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麵對過去的傷害
說著，她眼波微微一轉，定眼看向從自己現身後，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萬寶兒。
“你就沒什麽話想說嗎？”萬珂凝眉問道，這麽沉默，可不符合她的個性啊。
這個女人難道現在不應該是歇斯底裏嗎？還是說，她已經接受了失敗的事實？
萬寶兒身體一僵，極其緩慢地抬起頭來，褪兒去了精美妝容的臉蛋，蒼白、虛弱，一雙眸子更是散去了昔日的傲氣，隻剩下滿滿的頹廢，“你是來示威的嗎？”
嗓音略帶沙啞，這樣的她，像是失去了生氣的木偶，讓萬珂絲毫沒有了勝利者的喜悅。
“萬寶兒，你知道你做得最錯的事情是什麽嗎？”萬珂忽然轉動輪椅，雙手用兒力撐在桌麵上，不顧受傷的腳踝，緩慢地從輪椅上站起，單薄的身體探過桌子，在萬寶兒的麵前停下，與她隻隔著不足半個手指的距離。
“嫂子……”雷慕楓頓時大驚，慌忙想要離開監控室，卻在站起身來的刹那，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因為他看見，萬珂已經重新坐了回去。
在他身旁的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這雷二少究竟抽的哪門子風？好端端的，怎麽情緒一會兒一個樣？
“哈！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嗎？”萬寶兒維持的平靜忽然間被打破，她瞪大雙眼，眥目欲裂地問道，眼眸充血。
萬珂聳了聳肩，“你以為呢？”
“哈哈哈哈……”萬寶兒仰頭大笑，充滿嘲弄與諷刺的笑聲在這安靜的房間裏回蕩著，好似鬼哭狼嚎一般。
萬珂聽得有些刺耳，她揉了揉耳朵，轉動輪椅準備離開，該說的她已經說了，該欣賞的，她也欣賞到了，她已經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裏。
“這件事，爺爺和他知道嗎？”驀地，身後的笑聲戛然而止，萬寶兒死死盯著她的背影，沉聲問道。
萬珂轉動著輪椅的動作有細微的停頓，沒有回頭，隻淡漠地丟下一句：“不知道。”
言簡意賅的回答，卻讓萬寶兒再次笑了，笑得眼淚不自覺滑出了眼眶，“原來是這樣，原來輸的人不止我一個，哈哈哈，好啊！好啊！一幫傻子，通通是一幫傻子。”
門吱嘎一聲緩緩合上，同樣也隔絕了從裏麵傳出的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雷慕楓也從監控室裏走出，握上輪椅的扶手，推著萬珂離開了警署，一路上，不少正在辦公的人朝他們微笑著打招呼，直到離開警局，坐進停在街邊的跑車，雷慕楓才笑著問道：“嫂子，你和她說了什麽？剛才她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
“沒說什麽，隻不過是告訴她，她會受到法律的製裁。”萬珂微微眯起眼，神色平靜，與以往並沒有任何的不同。
雷慕楓也沒多問，啟動跑車，將萬珂送回醫院，避開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兩人有說有笑的順著走道抵達病房，在經過隔壁的房間時，萬珂下意識屏住呼吸，試圖透過那微微敞開的門縫，朝裏麵張望幾眼。
隻可惜，那條縫隙太窄，也太小，她什麽也沒看清。
雷慕楓一手扶住輪椅，一手推開房門，敞開的大門裏，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靜靜地坐在角落靠牆放置的沙發上，藍白條紋的病服下，男人的身姿依舊峻拔，冷冷的麵部線條，泛著淡淡的柔和，聽到開門的聲響，他緩慢地轉過頭來，深邃的眸子，定眼看著輪椅上的女人。
兩人的視兒線在空中不期而遇，一個略顯驚詫，一個卻平靜如海。
一眼萬年。
整個房間靜悄悄的，沒人說話，雷慕楓看著兩人靜靜凝視的畫麵，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尷尬地握住拳頭，在嘴邊輕咳一聲，“大哥，你醒了？”
“恩。”雷煜卿收回目光，微微抬起下顎，“你很閑嗎？後續的事情處理完了？居然有工夫在這裏陪你嫂子？”
被特地咬重的嫂子二字，帶著不言而喻的警告，提醒著雷慕楓，他此時此刻的身份。
雷慕楓苦澀地牽起嘴角，容顏黯淡，握著輪椅的雙手，也不自覺鬆開。
“他有沒有功夫是他的事，如果他不該出現在這裏，那你又應該出現嗎？雷總！”萬珂全副武裝，為自己戴上了一層冷冷的盔甲，冷聲諷刺道。
雷煜卿原本還算柔和的麵色頓時冷了下來，古銅色的肌膚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在陽光的照射下，略顯蒼白，習慣了見到他冷峻、強勢模樣的萬珂，忽然間看見他帶著病態的模樣，一顆心竟不由自主的泛起淡淡的疼痛。
嘴角緊抿成一條直線，眸光倔強。
雷慕楓眼見兩人之間滿是硝煙味的氛圍，懊惱地在心底幽幽歎了口氣。
