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談交易
門外突然探進來半個腦袋,看仔細了,才發現是鄔擇霜,他似乎很緊張,哆哆嗦嗦的不敢進來。
直到我揮了揮手,他的搓弄著手掌進來,見著我第一句,先說了聲:「對不起。」
我還在茫然的狀態。
鄔時序到先給了這孩子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打的孩子完全懵掉了。
「鄔時序!」
我心疼的摟住霜霜,責怪的看著發怒的鄔時序,沒懂他的暴怒是為了什麼。
「道歉。」
他定睛瞪著孩子,硬是把他從我手中扯了出去,讓孩子立定站直了。
「你打孩子做什麼,對了,你把孩子弄丟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鄔……」
「哇,我錯了,對不起……爸爸,我真的知道錯了。」
沒等我的話說完,霜霜先大哭了起來,抱著鄔時序的腿,干啞的哭聲聽的我難受。
鄔時序像是鐵了心了,抓起孩子讓他站直。
「把話一點點跟她說清楚,你犯了什麼錯,說!」
教育起孩子他可一點也不含糊,嚴厲又不肯鬆口。
我被孩子的哭聲吵得頭暈,抓著床單臉色一陣煞白,這被鄔時序發現了,他又抓著孩子的衣領唬道:「不準哭,聽到沒,我讓你不準哭!」
霜霜被嚇壞了,一抽,果然不敢在哭。
昂著哭花的小臉跟我道歉。
「對,對不起……我,我不該騙你,我不該放火燒了你的房子,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我完全傻掉了。
什麼意思?
茫然的看了眼霜霜,又看了眼鄔時序,他眸中的歉意更濃了。
「慕欒,抱歉,是我沒管好他,這孩子幾個月回京城的時候自己跑了出去,說是要去找你,後來被人帶進了福利院,我找了他幾個月,終於在別人那兒聽說你已經把孩子領回去了,去西山別墅找他的時候,這孩子跟我慪氣,他……他就放火把房子給燒了。」
我看著他們父子倆,想著應該原諒他們,可是那句沒事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就因為霜霜鬧彆扭,所以就毀了我的容身之處,那是我跟陸羲柯最後的回憶,這怎麼想怎麼荒唐。
可笑。
我不原諒,我也原諒不了。
鄔時序見我眸色變了又變,明白我的意思,站直了身子朝我鞠了一躬:「慕欒,你放心,房子的事我會找人幫你恢復到出事前的樣子,至於這孩子,我也會帶回去好好管教,你就安心養病,至於陸羲柯……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我點頭。
看著還在流淚的孩子,心情跌落至谷底,我就是為了這麼個不成器的傢伙,搭上了陸頁禾的性命,值嗎?
我反覆問自己,到最後誰也給不了我答案。
「出去吧,我累了。」
鄔時序還想說什麼,我卻已經開始趕人了,我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再跟他們繞下去了。
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們,拉起被子埋住了頭。
一摸枕頭,已經濕了一片。
門響了一下,再回頭鄔時序已經帶著孩子離開了。
我發怔般的摸了摸沉沉的腦袋,怎麼也想不通裡面會長了個腫瘤。
……
夜晚,睡到一半的時候,走廊里突然響起慌亂的腳步聲。
我好奇,剛好失眠。
披了件外套出門看了一眼。
見一群穿著軍裝的人推著病床從眼前晃過,有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我攔住跟在最後面的護士,不解的問了句:「發生什麼事了?」
小護士似乎失了分寸,臉色驚慌的開口:「楚家的老爺子突然腦溢血,送來搶救了。」
而後,說完趕緊捂住了嘴,往周圍看了一眼,伏在我耳邊輕語。
「這事兒你可別跟別人說啊。」
話撂完又跑了。
我眯了眯眼,楚家的老爺子……
呵,真的是天助我也。
凌晨的時候,我出門望了一眼,楚司令的病房很好找,走廊最裡面,門前把守的人最多的那個就是他的,一個個都還穿著軍裝,省得別人不知道裡面住的是什麼人。
我沒敢輕舉妄動,偷偷摸摸回了病房,心裡卻打起了算盤。
「誒,這兒的針頭怎麼不見了?」
小護士給我換完葯,發現扎針的針管頭已經空了,一臉的詫異。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提醒她:「會不會是你又忘了帶了。」
小護士拍了拍腦袋:「那也不可能一連兩天都忘了。」
