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如假包換

  「你……你胡說！」沈媽震驚。


  楊一字字道：「你眼裡的騙子，曾經是我父母的寶貝，我找了二十年的妹妹，或許她在你眼裡一文不值，但卻是我最愛的親人，你愛自己的女兒，我也愛我的妹妹，她不是騙子，是你們把她變成了沈少君，她給你二十年的幸福，自己卻痛苦二十年，你知道她這二十年是怎麼過來的？因為害怕你突然有一天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二十年她無時無刻都生活在恐懼中！


  「養一條狗養個幾年都可以養出感情，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沈太太，你好好看清楚，我妹妹叫了你二十年的媽媽，你真的能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我……我……」沈母瞠目，話不成句。


  「別說了……」沈少君哭著搖頭：「求求你別說了……別再刺激我媽了……」


  這聲媽讓沈母如被雷擊，她抑制不住渾身顫抖，沈父見狀，把人摟得更緊，低聲對楊下逐客令：「都給我出去！」


  「爸……」


  「出去！」


  沈少君雙唇顫抖，所有想說的話全都變成了眼淚。


  楊深深吸了口氣，一字字道：「謝謝你們把我妹妹還給我。」


  說完，拉著沈少君離開病房。


  門還沒合上，沈少君一巴掌抽在楊的臉上，聲音顫抖且嘶啞，眼淚模糊了她的眼睛：「你憑什麼……你憑什麼這麼做？憑什麼？」


  「憑我是你哥。」楊一字字道。


  「你不是我哥……你不是……」


  「我是！就算全世界的人拋棄你，我不會。我永遠都會愛你！」


  「你說的好聽……那你為什麼二十年前要走？！」


  楊不說話，用力把人勒住胸前，沈少君強壓了二十年的委屈憤怒在這一刻爆發，她不停地用拳頭砸楊的肩頭、胸膛，直到最後一絲力氣用完，然後伏在他肩頭嚎啕大哭。


  眼淚就像二十年前的那場雨。


  到了最後，只有這個肩膀會給她靠、只有這個人能不計後果包容她。


  她苦苦追求了二十年的東西如泡沫般破碎，就像流沙置於掌心，她越是想得到，然而到了最後什麼都不屬於她。


  就連幸福都是假的，一切只是海市蜃樓罷，自欺欺人罷了！

  楊輕拍著她的後背，一切盡在無言之中。


  他心裡同樣不好受，如果她生活的幸福，他可以永遠不在她眼前出現，但她這二十年來就從來沒有開心過，甚至連一個安穩覺都沒有睡過，二十年啊，想到這個他就心痛不已。


  不知道哭了多久，沈少君擦掉眼睛，推開楊，什麼都不說，挺直背脊一步步走遠。


  那纖瘦的背脊里就像埋了一根鋼筋，即使已經精疲力盡也寧折不彎。


  這是她最後的固執，也是唯一僅剩的尊嚴。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就算跪著也要走完！


  這天晚上她沒有回去，一直坐在辦公室里。


  辦公室外的走廊，楊也沒有走，就這麼靠著牆壁，默默地守著這個人。


  深夜的走廊寂靜無聲，輕微的腳步聲讓楊抬起頭，沈父走進近，雖然他面沉如水，但滿是血絲的眼底和青灰色的眼袋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疲憊。


  兩人對視了一眼，沈父當著楊的面敲了敲門：「是我。」


  沈父的聲音隔著板門傳來，沈少君連忙擦掉眼淚朝門口走去，打開門，看到楊和沈父，眼底閃過掙扎，但最後她只叫了一聲爸，然後把沈父讓進了辦公室。


  「這麼晚了還不回去？」沈父同樣聲音沙啞。


  「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少君，那個人真的是你哥哥嗎？」


  沈少君眼睛里浮現出一層水汽，牙齒咬著嘴唇，掙扎了許久，最後點了點頭。


  沈父一聲嘆息：「我以為你是孤兒，沒有親人了，所以才會把你帶回家，沒想到……」沈父揉了揉眉心，苦笑：「少君，你打算怎麼做？你想跟他相認嗎？」


  這次沈少君沒有猶豫，很乾脆地搖了搖頭：「爸，我是你的女兒，這輩子都不會變。」


  「好，有我沈嚴一天，你就是我沈嚴的女兒。」


  如果二十年前的事情曝光，丟臉的不僅僅是沈少君，還有沈嚴。


  以前沈嚴有信心沈少君不會走，但突然出現一個哥哥，沈嚴怕沈少君突然和他劃清界限，沈少君如此優秀，他當然希望她能繼續做他的女兒，就算自己老婆不想認這個女兒，但在外人眼裡，她就是他沈嚴的女兒，如假包換。


  「爸爸……」沈少君聲音哽咽，眼淚又掉了下來。


  沈嚴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始料未及。


  「今天讓你傷心了，是爸爸對不起你，你別怪你媽，相信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嗯？」


  「爸，這些我都懂，媽疼了我二十年，我怎麼可能怪她？我現在只怪我自己，為什麼我不是真正的沈少君。」


  「不是你的錯，這件事誰都沒錯，是那個孩子沒福氣，生下來就有心臟病，本來醫生說活不過兩歲，但在你媽的照顧下活到了八歲，醫生都說是奇迹，但你媽媽看不開，把一切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你媽怪自己，為什麼不能給她一個健康的身體，所以才會變成今天這樣，你給你媽一點時間，她一定能好起來。」


  「嗯，她永遠都是我媽媽，這輩子不變。」


  沈父寬慰地鬆了口氣，剛想再說什麼，突然他手機狂震，是負責照顧沈母的護士打來的。


  「沈先生不好了！沈太太、沈太太要跳樓！」


  「什麼！？」


  沈父臉色大變，急急忙忙往外狂奔，沈少君見情況不對，連忙跟上去，接近沈母的病房時，看到病房外圍了好幾個醫生和護士。


  沈父衝進病房，看到站在窗邊的沈母，臉都青了，緊隨其後的沈少君驚聲尖叫：「媽！」


  楊也來了，看到這一幕，在沈少君耳邊沉聲道：「盡量拖延時間，分散她的注意力。」


  說完，他快步離開。


  沈父眼睛含淚，他見沈母睡著了才敢離開，沒想到才這幾分鐘的時間又出事了！

  病房位於六樓，離地面將近二十米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