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收屍送終
就在火苗燃上引線的一剎那，楊不顧上腿還瘸著，幾乎用飛撲的速度衝過去，孩子被隨手扔在地上，男人見狀，想去接孩子，但楊已經朝他撲上來！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他捏住了打火機，同時警察們也衝上來把男人摁倒，男人哀嚎著叫孩子的名字，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爬到他面前，父子兩人抱頭痛哭，看得周圍的人眼睛酸脹不已。
沈少君被壓在楊身下，腦子混沌一片。
「沒事了。」楊心疼的摟住她，「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了。」
「你為什麼……要來？」
這件事她已經想了二十年，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沒有痛苦沒有傷心，再也不用偽裝不用害怕，剛才一瞬間，她真的想死。
活著太累了，每天都在擔驚受怕，害怕有一天沈母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兒已經死了，害怕再一次被拋棄成為孤兒，害怕周圍的人知道她的身世后對她之指指點點。
風光無限的表面下是一顆膽戰心驚的心，二十年來她無時無刻生活在恐懼中，這種滋味誰能知道？誰能明白？！
楊的眼睛蒙上一層霧氣，他知道她在害怕什麼，造成這一切的人是他，他是罪人，一個玩笑把整個楊家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是他毀了她的一生！
楊心如刀絞，用力抱住沈少君。
沈少君強忍著掉眼淚的衝動把人推開，「就算你現在救了我，也彌補不了什麼，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原諒！」
她把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咬著牙齒說的，楊的身體渾身僵硬，眼神驚愕。
這時候有人過來扶沈少君，沈少君決絕地看了他一眼後轉身離開。
那背影深深刺痛了楊的心，他難受的深吸了口氣。
那男人被帶上手銬帶走，其他相關人員由警察們挨個做筆錄，楊因為孩子的事情也被帶走。
秦凡凡知道了這件事，帶著律師團隊殺到警察局。
誰知楊的麻煩已經解決了，他的手段比較激進，但成功制服了歹徒，所以警察並沒有追究，只是口頭上嚴厲批評了幾句。
坐在回醫院路上的車中，秦凡凡敏銳的察覺到楊的情緒很低落，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一直扭頭看著窗外，任由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光掠過他的臉，秦凡凡看著他，四年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楊。
秦凡凡捏住他的手，楊回頭，沖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需要我的肩膀嗎？」
「……要。」
楊的聲音一下子哽咽了，額頭抵住秦凡凡的肩膀，修長的脖頸下一雙肩膀劇烈顫抖起來。
無聲的抽泣全都化作一滴滴滾燙的眼淚，打濕了秦凡凡的衣服。
秦凡凡的鼻子也酸了，她仰起頭不讓眼睛里的東西掉下來，手一下又一下輕輕拍著楊的肩膀，無聲的安慰他。
這個晚上註定是個不眠夜，鐵窗外和鐵窗內的人都看著同一輪月亮。
一路上楊都沒再說話，到了醫院往床上一趟，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十歲，時移世易，他還是那個被關在穀倉里的孩子。
楊家家破人亡的時候，被毀的何止是楊柔一個，這二十年來壓在楊心頭的負罪感足以把一個人壓垮壓死，可他沒有，他硬是咬牙走過來了。
楊的身世在學校一直都是個秘密，但有一次楊喝得爛醉后對秦凡凡說過一些，但事後秦凡凡什麼都沒提。
從楊的病房出來，秦凡凡在門口站了一會，眼睛眯了眯，隨即抬腳朝腦外科的大樓走去。
熟門熟路的來到沈少君的辦公室外，門也不敲，直接一腳把門踹開。
砰的人一聲，驚得趴在桌子上的沈少君猛地抬頭。
辦公室很暗，只有辦公桌上的一盞檯燈開著，秦凡凡背著光，整張臉被埋在黑暗中，沈少君費了好幾秒鐘才看清楚門口的人是誰。
秦凡凡大步走進來，雙手撐在桌子上。
兩人對視，沈少君一下子怒了：「你來幹什麼！？」
「找你說幾句話，馬上就走。」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走！」
「我也和你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你不是楊的妹妹，我才不想和你多說一個字。」
沈少君臉色大變，瞠目瞪著秦凡凡，嘴唇微微發抖：「你……剛剛說什麼？」
「如果你不是楊的妹妹，我才不想和你多說一個字。」秦凡凡一字字重複。
沈少君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猛地站起來：「不！我不是他的妹妹！我不是！」
秦凡凡嗤了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扔到桌子上，哐當一聲，沈少君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匕首！
「你不是想死嗎？死啊。」秦凡凡下巴抬了下，口氣輕鬆，彷彿只是在說今天好熱這種無關痛癢的話。
然而沈少君的臉色更加煞白，甚至還帶了青色，整個人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害怕而微微顫抖。
「你不是連炸藥都敢點嗎？怎麼連拿刀的勇氣都沒有？今天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真的好厲害啊，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自私的人，你以為就只有你無辜痛苦嗎？
「你覺得楊毀了你，這一輩子都還不清你，可誰又欠了他？啊？」
「你有沒有想過這二十年他是怎麼過來的？被養父母打的半死後在穀倉裡面一人自生自滅，為了找你們，他一個人躲到魚艙里想偷渡回來，在海上他整整飄了半個月，被人發現的時候手和腳都已經爛了！這些你都知道嗎？啊？！」
「你是受害者，你有資格憎恨全世界恨楊，但楊能恨誰？誰來償還他被毀掉的二十年？誰！？不是只有你被命運欺辱、蹂躪，你自私的把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全都歸結給楊，你掉過頭來責怪埋怨楊，可你有沒有想過楊也是受害者？！」
沈少君被說得啞口無言，雙眼通紅嘴唇顫抖：「……關你……什麼事？」
秦凡凡臉一沉，一把揪住沈少君衣領將她拉到自己面前：「你不想做他妹妹我想，楊為此付出了二十年，就算二十年前他有錯，為你做了那麼多早就不欠你什麼了，你怨天怨地就是不能怨他，聽明白了沒有？」
「憑什麼……？憑什麼你來跟我說這些！？」
「憑我和他是親人，憑我願意給他收屍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