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他去哪裡了
回到房間的秦凡凡半張臉埋在手掌心中,肩膀不停抖動。
她不止一次的想過兩人再次見面的場景,她要讓他刮目相看,想要讓他承認她,可如今看來,她努力了四年,依舊比不上他。
很不甘心。
他肯定在心裡嘲笑她,明明就是個弱雞,還要裝成強者,很可笑。
深深的挫敗讓她心情跌入谷底,一點吃飯的胃口都沒有,灌了兩瓶啤酒就上床睡覺去了,直到晚上才發現葉梢留給她的信。
我走了。
只有三個字。
秦凡凡看著這三個字,腦子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走了?
他去哪裡了?
是終於看清了她的實力所以根本不屑再糾纏她嗎?
他再一次選擇放棄她了嗎?
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她依舊是那個隨便被丟棄的人……
想到這裡,她猛地把紙攥成一團,心臟狠狠抽痛,比四年前更痛!
而同時,在她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葉梢正坐在兩萬五千米高空的飛機上。
腳下是如墨般漆黑的加勒比海,明明什麼都看不見,但他的眼睛至始至終都注視著某個方向,就連到了半夜所有人都裹著毯子睡著了,他卻還看著某個點,直到飛機降落的那一刻,他才收回目光。
他直奔自己的公寓,來到陽台,然後一躍而起,最後穩穩的落在秦凡凡家的陽台上。
一室一廳的公寓,不分餐廳和客廳,楊聽到陽台上有動靜,然後沒有挪一下屁股,依舊窩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吸溜麵條。
眼角餘光掃到有人直直地朝他走過來,他卻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說吧,到底怎麼樣你才肯放了凡凡。」葉梢直切入主題。
二十個小時的空中飛行,不眠不休,讓他眼底可見明顯的紅血絲,衣服上有很明顯的塵土,兩隻鞋子上也都是已經干透的泥漿,整個人風塵僕僕,周身散發著熱帶雨林特有的氣味,隱約還能聞到加勒比海的海水味。
楊在那裡生活了二十年,就是閉上眼也能分辨出來。
他用陳述的口吻問:「去過了?」
在那裡葉梢真真實實的看到了他錯過秦凡凡的四年,讓他心疼到極點。
葉梢喉頭動了動,聲音艱澀:「你開條件吧,只要你能放了凡凡,只要是我能做到,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無論什麼條件都可以……?」
「……是。」
楊唇邊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有些事情不親眼看到是絕對無法想象的,他就是要讓葉梢知道,有些人,已經不受他控制,有些事,不是他再能左右的。
這個世界就是那麼殘忍,當某些東西唾手可得的時候,往往不知道去珍惜,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把最後一根麵條吸進嘴裡,楊去廚房把盤子扔水池,接著擦了個蘋果,一邊啃一邊走出來:「我一直都很想養只雪狼當寵物,你幫我去找一隻過來,剛剛出生的,還沒斷奶的。」
「可以!」葉梢眼都不眨一下。
「再幫我查個人,這是照片,具體信息都在照片後面。」
楊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個可笑的小姑娘,頭戴壽星小尖帽,正開心的切蛋糕。
葉梢掃了眼背面,只有一個名字和一串生日。
「好,我盡量查。」
葉梢把照片放進口袋,和來的時候一樣,悄然無息的離開,除了楊之外,誰都不知道他們私下達成了一個協議。
楊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蘋果,目光飄向窗外,像是陷入了某些美好溫馨的回憶中。
小柔,你到底在哪裡?還活著嗎?這些年過的好嗎?還……記得我嗎?
粘膩的海風從加勒比海上吹來,又是一個雨天。
十三組的可憐蟲們破天荒的沒有被小秦教官拉出去操練,而是秦凡凡自己一個人背著二十公斤的負重在操場上自虐。
「小十三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已經跑了半個小時了……」
自從秦凡凡做了十三組的代理教練后,其他教練親切的稱呼她小十三。
這種天氣,最適合抽科打諢,教練聚在一起抽煙,學員們說黃段子,今天也不例外,剛才不知道誰發現了操場上的秦凡凡,不約而同出來看情況。
雨很大,看出去白茫茫的一片,隱約可見一個纖瘦的人繞著操場一圈接著一圈。
不一會兒,操場上多出來一個人,接著兩個三個,最後是整個十三組的人全都出來了,每個人都和秦凡凡一樣,身上背著二十斤負重,在狂風暴雨中邁開步子,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秦凡凡身上。
這兩天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秦凡凡狀態很差,就像丟了魂似的,就連折騰十三組這些可憐蟲都提不起勁,這讓十三組的人都覺得少了些什麼,他們寧願看到他們的小秦教官把他們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然後罰他們不準吃飯或者關禁閉。
肩膀上的傷口又裂開了,被背包不斷摩擦滲出血水,然而她的臉卻白的像紙片,沒有一點血色。
秦凡凡不停,所有人都沉默地跑著,直到兩個小時后,她終於體力不支倒下。
這一倒她昏迷了兩天,高熱把她燒得稀里糊塗,整整兩天沒有一分鐘是清醒的。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了鮮花、婚紗、教堂,明媚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落在穿婚紗的女人身上,女人拖著長長的婚紗裙擺,在唱詩班的歌聲中一點點緩緩朝向她伸出手的男人走去。
男人身材挺拔,穿著白色燕尾服,全身籠罩在五彩斑斕的光芒中看不清五官。
男人牽住他的新娘,她終於看到了新娘的樣子,是沈少君!
她再猛地看向男人,五彩的光已經消失不見,葉梢的臉孔清晰可見……
喝……!
現實中,她猛地張開眼。
刺眼的光讓她在下一秒又合上,整個人難受的劇烈乾嘔起來,但兩天沒吃東西,除了酸水之外,什麼都嘔不出來。
等暈眩過去,她才發現自己是在醫院,空氣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是夢?
她痛苦地閉上眼,彷彿整個人還沉浸在那噩夢中。
「你醒了啊。」華人中年女護士正在給她量體溫:「哪裡覺得不舒服嗎?」
「沒力氣……暈……」
秦凡凡看著天花板,彷彿有一種要被吸進去的感覺。
「你已經睡了兩天,當然會沒力氣啦,等會我給你拿點東西來,你吃了以後就會舒服了,三十七度,還有一點高。」
護士從她腋下取出溫度計,接著又拿來一杯水,讓秦凡凡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喝。
「謝謝。」秦凡凡有些不好意思。
護士笑笑,把杯子放到床頭柜上:「不用客氣,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就告訴我,對了,葉梢是你什麼人啊?你在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