他的人情。」
「把電話給她。」他的語速比剛剛慢了一些,也更低沉有力,顯出了一些憤怒。
「你要跟她說什麼?」
「我讓你把電話給她!」他果然徹底怒了:「聽不懂?」
「我說了!」我說:「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他得肝衰竭完全是因為之前的傷口沒有處理好,那天我跟他的確是恰好遇到!」
繁音又是一陣沉默。
我等了一會兒,聽他還不說話,便說:「我掛了,拜拜。」
「你剛剛說,」他陰鴆地開了口:「你希望配得上?」
「是。」
「好。」他說:「祝你夢想成真。」
掛了電話,我跟蒲萄一起上了樓。
蒲藍的病房在四樓,走廊里十分安靜。
蒲萄敲了門,一位護士打開門。
蒲萄問:「我弟弟醒著嗎?」
「剛剛睡了。」
蒲萄點點頭,隨後問我:「你想進去看他一眼,還是想先去配型?」
「看一眼吧。」
坦白說,我這兩個月真的沒怎麼去想蒲藍,我一直都不喜歡他,何況他之所以與我有交集,是因為「蘇小姐」的身份。因為繁音的健康恢復得還算快,我總覺得蒲藍也沒什麼事,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嚴重。
而且我身邊從來沒有人得肝衰竭,因此我這一路也並沒有刻意去想象他的情況。
所以當病房門打開的那一刻,我的雙腳就像被釘在了原地,腦子轟的一聲,再也移不開目光:
他躺在床上,渾身插滿管子,鼻下接著氧氣管。他露在外面的手是蠟黃的,臉色也是。我這個角度還可以看到一點他的臉,他的眼窩比平時陷得更深,似乎有著淡淡的陰影。他的嘴唇完全沒有血色,就是白。他的臉頰已經嘬腮,手指形同枯槁。
如果我剛剛沒有聽到護士的話,肯定會覺得他現在已經死了。
蒲萄沒有拉我進去,而是關上門,說:「別打擾他了。」
我依然忍不住顫抖。
如果我知道,那天翻進那道牆會惹來這個場面,我寧可我什麼都沒有做,就被抓回去,被流產,那樣任何苦難都是我自己承擔,我至少沒有對不住任何人。
出來后,我問蒲萄:「他這樣多久了?」
「一個多月了。」她說:「我、我大哥和我爸爸的都不合適。其他人不願意配。」
「為什麼?」家人的成功率明明更高。
「我爸爸喜歡他。」她低聲說:「所以他們都希望他死。何況他是我爸爸養在外面的女人生的,除了我,家裡沒人為他做主。」
「原來如此。」
「總之你最好期待自己可以配到。」她說:「否則只好要你的命了。」
「我也這麼希望。」
配型的過程不算複雜,結束后已經是晚上八點。蒲萄說結果要等幾天才知道,合適會打電話通知我。」
我坐計程車回了家,司機起先還挺高興,一直和我聊天。一直開到繁音的宅子附近時,他突然不說話了,後頸上淌下一滴冷汗。
我付錢時他的手一直抖,搞得我十分好奇,問:「您曾經來過這裡嗎?」
「沒有。」司機恐懼地說:「我從來都沒有來過。」
「哦。」我說:「您看上去很害怕。」
「不,我沒有。」
我下了車,正要進院子,那計程車突然折返回來,司機放下車窗,問:「請問您方便跟我聊幾句嗎?就在這裡。」
「方便。」我很好奇他怎麼突然那麼害怕。
「有一天晚上我曾路過這裡,在這棟房子……」他指著大門口柱子的死角,說:「就是這裡。我看到有一個男人掐著一個女人的脖子。當時我落荒而逃,報警后他們已經都不見了,而這裡沒有人看到他們。剛剛您說地址的時候我並沒有立刻想起是這裡。我想只是一場意外。希望您的心情不要被我的情緒所影響。」
我忙問:「那您還記得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嗎?」
「不,我不記得了,當時這個角落很黑,但那個男人很高。」司機擦著汗說:「我完全不記得了,對不起。」
司機說完就走了,我失魂落魄地進了門,上車回別墅。
我以為繁音會在家裡等著吼我,但他其實不在。我覺得他之所以阻止我捐肝,只是因為我是他老婆,他老婆給他討厭的人捐肝會讓他沒面子。至於我的健康,如果他會考慮,就不會把我踹下樓梯。
我照例吃飯、讀書、睡覺。
躺得迷糊時,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身上壓著個人,他粗魯地入侵了我,完全沒有任何前戲,因此痛得我幾近暈厥。房間里非常昏暗,我看不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燃燒著怒火的眼睛,我不喜歡這種懲罰般的目光,閉上了雙眼。
總算撐到他出去了,我已經完全癱了。
那個變態去洗澡了,我便擺了個稍微不疼些的姿勢試圖再次睡著。然而就在我好不容易才開始犯困時,繁音突然再度壓了上來,毫不猶豫地開始動作。
我連忙推他,他便用手掌按住了我的頭,嘴巴重重地咬了下來。我也連忙咬他,在這個相互撕咬的過程中,我倆好似兩隻前世今生通通都有血海深仇的野獸,打算把對方撕開吞了才罷休。
終於,他鬆了口。
我也鬆了口,舔了舔嘴邊的甜腥味,問:「你要幹嘛?」
「我要幹嘛?」他依然使勁按著我的頭,手指巴著我的頭皮,扯得我頭髮劇痛:「我想做了你。」
「哦,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我笑了一聲。
他的手突然卡住了我的脖子。
我的身體跟著就是一抖,隨後才發現他並沒有用力,只是卡在那。
但我相信他會用力的,那就讓我死個明白。我軟下了口氣,問:「是因為我去配型嗎?」
他不吭聲,依然那麼仇恨的盯著我,他頭髮上冰涼的水珠掉在了我的眼皮上,流進我的眼睛里,刺得我的眼珠有些不舒服。
「配型結果還沒出來呢,我跟他不是親戚,所以肯定不符合。」我說:「你別太敏感。」
他沒說話,依舊那樣狠毒地盯著我。
「何況就算配型合適。」我感覺他的手在收緊了,但我還是要堅持說完:「肝移植也只是切一半而已,通常幾年之後就會長好。呃……」
他扼得我說不出話了。
許久,他冷笑了一聲:「一半而已。」
我還是說不出話,幸好還可以呼吸。
「明天一早就給你安排手術。」他鬆了手,嘲諷地說:「把那一半掏出來。」
我忙問:「你要它幹嘛?」
「配麵包吃。」他用手掌連拍幾下我的臉,咂咂嘴說:「大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