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正人君子
當早晨第一縷斜陽穿透眼皮的時候,程一諾仿若覺得自己重生了一次。葯勁兒已退,可身上仍然是酸軟的一塌糊塗。
正想閉上眼睛再睡個回籠覺好好把消耗元氣補一補的時候,卧室門不合時宜地響了。
來的人根本沒想著她會不會拒絕開門,只是象徵性地敲了兩下,就聽見細細簌簌地鑰匙轉動門把的聲音。
程一諾苦笑,虧得她還在想著要怎麼掙紮起來去給他開門呢,她怎麼就忘了,自己之所以會被鎖在這兒完全是因為這個人。
被圍困的,去給綁匪開門?
何其可笑。
陸宇琛聲音很輕地把門合上,然後踩著厚軟的毛毯慢慢靠近。
還沒等他走過來,程一諾就感覺到了窒息般的壓迫感,下意識地緊閉著眼睛裝睡,不想面對,不敢面對,不願面對。
他們倆竟已走到了這個地步。
腳步隱沒在毛毯里,只發出了鈍鈍的踩踏聲,程一諾屏著呼吸,側躺著,忽然感覺到額頭上覆了一雙溫熱的大手,男人細緻的撫了撫額頭,又用手背探了探臉蛋,有几絲不滿的低語「怎麼還這麼燙?」
程一諾假意地嚶嚀了一聲,扭了扭頭,避開那大手。
她現在害怕甚至恐懼跟陸宇琛有任何形式上的接觸。
男人似乎很不滿她這種下意識的逃離動作,抬起兩根手指輕輕掐住女孩的下巴,輕輕搖了搖她的腦袋,低聲說「你現在怎麼就這麼不聽話,連睡著了也要惹我生氣。」
程一諾眼睫顫了顫,心裡翻天覆地大吼:惹你生氣你就離我遠遠的啊,越是給你擺臉色,你他媽靠的越近,陸宇琛,我算看出來了,你他喵的就是一受虐狂,一抖M!
臉上麻癢不斷,陸宇琛好像是摸上癮了似的,一會拿手指碰碰她的睫毛,一會用掌心揉揉她的臉蛋,程一諾又是那種天生怕癢的人,平常別說摸她臉了,就是碰碰她的手心她都得癢的跳起來。
女孩被這小動作擾的不勝其煩,憋癢憋得耳尖發紅。
陸宇琛看著那抖得如蝴蝶振翅的睫毛,眼裡的光越發幽暗。
「程一諾。」男人低下身子,湊在她嘴邊低語「你裝睡的樣子看起來挺好吃的,如果你不介意大清早就運動,我可以幫你鍛煉一下身體。」
程一諾靜默不語,但是仍然死撐著不睜眼。
「還裝?」陸宇琛輕笑「看來,你真的是想運動呢。」
最後一個「呢」可謂是婉轉低沉,曖昧無比。
程一諾嚇得心臟撲通通直跳,她是了解陸宇琛的,這丫就是一衣冠禽獸,根本就是不瘋魔不成活,他會說出這種話,就很有可能會付諸於行動!
心臟跳的震天響,程一諾甚至覺得一張口它就能蹦躂出來跟自己招招手,可即便這樣,也不想睜開眼睛。
媽的,裝了這麼會兒就睜眼,感覺很丟人啊!
陸宇琛等的越發不耐煩了。
「行啊,這是你自找的。「男人冷笑一聲,就開始自顧自地抽程一諾腰上系的白色浴袍帶。
感覺腰間一松,程一諾立即驚得睜開了眼睛,然後迅速回神,不動聲色地直起身子拂掉陸宇琛還在腰間動作的手,伸長手臂,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睛微微一眯,好像剛看到陸羽琛似的驚呼道「哎!你怎麼在這兒?什麼時候來的啊!」程一諾睜著睡眼惺忪的眼睛,滿臉的驚訝。
陸宇琛哼笑一聲,從床頭站起來退了幾步,雙手環胸地依靠著床頭櫃悠哉地說「來很久了,程小姐不知道嗎?」
「啊,真是對不起啊。」程一諾拍了拍後腦勺「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早上有點起不來。」
陸宇琛聲音軟下來「昨天晚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啊。」程一諾手拍著嘴打著哈哈「一切安好。」
她現在不想把實情告訴陸宇琛。
即便能肯定一切都是凌筱搞的鬼,可她沒有證據,沒有證據就不能指控。
再說,即便把實話告訴了陸宇琛又能怎麼樣,凌筱是他未婚妻,她應該還沒有那麼大魅力讓陸宇琛背棄凌筱,站在她這一頭吧!
