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有後悔藥嗎
第二天一大早,黑壓壓的天空陰沉得好似隨時會掉落下來一般,陰風大作,花園裏的大樹在風中簌簌地搖曳著枝椏,不少落葉打著旋兒從空中墜兒落下來,幾名剛做好雜事的女傭,聚集在角落裏,時不時發出幾聲微妙的輕笑,昨晚的動靜那麽大,她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沒想到,夫人和老板居然會有實質性的突破。
“老板說不定回心轉意了。”有女傭猜測道,比起萬寶兒這個介入妹妹婚姻生活的第三者,她們更喜歡的,是名正言順擁有雷夫人頭銜的萬珂,自然現在為她高興。
“誰知道呢?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隻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OK,至於老板的感情生活,不是我們能夠插手的。”一名女傭理智地開口,“小心別讓老板聽見什麽風言風語,不然,這份鐵飯碗要是丟了,有你們哭的。”
幾名女傭連忙點頭,閉上嘴,哪裏還敢議論這件事?
涼風從陽台上肆意地刮了進來,房間裏,男女正緊閉著雙目,相擁同兒眠,綿長的呼吸在空氣中纏扯著,女人如瀑的黑發,時不時被吹得飛飛揚揚,從男人完美精致的臉龐上滑過。
雷煜卿微微蹙了下眉,緩緩睜開眼,卻在看見眼前放大的容顏時,有一瞬的怔忡,很快,昨晚的記憶排山倒海般,擠入腦海,他鬆開圈住萬珂腰肢的臂膀,坐起身。
健壯的軀體,肌理分明,散發著男性獨有的陽剛魅力,好似阿波羅般,讓人傾慕、膜拜。
昨天晚上……
雷煜卿扯了扯嘴角,冷漠的笑容爬上容顏,不過是一兒夜,還不足以影響到他,掀開身上的被褥,剛要起身,餘光卻瞥見女人……
他冷哼一聲,起身,從衣櫥裏取出一件白色的睡袍,腳掌踏入洗手間,很快,便有淅淅瀝瀝的水聲從裏麵傳出,被水蒸氣模糊的毛玻璃,依稀能看見一道不停晃動的人影。
萬珂揉著酸痛的太陽穴,在榻上翻來覆去扭了幾下後,才被水聲驚醒,惺忪迷離的睡眼,仍不清明,大腦更是沒有徹底清醒過來,她剛坐起身,一股涼氣便從毛孔竄入血液,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今天怎麽會這麽冷?”一邊揉著眼睛,她一邊嘀咕道,想要同往常一樣下榻洗漱,卻在抓住被子時,整個人如同雷擊般,徹底愣在原地。
這個房間……
與客房截然相反的裝潢風格,黑白分明的色調,嚴謹、簡約,卻透著一股蒼涼的冷意,即使隻來過一次,萬珂卻至今難忘,如果她沒有記錯,這裏應該是雷煜卿的臥房!她怎麽會睡在這兒?
“嘶!”太陽穴的抽痛,讓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冷靜,必須要冷靜!直到心底的驚駭逐漸平複下去,萬珂才開始回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記得,昨天白天被外公叫去萬家,離開時,接到雷煜卿的電話,氣憤之餘,在市中心閑逛,最後氣不過,到酒吧買醉,之後……
忽然間在酒吧偶遇到他,被帶去包廂。
“Shit!”一幕一幕猶如電影般的畫麵,在她的腦海中清晰地閃過,萬珂又羞又惱,雙手死死抱住腦袋,口中發出一聲哀嚎般的咒罵。
她居然會在酒後裝瘋賣傻,向他告白?還在大馬路上,發酒瘋?
天哪……
萬珂現在恨不得去死,臉上的溫度火兒辣辣的,羞惱、慚愧、愕然,如果地上有一道地縫,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向誰表白不好,居然對雷煜卿告白?而且還和他,從大門口一路親到房中?
萬珂的心噗通噗通跳得飛快,她甚至覺得沒臉再見人,尤其是見到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某個男人,貝兒齒死死抿住嘴兒,迅速瞥了眼不斷有水聲傳出的洗手間,掀開被子,悄悄下了榻,腳步聲極輕,極緩,像是不願被任何人察覺到一般。
飛快撿起衣物套弄在自己身上,赤著腳丫子,朝緊閉的房門邊挪動過去,正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吱嘎。”就在萬珂一隻手剛握上門把時,後方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卻如同驚雷,讓她渾身驀地一僵,機械地轉過腦袋,一滴冷汗,悄然從額頭上滑落下來,隻見衛生間大開的房門前,正靜靜斜靠著一個披著白色睡袍的男人,還未散去的蒸汽,圍繞在他的四周,整個人仿佛置身在溫泉之中,朦朧、模糊。
他正抓著毛巾,擦拭著頭發上的水珠,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斜睨著她,眼眸深邃得好似深夜的蒼穹,讓人著迷,卻又蘊藏著幾分危險。
氣氛驟然僵持,萬珂訕訕地扯了扯嘴角,“HI,在洗澡啊。”
話剛出口,她就惱怒得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這叫什麽話?
