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大笨熊
棍子重重砸在床板上,木屑飛濺,劃破她的臉頰,很疼,可是再怎麼疼,比也不上心裡的疼。
懷著對親情的渴望來到這裡,可沒想到這個家比零下三十度的室外還要讓人冰冷。
「我厚此薄彼?你問問你雅蘭阿姨,每年把你接過來,哪次不是好吃好喝的待你?家裡最好的全都給了你,就連啊姿的房間也給你誰,你還想怎麼樣?」
單憑林廣明的工資,買得起這套房子嗎?
如果沒有小林澈,林姿和林天賜能上得起昂貴的輔導班嗎?
林澈覺得可笑,血脈相連的父女,卻比陌生人都不如。
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說:「好,我知道了爸,既然這個家不歡迎我,以後我絕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但是要讓我道歉,絕對不可能!」
「你!在這個家,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我現在就離開。」
她也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因為這個家沒有一點溫度,根本不值得小林澈去珍惜。
「好!有本事你現在就走啊!」林廣明還想說什麼,被袁雅蘭拉住,她就不信小丫頭真能出去!
不管林澈身後是林家還是錢家,在這裡,他們夫妻兩才是她的家長,如果再不拿出點家長的樣子,都要被這丫頭看扁了!
袁雅蘭打定主意給林澈好好做做規矩,可誰知她剛說完,林澈輕輕一笑,撿起衣服一件件穿上,然後頭也不回離開。
四雙眼睛瞪著她的背影,門被關上,依舊不敢相信她真的走了!
此刻室外的溫度已經接近零下四十度了啊!
周圍別說酒店賓館,連招待所都沒有!
帶著冰渣的風就像刀子割在林澈的臉上,回頭是溫暖的房子,有暖氣有被窩,可是她不想去,不為自己,為小林澈也得扛過去,要不然這一輩子都會被看不起。
緊了緊衣服,一步步朝茫茫大雪中走去。
溫度降到一天中的最低,沒走幾步,她的兩條腿已經凍僵,睫毛頭髮上全是冰渣子。
後悔?
絕不!
不歡迎她的地方她絕不多留一秒鐘,她什麼都沒有,這點骨氣還是有的。
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手指凍得就像冰棍,估計現在截肢都不用打麻藥,費了好大勁劃開屏幕,手機竟然被凍的自動關機了!
她想打電話給林越之,告訴他現在她有多慘,以後再有人突然想來帶她走,說什麼都不能同意,就算綁也要把她綁在身邊,話都組織好了,結果只能全都吞回肚子里。
就算用兩條腿走,她也要走回去!
咬了咬牙,翻出行李箱里的衣服往身上套,可越走越冷,衣服越穿越多,行李箱越來越輕,到最後,連簡單的走路都越來越困難。
腦袋越來越沉,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可她必須堅持,一旦被凍暈,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一次次咬破舌尖,借著短暫的清醒多走幾步路,可到後面,舌尖都沒了感覺,只剩下令人作嘔的鐵鏽味在口中瀰漫,全憑一顆迫切回家的心死扛。
就在這時,一道燈光忽然由遠及近,來不及抬頭,車子已經擦身而過。
開車的鐘強從後視鏡中看了看裹得像熊似的背影,忍不住自言自語:「東北人太能扛了吧,這時候竟然還敢在外面。」
林越之聞言,頭也沒抬一下,繼續看文件。
車子很快到達目的地,凌晨三點還亮著燈的窗戶寥寥無幾,而此刻林廣明家還燈火大亮。
「老闆,看樣子林小姐應該還沒睡。」
一年沒見,果然有很多話要聊。
他可以把所有的愛給她,但不管怎麼努力,始終無法取代父母的愛。
儘管捨不得,他還是願意放她回家,把所有工作全都壓縮在幾個小時內完成,接著坐上最後一班飛機來找他的小妻子。
他完全能想象到她看到他時驚喜的樣子,為了來這裡,他還帶了很多見面禮,甚至已經把林廣明的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在來的路上和他單位領導打好招呼,等過了年,就把林廣明升到主管級別,還給林姿和林天賜打聽好了學校。
他的小妻子從小被他冷落,缺乏關愛,現在他鉚足了勁把愛給她,不僅是他,誰能對他的小妻子好,他就加倍回謝。
門鈴聲響起,袁雅蘭沖林廣明得意一笑。
看,小丫頭扛不住了,自己回來了!
「你是……」打開門,袁雅蘭愣住了。
沒聽到動靜的林廣明趕緊走過去一看,看到林越之,臉色猛地大變。
「林、林先生……」
}首e發?=0@l
林姿和林天明聽到聲音,也聚到門口,可偏偏沒有他的小妻子!
林越之眉頭微皺,問:「我妹妹人呢?」
「她……她……」
「她自己走了!」
袁雅蘭想攔,可林姿擰著脖子繼續說:「是她自己走的,跟我們沒關係!你要找,到外面去找!」
林越之的眸子頓時爆紅,心臟陡然間炸裂,硬生生的逼他得想殺人!
他們竟然把他的寶貝扔在冰天雪地之中!
血液沖向腦子,牙齒被咬得咯咯作響。
「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要你們全家陪葬!」
袁雅蘭被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對著林廣明呼天喊地:「廣明!廣明!這可怎麼辦啊!」
「我……怎麼知道……」同樣被嚇到了林廣明吞了下口水,再也橫不起來。
林越之衝下樓,一把拉開車門。
「剛才你在什麼地方看到了人?」
不明所以的鐘強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報出一串地址,他還沒說完,車子就像失控的火車頭沖了出去。
回到那個路口,腳印已經被積雪覆蓋,除了漫天飛雪,一個人影都沒有!
在這種極端的天氣,只要兩個小時就能把人活活凍死!
一想到他的寶貝此刻正在瑟瑟發抖,他的一顆心就被揪在一塊,痛的無以復加!
「哥……哥……」
沒找到人,林越之急忙朝車子走去,剛打開車門,忽然草叢中傳來細微的聲音。
「澈兒!」一個轉身,撥開草叢,只見一個裹得像大笨熊似的人縮在一棵樹下,頭髮上落滿了雪,唯一能看到的就只剩下那張已經被凍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