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一筆糊塗賬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尖叫聲腳步聲如同潮水般迅速消失，就連秦媽的聲音都消失了，她只看到秦媽焦急的臉和一張一合的嘴，等她回過神來，人已經被塞進了救護車。
「凡凡……」葉梢的聲音由遠及近，緩緩在她耳邊響起。
秦凡凡恍惚的看著他，呼吸不穩。
「凡凡，我愛你。」
聽到這三個字，秦凡凡的眼淚掉地更猛，就連葉梢的臉都模糊了。
他把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放到唇邊，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用盡最後的力氣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放進她的掌心中。
秦凡凡看著那黃色圓環愣住了，隨即馬上反應過來是什麼東西。
那個十字弓的箭頭！
見證他們經過生死交付的弓箭箭頭做成的戒指。
不精緻，不值錢，沒有鑽沒有金，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圓環，可就是這個戒指，見證了兩人浴血搏殺，那時候哪怕她有一秒鐘的猶豫現在都不會有葉梢這個人。
她可以為他奮不顧身，他也可以為她豁出性命！
這枚戒指就是無言的承諾，他做到了。
秦凡凡攥緊戒指失聲痛哭：「我也……愛你……我也愛你……你聽到了嗎？我也愛你！從來就沒有變過，四年來就只愛你一個，只愛你一個！」
可惜葉梢已經昏死過去，根本沒聽到她這番話。
到了醫院，醫生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兩人的手指分開。
葉梢一被送進手術室，秦凡凡整個人一下子空了，踉蹌一步跌靠在牆上。
恍惚間她聽到秦媽的聲音，可她一個字都聽不清楚，腦子裡反反覆復都是葉梢說的那句話。
你不知道，你從來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愛你，我比你想象的還要愛你，比我自己以為的還要愛你，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那麼愛你，凡凡，我的凡凡，我是真的愛你啊……
所有的愛恨糾葛，在這一刻通通都變得不值一提，從分離到重逢，從相愛到互相憎恨，那些激烈的爭吵，糾結掙扎慢慢消失，腦子記只剩下了葉梢這個人，那麼清晰而霸道的佔據著她全部的注意，只剩下那刺眼的血色，慘白的臉孔和虛弱的聲音……
「凡凡！」秦媽用力抱住她，「你別嚇媽，你別嚇媽媽啊！」
「媽……」
「媽在這裡！」
「媽……我怕……」
面對鬃狼的圍剿，美洲虎的廝殺時她都沒害怕過一下，可現在，她心慌極了，害怕極了，她怕那個人再也出不來……真的好怕好怕！
怕地渾身顫抖，怕地聲音都在發顫！
她捏著那枚滿是鮮血的戒指，隱約還能看到內圈上刻著她的名字！
「別怕……」秦媽眼圈也紅了，剛才她也在救護車上，只是秦凡凡根本沒注意到她，他們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到了！
「媽，我……」
「別說了，媽媽都知道了……他不會有事的，他……」
秦媽安慰的話都還沒說完，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護士走出來，快步走到兩人面前：「你們是病人的家屬？」
「他……怎麼了？」秦凡凡呼吸一下子急促了。
「病人現在情況很危險，左側腎臟嚴重破裂，需要馬上摘除，這是病危通知單和手術同意書，如果家屬同意就趕緊簽字吧。」
赫然看到病危通知單這幾個字時，秦凡凡的瞳孔猛地收縮，顫抖的手幾乎拿不住那幾張薄薄的紙。
秦媽握住她的手，讓她穩住。
秦凡凡猛吸了兩口氣，快速在兩份文件上籤上名字。
護士再次匆匆離開，秦凡凡無助的看著她媽：「媽，他為了我腎臟都沒了……沒了……以後他該怎麼辦？他該怎麼辦？！」
「凡凡……」
「我就不該回來……不該去招惹他……不該去證明那些狗屁東西！媽……都是我害的……這一切都是我害的！是我，是我，是我啊！」
秦凡凡失控大哭。
「我到底幹了什麼？我變強到底有什麼用？到頭來還是要他來保護我……」
秦媽也直到眼淚，抱住她：「不是你的錯凡凡，這不是你的錯，他不會有事的，你們都不會有事的！凡凡，相信媽媽，他那麼愛你，不會捨得這麼離開你的，你堅強一點凡凡……」
「媽……」
「媽在這裡，媽陪你等他出來。」
到底誰欠了誰，誰愛誰更多一點，一筆糊塗賬，誰還能算得清楚？
孽緣也好，姻緣也罷，秦媽再也不管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梢終於被推出手術室。
「暫時沒事了，從現在起的二十四小時是危險期，過了危險期沒什麼問題就能轉普通病人，病人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左腎臟做了摘除術，最快也要明天才能醒。」
醫生說完，疲憊地走了。
秦凡凡眼睛一熱，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掉，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臉，熱的，還活著。
原來面對死亡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
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知道，現在她終於明白了當初他執意分手的原因。
「梢哥，辛苦你了……」
從今以後，她會和他一起分擔這一切。
楊收到消息趕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他無言的走上前，把手輕輕放在她肩上。
「對不起。」
楊輕扯了下嘴角：「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他利用她的信任，當時他也是被情緒沖昏了頭腦才會想到那麼荒唐的主意。
「去吧，去陪他吧。」
楊拍了拍秦凡凡的肩膀，秦凡凡用力點了下頭，隨護士去病房。
如醫生所說，葉梢是在第二天醒的。
睜開眼的一剎那，看著趴在他手邊睡覺的秦凡凡，恍如隔世。
「你……醒了？」
他一動，秦凡凡立刻醒了，猛地抬起頭，四目對望的瞬間，兩人的眼睛都濕了。
「你的左腎沒有了。」
「沒關係。」
「你可能……再回回不去了……」
「沒關係。」
「如果救護車在來醫院的路上堵上十分鐘，你就沒救了，你知道嗎？」
秦凡凡的聲音一下子哽咽了。
葉梢抓住她手，一點點說：「那也沒關係。」
「那什麼才有關係？！」
葉梢緊了緊手指：「……你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