我閉唇不語,假裝看報紙。
一旁坐著的鄔時序卻早已經看破了我的小動作。
每天我打針的這個點他必定回來看著,也不說什麼,我打完針他就走,可是今天……卻是個例外。
等到護士收了藥瓶離開,鄔時序如火炬的目光已經朝我投來。
他警告般的開口。
「慕欒,你最近不要搞什麼小動作,我已經派人去看過了,很快就會把人給你帶回來。」
我點頭,目光沒離開過報紙,示意自己聽進去了。
鄔時序就是在想說著什麼,也被我這幅態度折服,而他的電話不停的響,看起來很忙的樣子,就算知道我只是應付,終究是沒再說什麼離開了。
我等他走後,開了抽屜,隨手把剛順來的針頭也扔了進去,看著裡面已經足夠的『作案工具』,我的目光變得幽深,是時候行動了……
我觀察了兩天,楚家門外把守的人會在凌晨一點左右換崗,趁著這個時間我可以溜進去,但是他們不會給我這個機會,我只能從窗戶進去,楚司令住的是高級病房,附帶陽台,也多虧了這點,給我省了不少力。
他住在三樓,跟我隔的不遠,我爬到他陽台邊的時候,透著玻璃觀察外面的動靜。
人影晃了兩下,很快,我開了陽台門閃到楚司令床邊,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枕頭抵在他的大動脈處,這幾天的恨意全部施加在他身上。
楚司令畢竟是做官的,反應靈敏,在我進門的那一剎,他早已醒來,卻改變不了年齡大了的事實,橫豎沒從我手裡掙開,被我死死的按在了床邊。
「陸羲柯在哪兒!」
我壓低了聲音,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這個時候殺了他。
楚司令見來人是我,故作鎮定,僵著臉讓我放開他。
「放……你放開,有什麼話好好說。」
他被嗆紅了臉,咳嗽了兩聲,皺著眉讓我鬆手。
「我再問你一遍,陸羲柯在哪兒,不說……死!」
針頭往他脖子里扎進了幾寸,疼的楚司令連連皺眉,揮著手開口:「冷靜,你先冷靜下來,咳咳……」
他故意咳大了聲音,門外似乎聽到了動腳,破門而入。
而緊隨而來的楚思華在見著我的那一剎就掏出了槍。
我反手把楚司令從病床上拉起來,讓他擋在了我面前。
「住手!」
楚思華作勢要開槍,我急了揮動著手中的針頭:「別過來,別動,再靠近一步他就會死!」
「你敢動手試試,你就不怕我斃了陸羲柯嗎!」
楚思華認出我,臉色黑了不少,估計在後悔當時怎麼沒把我抓起來,留了我這麼個禍害。
「那就看誰的命值錢了。」
我在心中堵了一把。
按下手中的針頭,又刺進他皮膚一寸。
「停,住手!」
楚思華慌了,眉頭緊皺:「說說看,你有什麼條件?」
他不放心我,還往前走了一步,相比而言,還真是我手中這位年過花甲的楚司令比較淡定,從頭至尾都是一副從容的表情。
「我的條件?我要你們放了陸羲柯……」
楚思華眯眼,朝身後人吩咐了句:「去,把陸羲柯帶過來。」
我心一跳,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握緊,很快又恢復了淡定。
十幾分鐘后,傷痕纍纍的陸羲柯被推了進來。
那一刻,我沒忍住,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
我望著他的消瘦的輪廓和熟悉的眉眼,恨不得現在就撲進他懷裡,可我不能,我只能保持著僵硬的動作跟他遠遠相望。
陸羲柯似乎挨了不少打,渾身上下都是傷,沒精打採的被推進來,見著我的那一剎眸子里才帶上了光,很快又化為擔憂,他動了動唇,我從他的唇形中讀出那是我的名字,抿著唇無聲的落淚,惹得他也紅了眼眶。
「好了,人也給你帶來了,你現在可以放了我父親了吧。」
楚思華想伸手救回楚司令。
「別動!」
我看清他掏槍的小動作,再度緊張起來。
「你還想怎樣,我父親年齡大了,可陪不起你折騰。」
我憋回眼裡的淚,輕笑:「楚先生該不會真以為我這麼傻吧,現在放開楚司令這跟救命稻草,那我們豈不是要命喪於此了。」
楚思華噤聲,被我戳中心中的想法,揚起皺眉的額頭,已經充滿了不耐煩。
「你先放開他。」
我明白不能再磨下去,使了個眼色,讓陸羲柯站到我身後。
他被解開了鐐銬,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我,想將我抱進懷裡,卻又礙於楚司令的存在,遲遲沒有動手。
「現在可以了吧。」
楚思華隨時會發飆的樣子。
我挾持著楚司令走到門外,陸羲柯跟在我身後一步步往後探,正準備鬆手離開的時候,卻被門口早已匍匐了很久的軍兵一個飛撲壓在了身下。
「慕欒!」
陸羲柯聲音里都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