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要不要我

  我不由僵住。


  這聲音……是繁音?


  腳步聲傳來,一雙手摟住了我的腰,胸口貼著我的背,感覺有點溫暖,也有點溫柔。


  「下來。」他吻了一下我的臉,柔聲說:「多冷。」


  不是強盜就行了,我被他扶了下去。


  之後我去開燈,轉身時他已經關好了窗戶,靠在沙發上,轉動著眼珠觀察我的房間。


  我到床邊坐下,望著他整齊的衣服,雖然很可恥,但還是禁不住有點欣慰。


  他一直不說話,我只好問:「你怎麼突然來了?」


  「怎麼不在醫院?」他的目光有點凶:「我記得你傷還沒好。」


  「我覺得那間醫院有點奇怪。」我說:「它好像不是正規醫院。」


  「治得好你就夠了。」他站起了身,手臂撐向我的身體兩側。


  我連忙向後縮,但他按住了我的腿:「周存是誰?」他幾乎是咬著牙念出的這個名字。


  咦?

  我決定先不告訴他:「你幹嘛問這個?」


  「我說過。」他陰冷地眯起了眼睛:「在你跟我離婚之前,禁止跟任何異性接觸。」


  他!

  我開始生氣:「那白天羅嫚為什麼會在我家?你這根本就是不講理!」


  他沒說話,直起了身。


  無言以對了吧?


  我繼續說:「我覺得在要求別人的時候,自己應該先做到。如果自己做不到,就不要要求別呃!」


  他扼住了我的脖子。


  我頓時陷入窒息,渾身脫力,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巴。我望著他白得發青的臉,攥著他綳著青筋的手,眼前漸漸模糊。


  他突然鬆了手。


  我支撐不住,倒在了床上。


  眼前突然覆上陰影,下顎傳來劇痛。我的頭腦依舊不能清醒,屈辱地望著他吻下來。


  嘴裡忽然有了新鮮的空氣,他鬆了口。


  我慢慢回過神,看到他散發著危險的臉。


  他的手慢慢地撫上了我的脖子,我一縮,他就去到了深處。


  沒錯,我很愛他,但我不想讓他碰我,於是使勁攥住了他的手。


  他發出一聲冷笑:「你很計較這個?」


  我咬住了嘴唇。


  我覺得他不會改的,他還嘲笑我。


  我不明白,對婚姻忠貞哪裡有錯?別說我十九歲,就算九十歲我一樣這麼認為。


  「真是個想不開的人。」他猛地把臉一板,手下傳來「撕拉」一聲。他的語調平靜而波瀾不驚:「滿足你的要求。」


  剛讀大學時,羅嫚經常給我分享一些小冊子,都是些情情愛愛的小故事。


  我喜歡溫馨搞笑的,她喜歡狂野霸道的。


  她說男人就應該粗魯一些,這是佔有慾的表現。


  可她在胡扯。


  我只覺得疼。


  我的傷口,我的靈魂,我的每一處……都疼得好似正在被尖刀重戳,灰飛煙滅。


  之後他照例去洗澡,我費儘力氣才坐起來,整理了衣服,覺得悲傷濕漉漉的,用手一摸,摸到了一手血。


  看來是傷口裂了。


  雖然傷口裂了也很疼,但相比他剛剛做的事,這點疼反而顯得非常微不足道。


  我沒有力氣爬起來,也無處可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他,只希望他立刻走人,讓我先睡一會兒,睡醒再想辦法。


  但他出來時只圍了浴巾,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直接躺到了床上。看了我一眼,好整以暇地命令:「關燈。」


  我鼓起勇氣說:「我想跟你說件事。」


  他閉上了眼睛。


  「離婚需要先分居一年,」我也不想再給自己找罪受了:「我明天會去問。」


  他依舊平靜的閉著眼,如同整個房間里只有他自己。


  「我知道你沒睡。」我覺得先表明我會離婚再去攆他會比較好說話:「房間只有這麼小,我建議你回家去睡,如果你不想回家,就把我的鑰……」


  他踹了我一腳。


  我猝不及防地跌到了地上,傷口被壓住,痛得我半邊身子都僵了。


  「關燈。」他依然沒睜眼,翻身背對著我。


  外面下著大雪,我沒有辦法出去。


  我也沒辦法去醫院,因為我這是槍傷,醫院一定會報警。


  我坐在地上緩了緩,然後爬起來去找他的褲子,剛摸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喝:「關燈!」


