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毀掉

  回家呆了幾天,繁音依然沒有消息。


  韓夫人先通知了我,她是笑著說的:「音音是要殺蘇家的人。難度很高,法律問題也很難搞,手下容易出錯,所以他得親自盯著。」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誰?」


  「蘇家啊。」她還笑著:「你可能不知道,就是S集團現任的CEO,名叫蘇悛。你們在墨西哥時,音音收到了他在拉斯維加斯的消息。」


  蘇悛……


  掛上電話,我的心裡翻江倒海,五味雜陳。


  如果非要說蘇家有一個把我當親人的人,那就必然是蘇悛哥哥。


  他也是我養父領養的孩子,比我大六歲。我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那棟房子里了。他既像個小哥哥,又像個小爸爸,四五歲時我很懶,不愛刷牙,他每天早晨都拿著牙刷追著我跑。


  從我有記憶起,他就總領著我玩,去松鼠洞里偷松子,到水塘里摸魚,教我做功課……


  他很聰明,長得好看,成績也好,又能說會道。雖然我們都是被遺忘的孩子,但他這麼好,當然會獲得養父的青睞,所以他在我十歲那年被帶走了,聽說養父把他安排到了美國。


  此後,就失去了所有聯絡。


  我重新拿起電話,猶豫來去,都只能選擇打給韓夫人。


  她似乎並不意外,接起來問:「靈雨?」


  「韓夫人。」我不敢說那是我哥哥,因為蒲藍就是因此而接近我,雖然這樣很矯情,但我不想讓繁音知道這層關係:「我想替蘇悛求個情。」


  韓夫人沒說話。


  「他是我的好朋友,讀書時我們的關係就很好,他也很照顧我。」我說:「我想求音音不要殺他。」


  「關係很好?」韓夫人問:「那怎麼之前你受苦,他卻沒有過問過你。」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一對音音說,他立刻就會想到是你。如果他是個女人,音音也不會說你什麼,但他可是個男人。」韓夫人說:「音音從來都不認為男女之間有友誼,而且他的心一點也不寬,你替他求情只會讓他多心。」


  「您說的我都清楚,但蘇悛哥哥以前真的很照顧我。」其實我覺得這件事的成功率很低很低,但我還是想試試,因為完全沒有行動會讓我良心不安:「求求您了,只替我跟他說一下……」


  韓夫人答應后,我就坐在電話機旁等。


  說不怕是假的,我已經在腦子裡勾勒出了幾十種死法。


  只是縱然如此,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但一直等到深夜,都沒有等來一個電話。


  我便先去睡了,夢裡突然覺得痛,忍不住發出聲音,下顎卻突然傳來劇痛,喉間驀地傳來劇烈的噁心。


  我張開眼睛,立刻傻了。想要合上牙齒,下顎卻被捏得幾近脫臼,只好拚命地用手指摳他的手臂,扭他的肉,卻無果。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忍受完的,推開他衝進洗手間,拚命狂吐,連膽汁都嘔了出來。胃裡火燒火燎的,眼前也酸得不行,我感覺自己被他徹底地糟蹋了。


  直到我再也嘔不出任何東西,忽然聽倒繁音的聲音:「感覺不錯。」他笑得異常興奮。


  我循聲望去,他正靠在門框上,抱著手臂,神色悠然:「跟蘇悛也這麼玩過?」


  我霎時便說不出話。


  顯然,他是在用男人懲罰女人的終極手段懲罰我。


  這樣一來,我的確無話可說。


  他卻變了臉色,走過來攥緊了我的頭髮,迫我仰起臉。他兇狠地問:「覺得我噁心?」


  頭皮痛得彷彿已經被他撕開,但只要他沒殺蘇悛,我就謝謝他。


  「我告訴你。」他手上明顯加了一股力,我的髮根被拽出。他咬牙切齒:「他已經死了。」


  我愣住。


  「明天一早就出新聞。」他鬆了手,得意地冷笑:「記得去網上找,圖片有點恐怖,記得吃好速效救心丸。」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我連忙追出去問:「什麼時候殺的?」


  「接你電話的一小時后。」他扭過頭,睥睨著我冷冷地問:「想不想知道死法?」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給我「是我加速了他的死亡」這種心理壓力。


  我感覺自己就要虛脫:「你說……」


  「我們把他綁了起來,找了個女人讓他起反應,然後……一刀切下去,噴了好多血。」他走過來,捏住了我的下顎,聲音很大又很清晰,臉上掛著囂張的微笑:「從他的手指開始剁,一個關節一刀。他不是個男人,只撐了二十多刀就一命呼嗚了。」


  我忍不住顫抖,滿腦子都是那個恐怖又噁心的畫面。


  這個、變態!