“大哥，醫生交代過，你的身體需要好好調養，不適合這麽早下榻。”他溫和地笑道。
“恩。”雷煜卿漠然應了一聲，隨後，眼波一轉，再度落在萬珂的身上：“剛才去哪兒了？”
“關你什麽事？”萬珂沒好氣地反問道，即使他是因為她才受的傷，但萬珂不論如何也無法做到冷靜的麵對他。
帶刺的話語托口而出，本就僵持的氣氛，此刻變得愈發凝重。
雷慕楓隻覺得頭疼，身為局外人站在這裏，他是進退兩難。
“你先回去。”雷煜卿自然也不肯讓人見到他和萬珂之間的硝煙，冷聲吩咐道。
“這……”雷慕楓麵露一絲猶豫，他這麽一走，萬一他們倆鬧起來，誰來緩和氣氛？
“我沒事的，你先回去吧。”許是察覺到他的矛盾，萬珂抬起頭，衝他勾唇淺笑，並不算明豔的笑容，卻在瞬間讓雷慕楓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不舍的看了萬珂幾眼，這才轉身離去。
唯一的一個外人離開過後，病房裏驟然間安靜下來，萬珂倚在輪椅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對麵沙發上氣場十足的男人。
“身體如何？”雷煜卿冷不防出聲，細細凝視著她。
萬珂咬緊牙關沒有吭聲，隻是默默地轉動輪椅，準備上榻休息。
雷煜卿眸光一沉，一絲冷怒從他的眼眸中快速掠過，他沉默著抬手按下了牆壁上的對講機，吩咐醫院準備午餐，然後拿起玻璃茶幾上的報紙，認真的翻看起來。
窸窸窣窣的翻動聲，讓萬珂坐立難安，她一把掀開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努力想要忽略掉這個不肯自覺離去的男人。
事到如今，他這麽做還有什麽意義？來彰顯他的關心？還是說，來看看她這個妻子的情況？
恐怕都不是吧。
萬珂在心裏自嘲的笑了，說到底，他為的不過是這個孩子而已。
“雷總，您要的午餐。”沒過多久，醫院特別為雷煜卿匹配的營養師便推著餐車走進房間，餐車上放著營養飯菜，每一道菜，都是通過精心的配置，對他們倆的身體有大補的功效。
雷煜卿隨手將報紙合上，點了點頭，營養師識趣的退出去。
“起來吃飯。”淡漠的嗓音一如既往的霸道，帶著一股不容商量的堅決與強勢。
萬珂緊緊拽住被子的一角，蒙頭在被窩裏不肯出來，隻當沒有聽見他的命令。
短暫的安靜後，她明顯感覺到榻沿的一角向下凹陷進去，屬於人體的溫度近在咫尺。
“你是想我把你抓住來嗎？”雷煜卿斜坐在榻頭，藍白條紋的衣袖下，大手握住被角，大有要掀開的陣勢。
萬珂惱怒的先一步掀起被子，雙目發火，惡狠狠瞪著他：“誰要你關心我的？我不在乎！有你在，就算是再好吃的午餐，我也吃不進去。”
“吃飯。”麵對她的挑釁，雷煜卿充耳不聞，單手將餐車拖到麵前，為她支起榻上餐桌，一盤盤精致可口的飯菜，加上熱騰騰的雞湯放置在萬珂的身前。
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人食欲大動，萬珂固執的瞪著他，紋絲不動。
“你這是在向我請求讓我動手喂你吃，恩？”尾音微微拖長，帶著一絲戲謔，他幽沉的眸子內斂華光，就這麽靜靜地睨著她，萬珂甚至能夠清晰的看見，在他的眼睛裏，占滿了她一個人的剪影。
那麽滿，那麽窄。
“不用了……”她忽略掉心頭的那一絲悸動，伸手握住勺子，用兒力碾壓著碗裏的白米飯，似是把它當作了身旁可惡的男人，正在發泄著心裏的怒火。
“早聽話不是省事多了嗎？”雷煜卿調侃道，嘴角輕輕揚起一絲興味兒的淺笑，散去了臉上的寒霜。
刹那間，春回大地。
萬珂心頭咯噔一下，險些被他那曇花般絕美的笑容蠱惑住，兩個腮幫圓圓的鼓著，她這副可愛呆萌的樣子，讓雷煜卿心情大好。
“看傻了？”手指慢慢地伸出，想要替她撥掉嘴角的米粒。
“你要幹什麽？”勺子叮當一聲掉落在碗裏，萬珂下意識朝後仰開，躲閃著他的觸碰。
手指突兀地停滯在半空中，她仿佛看見，在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與無奈，但仔細看去時，他又恢複了那副雷打不動的冷漠模樣。
“好好吃飯。”雷煜卿冷聲嗬斥道，平淡無奇的語調裏，卻暗藏著絲絲關切，絲絲縱容。
“這種話不用你來說。”萬珂極力拒絕著他的關心，再度拿起勺子，往嘴裏拚命灌著食物，在她昏迷時，依靠著的是營養液，熱騰騰的食物她已經有好久不曾吃過，肚子很快就吃到撐，她軟軟地靠在榻頭的枕頭上，發出一聲滿兒足的長歎。
雷煜卿緘默著坐在榻頭，存在感極強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這樣的她，愜意得像是一隻小貓咪，讓他整顆心也跟著變得軟軟起來。
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的感覺，好像許久也不曾有過，萬珂吃飽喝足後，靠著枕頭慢悠悠睡去，她並不知曉，在她熟睡後，有一個男人默默地替她將落下的被子掖好，用一種不曾有過的深情，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