  我被嚇住了,不由鬆了手,轉身去關了燈。


  室內重新陷入黑暗。


  我站在門口,猶豫著是要出去,還是要先在這呆一晚。


  我站不了太久,就坐在地上慢慢地想。


  卻想了很久都沒有主意。


  朦朧中,突然覺得有人晃我,耳邊傳來聲音:「老婆你別嚇我!快醒醒呀!」


  我努力地張開眼睛。


  眼前燈光大亮,讓我看清還是那個房間。


  繁音蹲在地上,攙著我的手臂,不停地用手擦我的臉,滿臉都是眼淚:「老婆,你醒了嗎?」


  我看著他緊張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


  「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他像小寶寶安慰大人那樣摸了摸我的頭,聲音也在顫抖:「你肯定沒事的,你不要害怕,我先跟你聊天!」


  「我……」我一說話,胸腔就重重的發痛:「你說誰要來?」


  「救護車!」


  「不要,讓我大哥來。」


  「不行!」這傢伙不聽我的:「怎麼可以不叫醫院呢?你已經出血了!」


  「叫我大哥。」我想不出別的借口了:「他是黑社會,那天的人……」我喉頭髮腥:「是來追殺我的。醫院會報警,不行……」


  繁音呆了。


  阿昌很快就來了,並且帶著那家黑醫院的救護車。


  繁音一路無語,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所有人。


  我在到醫院之前就休克了,醒來時在病房裡。


  繁音正趴在病床邊打盹。


  過了一會兒,他身上傳來滴滴滴的聲音。他猛地抬起頭看像我的輸液瓶,裡面的確快空了。他撒丫子往門口跑去,突然站住了腳步,扭頭看向我,眨了眨眼睛,眯起了紅彤彤的眼睛:「老婆,你醒啦!」他顛顛地跑了回來。


  「嗯。」我簡直難以形容我心裡的感覺,以至於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先找醫生幫你換藥!」他似乎並沒有發現我的異常,捧起我的臉使勁地親了一口,轉身就跑了。


  其實我想告訴他,病房裡有呼叫鈴……


  醫生過來檢查過,說我已經沒事。繁音連連鞠躬感謝,那醫生恐怕不是第一次見他,還笑著安慰了他。


  醫生走後,病房裡只剩我們兩個人。


  繁音坐回椅子上,獃獃地望著我。


  我正想開口,繁音突然「啊」了一聲,站起身說:「老婆!」


  我被驚了。


  他捧起床頭柜上的保溫盒,臉上帶著誇張的笑容:「你餓了吧?喝湯!」


  「呃……」我無法回神:「好。」


  他幫我翻身調起床頭,打開小桌板,把湯放到桌上,用勺子盛起吹涼,送到了我嘴邊。


  我含住勺子,心裡五味雜陳。


  如果送我來醫院的人是他以外的任何人,或者說,如果他沒有在這時候變成我老公,我今天真的會要求分居,然後回國藏起來了。


  他變得太及時了,這反而讓我覺得好難過。


  湯是我最喜歡的牛肉麵條湯。繁音會把肉煮的特別爛,因此湯的味道很濃郁。


  我一直喝到繁音死活不肯給我才作罷。然後他收拾了地方,伸手過來似乎要抱我。


  我突然想起他昨晚對我做的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推開了他。


  他立刻僵住了,許久才喃喃地開口:「老婆……」


  「抱歉。」我不知道怎麼解釋。


  我不希望他碰我,雖然現在他現在又是我愛的那個人了。可我看到他的臉就忍不住想反抗,我被他欺負怕了。


  他發了好久的呆,終於耷拉下腦袋,小聲說:「老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也不知道。


  「今天大哥跟我說了,說你們家很有錢,我賺不到錢,也很蠢,他希望你嫁一個好人。」他的聲音小小的,軟軟的,透著一股可憐的無可奈何:「可是我一點都不想離婚。但你好像不喜歡我了……」


  「我沒有。」我試圖擠出笑容,卻完全做不到。


  「我知道肯定是因為我那天沒能保護你,讓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而且我居然暈過去了,幸好大哥來得及時。我爸爸也說男人不能這樣子,我不像個男人。」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你找到大哥是一件好事,大哥說他會好好照顧你。所以我已經答應他了……」


  「你答應他什麼了?」我還沒答應呢!少給我添亂!

  他被我的怒吼嚇到了,退了一步,唯唯諾諾地說:「我答應離婚了。」


  「你娶的是我大哥嗎?」我突然覺得好生氣,瞪向他:「離婚還要問過他?你就是這樣喜歡我的?」


  他眨巴著眼睛瞅著我,半晌,扁起嘴巴,眼圈又紅了。


  「過來!」


  他向前走了一步。


  「過來抱我!」我很快就會後悔的!

  他猶豫了一下,終於走了過來,彎下腰,用手抱住了我的脖子。他的身體在顫抖,聲音在哽咽,眼淚浸透了我的肩膀。他說:「老婆,你不要不要我……」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忍不住抱緊了他。


  就算我已經清楚答應離婚是最好的解脫,卻做不到硬著心腸跟這樣的他來談。


  他是我最愛的人。


  只要他對我稍微好一點,我就想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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