  「死了以後,再放火,徹底燒成一把灰。」他突然間鬆開我的下顎,臉貼了過來:「難過么?心疼么?痛苦么?」


  「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的心都要碎了:「不是故意刺激我?」


  「我為什麼刺激你?」他伸出手掌,輕拍我的臉:「早知道你還跟他有一腿,我早就派你去下毒了。」


  這個賤人。


  殺就殺,居然還這樣虐待!


  我怒極反笑:「讓你猜中了。」


  他皺起眉。


  「你以為我幹嘛替他求情?」我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發誓絕不讓他好過:「因為我為他做過你一直都想讓我給你做的事。你以為你強塞進我嘴裡就贏了?沒有,這會顯得你更、加、變、態!」


  他嗖然變臉,目光開始發冷。


  毫無意外的,他的手掌扇上了我的臉頰。


  比哪次都重,我的耳膜嗡嗡作響,陷入了短暫的失聰。


  我捂臉的同時,手臂就被他扯住,拖到床上,他將我翻了過去。劇痛來勢洶洶,險些要了我的命,我完全沒想到他居然能噁心至此,失聲痛叫。


  他再度攥住我的頭髮,咬牙切齒地問:「這個呢?他也玩過?」


  我已經快要疼死,但還是擠出了一抹強硬的冷笑:「不止一次。」


  他攥緊了手,卻沒再說話。


  在我失去知覺之前,他始終沒有放過我。


  再醒來時,我依然躺在卧室里。


  手上掛著輸液瓶。


  我在露台方向看到了繁音。


  他正靠在躺椅上抽煙,手邊擺著那盆竹子,臉上的神色悠閑而自在。


  身上的劇痛不斷地提醒著我,我在拉斯維加斯時對他萌生出的那一丁點溫暖有多可笑。我不信他本來的目的也是要虐殺蘇悛,他就是故意做給我看,目的就是要刺激我,他甚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想保他。在他眼裡男人跟女人之間只有上床、上過床、想上床這三種關係!女人只有婊子這一種人!


  我可真是記吃不記打。


  剎那間,新仇舊恨一齊湧上來。我決定不管不顧了,抽出手背上的針頭,瘋狂地朝他跑過去,一手握住竹子的嫩綠,另一手握住竹子的枯黃,狠狠將它掰成了兩半。


  手腕果然被攥住,但我已經得手了!

  還沒仰起頭,臉上已經傳來劇痛,伴隨著繁音狂怒的聲音:「你瘋了!」


  「你以為只有你愛過別人?」雖然我沒愛過蘇悛,但他是我童年中十分珍貴的一部分。人已經死了,說什麼都是白搭,我要復仇!


  繁音依舊瞪著我,卻沒有說話。


  我就在他的面前,把那竹子的根從土裡揪出來,能掰就掰,掰不斷的地方就扔到地上狂踩。每個人心裡都有不想被人毀掉的東西或是一個人,就像這盆竹子之於他,就像蘇悛之於我!他至少溫暖了我孤獨的童年時光。


  我今天就要讓他嘗嘗珍貴的東西被殘忍毀掉的滋味!他虐殺我的哥哥,我也要虐殺他的寶貝竹子!


  繁音始終沒說話,但他攥緊的手指,以及他眼裡的心痛已經充分表明我的目的達到了。


  我一直將它們跺成一灘爛泥,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了動作。


  繁音依舊盯著它,彷彿已經不會動了。


  很久、很久,他突然噗通一聲從躺椅上跌了下來,跪在地上,顫著手捧起了那堆殘骸。


  他渾身顫抖,目光中滿溢著悲傷與心疼,半晌,他的眼圈開始泛紅,許久,眼淚開始溢出,一顆一顆地滴到那堆東西上。


  對,就是這種感覺?他體會到了嗎?他哭了是吧!看來是真的心碎了!


  早知道效果這麼好,早在我流產後就拔了他這根破竹子!就免得被他假惺惺的溫柔哄得犯蠢,差點就讓我兒子白白死去。


  報復的快感洶湧而來,我忍不住開始笑。


  身後傳來開門聲,畢竟我跺了這麼久的腳,肯定把林叔他們招來了。


  「難過么?心疼么?痛苦么?」這是他問我的話,句句都在戳我的心,現在我終於還給他了!「繁音,覺得爽不爽?你這個變態!」


  他撩起了眼皮,面色慘白,滿目仇恨。


  「打我呀。」反正要挨打,我不怕了:「就算你打死我你的破竹子也回不來了,它已經被我一腳一腳地踩成碎片了!」


  「堵上她的嘴,把她拉出去。」繁音盯著我的眼睛,輕輕地開了口:「剁碎喂狗。」


  男佣走過來,將我的雙手手臂背到身後,且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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