說到底,她還是不信他。
陸宇琛狐疑地看著女孩臉上的紅暈「昨天晚上我看你出了不少汗,而且臉很燙,你確定你沒有生病。」
「沒有啦!」程一諾不想在這個話題上作過多糾纏,眼珠子轉了幾下瞅著陸宇琛問「你大清早來我房間幹什麼?」
陸宇琛眉毛一挑「你房間?」
「對啊!不就是我……」
程一諾環顧了下四周老實地閉上嘴,好吧,這裡確實不是她房間。
女孩鼓了鼓腮幫子,隨便拿起床上散亂的衣服,一掀被子就要起來。
陸宇琛眼神一凜
「幹什麼去?」
程一諾一邊穿著拖鞋,一邊皺眉回答「出去啊,這又不是我的房子。」
「不是問你這個。」陸宇琛冷著臉「我是說,你出去之後準備幹什麼?」
程一諾愣了一下,臉上滿是可笑「陸總,我跟您簽的是工作約,不是賣身契,你現在老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這樣不太好吧!」
「誰限制你人身自由了!」陸宇琛冷著臉反駁「你不會忘了,咱們倆打過賭,下了舞台,你要跟我同居一個月的。」
程一諾臉色一變。穿鞋的動作頓在那兒,好半響才重重地又一次癱坐在床上。
媽的,竟然把打賭這茬給忘了。
「陸總。」程一諾乾乾地笑了兩聲「那個不是咱們倆開的玩笑話嗎?怎麼能當真呢?」
「玩笑話?」陸宇琛冷笑,踱著步子走到床前,跟程一諾並肩坐在床邊上,扭過頭問她「程小姐,要不要我把證據拿給你聽一下?」
程一諾嘴角抽了抽「陸總,您不愧是生意人。」
真他媽的無奸不商!
陸宇琛低下頭,沉沉地回了一句「過獎。」
過你大爺的獎!
「您別謙虛。」
陸宇琛起身,手插褲兜一臉酷拽地說「那你還傻坐著幹什麼?洗洗臉刷刷牙跟我走。」
「走去哪兒?」
陸宇琛一臉看白痴的表情反問「你說呢?」
程一諾抬頭看了看錶,這才早晨七點,這個王八蛋就不讓她喘氣啊!
女孩眉頭緊皺「就算要搬去和你同住,你也得容我緩兩天收拾下行李和衣服吧!」
「不用。」陸宇琛不耐煩地說「什麼都不用收拾,我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一聽這話程一諾反倒不好意思起來「還讓你幫我收拾,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只要你趕快鑽進我給你布置好的陷阱里就行了。
「那……」程一諾撓了撓頭髮,一臉糾結地問「我住你哪兒,應該不用付房租的吧?」
陸宇琛臉黑了黑「不用。」
「那水費呢,我聽說市中心水費也挺貴的呢!」
「不用。」
「電費.……」
「不用!」陸宇琛焦躁地打斷她,手扯了扯領帶開口「什麼都不用你管,你只需要把自己安安全全地送到我們家就行。」
聽著怎麼那麼像買賣呢?
「您不出郵費是吧?」
「出!」
陸宇琛從西裝口袋裡掏出黑色的皮夾,從裡面抽出一張二十的遞給程一諾「這是你的打車費。就算我幫你付了運費,等會洗刷完,咱們立刻就走。」
「唉!」程一諾看著那二十塊錢,猛地耷拉下腦袋重重地嘆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陸宇琛看她一臉喪氣樣,冷著聲音問「這二十塊錢是不是不要了。」
「要!」程一諾抬起頭,猛地把錢從他手上抽走。
自己已經做了如此大的犧牲,理應接受一切形式上的補償。
這個老公雞,竟然只給二十塊錢,現在吃碗麻辣燙她都得花二十五的好嗎?
陸宇琛看著她一張小臉皺的都跟包子似的了,忍著好笑問「怎麼?嫌少啊?」
程一諾點點頭,直言不諱「少。」
連一百塊都不給我,簡直不是人。
「不能給你錢。」陸宇琛緊盯著她「這一個月內我會對你進行經濟制裁。」
程一諾呲牙「為什麼!」
男人橫眉,眼睛里透著危險的光「因為你不老實。」
「誰不老實!」
「你!」
「我沒有!」
「誰昨天晚上差點睡了我!」
「我!.……不是我!」
程一諾反應過來,舌頭跟打了結似的支支吾吾「你別在這兒賊喊捉賊了,昨天晚上明明就是你不要臉來著。」
「我不要臉?」陸宇琛冷哼「是誰熱情似火地伸出腿環抱著我的腰的。」
害的他一晚上,只要一想到那雙光滑柔軟的大腿纏繞在自己身上致命的誘惑就不得不去沖涼水澡。
媽的,到現在一瞅到她的腿,腰上還隱隱覺得發麻。
程一諾臉色爆紅,一雙眼睛滴溜溜地不知道往哪看,嘴裡嘀咕著「我那是……我那是.……」
唉怎麼說啊!
總不能直接說她是中毒了吧,而且這毒還是你那善良可愛的未婚妻下的。
這種話,就算跟陸宇琛說,他也不會相信的,說了反而更招他嘲笑。
「你那是什麼啊?」陸宇琛臉色發青「解釋啊?」
程一諾垂下眼睛,極輕地嘆了口氣「我不解釋了,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程一諾!」陸宇琛氣的直接走上前,伸出手指恨恨地彈了一下女孩的額頭。
「喂!」程一諾疼的手捂著額頭低吼「你發什麼神經!」她又什麼都沒說,這樣也要挨打!
「程一諾。」陸宇琛臉色陰沉的可怕「昨天晚上那個人幸虧是我,如果是別人,你今天就不是這麼完完整整地站在這兒給我耍嘴皮子了,懂嗎?」
「哼。」程一諾小聲地抱怨「我倒情願是別人。說得你好像多麼正人君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