雷煜卿淡漠地掃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身體緩緩直起,朝著房間走來,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讓萬珂的心跳加速,仿佛心髒隨時會從喉嚨裏蹦出來一般,雜亂無章。
“昨晚的事……”
“昨晚什麽也沒發生。”萬珂急忙開口,臉蛋上悄然飄上兩團紅暈。
雷煜卿終於抬眸正眼看向她,嘴角輕輕扯出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你能明白就好。”
心,沉入穀底,臉上的緋紅也在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萬珂不怒反笑:“放心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我還沒有卑鄙到,用這件事來要挾你什麽。”
雷煜卿微微頷首,看著她氣急敗壞離開房間的身影離去後,這才斂下眼瞼。
萬珂用力甩上門,剛走出房間,便與正在二樓走廊上打掃衛生的女傭撞了正著。
“啊!對不起。”女傭急急忙忙將吸收器扔開,“夫人,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你接著忙。”萬珂拒絕了她的觸碰,緊了緊身上的外套,遮蓋住脖頸上的痕跡,神色淡漠地繞過傭人,抬腳走入自己的房間。
“夫人怎麽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呢?”女傭奇怪地嘀咕一聲,不明白,好不容易和老板的關係有所緩和,為什麽夫人看上去,反而更冷了?
搖搖頭,將心底的疑惑壓下,主人們的事,不該是她過問的範圍。
萬珂剛進屋,整個人順著房門緩緩跌落下來,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我究竟在做什麽?”她苦笑著用力扯了扯長發,直到頭皮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才鬆開手指。
“萬珂,別讓你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不要再在這個男人身上費心思了,不值得的!”腦袋深埋在膝蓋中,破碎的呢喃,低不可聞。
沒關係的,隻是一兒夜,真的沒有必要放在心上!他不是也是這個意思嗎?
整整一天,萬珂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連午餐也沒出來,雷煜卿像是徹底遺忘了她的存在,用過早餐,就有條不紊地驅車趕去公司,絲毫沒有被昨夜的事困擾的跡象,該做什麽做什麽。
他近乎殘忍的冷靜,讓萬珂痛恨得切齒,為什麽隻有她一個人,在為昨天的事糾結?
傍晚,手機在榻頭忽閃忽閃著,萬珂深深吸了口氣,壓製住內心的混亂,坐在榻沿,接通了電話。
“宿醉的滋味怎麽樣?”李瑋傑調笑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帶著幾分戲謔,幾分輕快。
“你還好意思提?昨天把我一個人丟在酒吧,朋友是你這麽做的嗎?”她氣得不行,口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你這算是遷怒嗎?”李瑋傑一針見血地逼問道,心底愈發肯定,她和雷煜卿之間,必然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不然,以萬珂的個性,絕不可能如此抗拒對方。
“不管怎麽說,你名義上的老公出現,我和林嫚總不能死皮賴臉守著你,不將你交給他吧?”
萬珂狠狠擰起眉頭,猶豫半響,才道:“抱歉,我剛才隻是……”
“真的覺得抱歉的話,告訴我,你和他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李瑋傑打斷了她的話語,沉聲說道。
萬珂臉色驟然一變,她用力握緊拳頭,故作輕鬆地笑了幾聲:“哪有什麽事,你想多了。”
“小乖,你轉移話題的能力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麽拙劣。”李瑋傑見她還是不願說,心底難免升起一絲薄怒,卻又被狠狠壓製著,這輩子,隻有萬珂,他不願衝她發火。
萬珂聳聳肩,見他沒有再逼問自己,心頭長長鬆了一口氣。
“林嫚還好嗎?”她想到昨天陪著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的好友,擔憂地問道。
“好什麽?昨天吐了大半夜,折騰到早上才睡下。”想到林嫚,李瑋傑頓時失笑,明明不能喝,卻還要勉強自己,這個女人,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說她傻呢?還是說她單純?義氣?
“很嚴重嗎?”萬珂略帶急切地問道,心底泛起絲絲自責,她的痛苦,卻牽連了自己的好友跟著一起受罪,心底說不難受,那是騙人的。
“還好吧,休息一兩天應該就沒事了,她啊,是從小不怎麽喝酒,昨天喝得太猛,一時間身體受不了而已。”李瑋傑笑著說道,兩人寒暄一陣後,這才掛斷電話,萬珂滿臉疲憊的靠在榻頭,昏暗的光線從頭頂上垂落下來,神色,晦暗不明。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隻是一份報道,一番羞辱,就讓她痛苦到需要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的地步,牙齒重重在唇上一抿,一股血腥味,瞬間在口腔裏蔓延開來。
她不可以再這樣將他看得這麽重,一個從沒有將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她不可以在對他掛念,再抱著以前看似甜蜜卻又滿是虛假的回憶懷念。
萬珂不停地在心裏做著自我催眠,但早已入了骨髓的愛戀,豈是三言兩語可以抹殺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