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出殯

  林澈茫然的眨了眨眼，淚眼就像斷線的珍珠，成串成串往下掉，她緩緩搖頭，推開何群大步走到床邊，她想看清楚老爺子的臉，可眼淚模糊了視線怎麼樣也看不真切，她急了，伸手握住老爺子的手，溫度還在。


  她不信……


  他們一定是在騙她！

  明明還活著啊……！

  她用力拉了拉老爺子的手輕喚：「爺爺……爺爺……我是澈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你別嚇我了好不好？求你睜開眼睛好不好？爺爺，越之還在忙，你怎麼忍心連最後一面都不見他啊……爺爺……」


  哽咽的聲音帶著哭腔，見慣了生死的何群都有些動容，他揮了揮手，讓其他醫生護士先離開，等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後他才開口：「林澈，人已經走了，你再傷心也沒用，林先生還不知道，你……儘快通知他吧。」


  提到林越之，林澈難受的重重閉上眼。


  她能感覺到老爺子的手正在慢慢變涼變硬，她很想放聲大哭，可是牙齒死死咬著嘴唇，硬是沒有讓自己的哭聲泄露出去半分。


  何群拍了拍她的肩膀，後退一步，對著老爺子的遺體深深舉了個恭後轉身離開。


  病房裡只剩下林澈一個人，她一邊掉眼淚一邊去洗手間打了盆溫水，把老爺子的臉和手擦拭乾凈后才給林越之打電話。


  很快林越之接通電話，她控制住呼吸，免得哭聲被林越之聽到。


  「林越之，我要跟你說件事。」


  「寶貝，我現在正在忙，等會……」


  「不，等不了……必須現在說。」


  林越之察覺到異樣，突然沒了聲音。


  咬著唇的林澈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慢慢說：「爺爺……沒有了。」


  林越之的手機猛地掉在地上，一屋子高管全都不約而同轉過頭不解的看向他。


  他不顧上什麼體面，踉踉蹌蹌的站起就往外面走。


  很快他趕到醫院，顫抖著手推開病房的門，聽到聲音的林澈回頭，兩人隔著眼淚看著對方。


  林越之提著千斤重的腳步走到床邊。


  雪白的被單被勾勒出一個人形，他用顫抖的手指捏住一覺后緩緩提起，看到老爺子成黑青色的臉時，整個人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用手指重重卡住眼睛，可眼淚還是從指縫間漏了出來。


  他身形一晃倒退一步：「爺爺……」


  可林學昌再也聽不到再也無法開口，他只能靜靜的躺在那裡。


  「林越之……」林澈從後面抱住他，哽咽安慰他：「你還有我……你還有我……你不是一個人林越之……」


  「我還沒來得及見你最後一面……為什麼你不能等等我……公司的事很快就能結束，最遲明天最遲明天啊……爺爺……你為什麼走的那麼急……為什麼……」


  「爺爺……爺爺走的很安詳……很平靜……」


  「可是他還沒看到我們結婚，就只差一個月，就一個月……」


  林澈哽咽，是啊，離她二十歲生日只剩下一個月，她馬上就可以和林越之結婚了，可老爺子走的那麼匆忙，連這一個月的時間都等不了！

  她心酸悲痛極了，可是她知道，此刻林越之比她還難受，她不能倒，為了林越之，她要撐下去！

  「他會知道的，他會看到我們結婚的，林越之，爺爺他什麼都知道。」


  「他真的會知道嗎？」


  「會的！他會的！就憑他是我們的爺爺，他一定會知道的！」


  林澈的話就一顆定心丸，悲痛萬分的林越之抱住她，用力之大幾乎要把她的身體活生生的揉碎！

  最親近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縱然他是鐵打的超人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老爺子一走，整個林家就真的沒有關心他的人了……


  三天後。


  一身黑色西裝的林越之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


  正是破曉時分，變幻莫測的大片烏雲裹挾雨水滾滾而來，整片天空漆黑一片，不時伴有閃電雷鳴。


  林澈輕輕走到他身邊，素顏的她看上去非常憔悴，但還是強打精神把牛奶遞給林越之。


  「林越之，還有點時間，休息一會吧。」


  林越之接過牛奶，依舊看著窗外：「我睡不著。」


  眼睛紅腫的林澈垂下眼帘，手指輕輕的摩挲寬大的轉椅。


  這是林老爺子的書房，這椅子是他最喜歡的，一切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彷彿還等著主人的到來，可今天已經到了老爺子出殯的日子，這些傢具再也等不到林學昌了。


  「如果我死了，你也會那麼傷心嗎？」林澈徐徐的問。


  聽到死這個字的林越之忽然轉身，牛奶灑了一身，可他根本不在乎，用力捏住她的胳膊緩緩搖頭：「不準再說這個字！」


  林澈扯了扯嘴角：「林越之，每個人都會經歷生老病死，誰都躲不過的。如果我走在你前面，我希望你不要傷心，就算我的身體化作塵埃，可我的靈魂會一直在你身邊，我會一直守護你，我希望在沒有我的日子裡，你也是幸福的，我相信爺爺和我一樣，不希望活下來的人為他傷心難過，尤其是你。」


  她說著反手抱住他，輕聲說：「爺爺雖然沒有了，可我感覺的到，他一直都在我們身邊，今天讓我們好好把爺爺送走好嗎？」


  「……好。」


  林越之雖然沒有任何胃口，但還是把剩下的牛奶全都喝進肚子，然後枕著林澈的腿，在沙發上休息了兩個小時。


  他就像個無助的孩子蜷縮身體，讓林澈心疼不已。


  天空下起瓢潑大雨，淅淅瀝瀝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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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點過後，來弔唁的賓客陸陸續續到達林家老宅，九點，老爺子睡的靈柩被送上靈車，所有人都撐著黑傘站在兩邊，每個人臉上清一色的肅穆，林越之更是面無表情，至始至終一聲不吭地捧著老爺子的遺像，在靈車的門被關上的那一霎那，他重重閉上眼。


  下午，雨水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強了。


  林家墓園內，從門口到墓地，整個過道全是黑壓壓的人，他們全都手持白玫瑰，自動讓出一條道。


  林越之拿著遺像，林正華手捧骨灰盒，在一道道目光中緩緩朝墓地走去。


  林澈走在後面，看著林越之筆直的背脊一陣陣心酸。


  時間彷彿凝固，整個墓園都瀰漫著悲傷和絕望。


  林越之在經過父母墳前時忽然聽了下腳步，微微蠕動了下嘴唇，雖然別人都不知道他說了什麼，林澈知道。


  他對父母說：爸、媽，爺爺來陪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