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身份
的確是手段不錯。
不單單是姜暘這般想，就連製片人和副導以及昨天在場的工作人員都是這麼覺得的。
昨天她被高少逼著喝酒，曝出來的人，可不是這位顧家的大少爺，而是霍家的公子哥。
這兩人在年輕的一輩中，都算是聲名顯赫的人物。
所以當姜寧暖換好戲服出來后，幾名工作人員看向她的眼中都帶上了幾分敬畏。
雅姐覺得有些奇怪的扯了扯姜寧暖的，後者對她安撫的笑了笑，就徑直朝顧行止走了去。
見著人過來，顧行止起身牽過了她的手，將她半圈在了懷中。
孟璇一已經和喬遇對完戲，便也走了來。
「寧暖已經換好衣服了嗎？」
「孟老師。」姜寧暖半扭著頭，笑的謙和。
「不知道，寧暖和咱們顧少是什麼關係？這才開拍的第一天，就眼巴巴的跑了來！」孟璇一讓助理搬了一個小凳子給她坐下，笑的嫵媚多情。
「哦，我男友。」姜寧暖何嘗看不清孟璇一的心思，她暗中掐了顧行止一把，這才裝作無奈的聳肩，「黏人的要命。」
孟璇一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你們應該才交往吧？小情侶這個時候，都在蜜月期，卿卿我我的很正常。」
「沒啊，我和行止認識了十三年。」姜寧暖扭頭看了顧行止一眼，「不過我們現在的確是在蜜月期。」
聽著她們之間的一來一往，姜暘用劇本抵在嘴邊上，咳了幾聲：「好了，你們都快去準備吧，正式開拍。」
第一場戲拍的是男女主初見。
他是富家少爺，她是一代名伶，他坐在台下，和友人喝著茶，她站在台上，身形婉轉，演繹著別人的悲歡離合。
程今對盈汐一見鍾情。
富家少爺追人常用的手段，除了撒下大筆錢財外，便是一貫的套路死纏爛打。
後面好不容易就要追到佳人，卻被家裡人攪和，原來是自小與他有婚約的曲素及笄，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
於是兩人分離。
程家出事，曲素傾盡家族之力幫他。
戰火紛飛之時，盈汐再度歸來。
不過由於姜暘的高要求，光是兩人初見的那個場景，就足足的拍了一整日，依舊還未拍完。
兩人都被折騰的夠慘。
直到天色晚下來，兩人都沒了力氣，似乎是被助理扶著回去的。
見著他們的樣子，顧行止有些擔憂的看了姜寧暖一眼，附耳過去：「你以前拍戲，是不是也是這樣？」
「沒。」姜寧暖搖頭，「我是配角，戲份不多。」
「可還是很累，要不咱們不拍了？」顧行止小聲與她商量著。
可剛說完，就被姜寧暖給瞪了一大眼：「你要是敢背著我弄什麼小動作，顧行止咱們就玩完。」
顧行止苦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姜暘也覺得有幾分累，他揮了揮手：「他們估計今天也拍不完，你們就先回去休息吧。」
兩人剛回了酒店。
顧行止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才接沒多久，便臉色頗為凝重的掛了電話。
正盤著腿窩在沙發上吃飯的人，抬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回去？」
顧行止第一次回答她，而是又打了一個電話。
因為隔著門，姜寧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她將最後一口飯咽下，便走了過去。
剛巧顧行止掛了電話，姜寧暖抱住她的腰：「怎麼了？」
「快收拾東西隨我回去。」顧行止一把將她拉住。
姜寧暖眨眼：「可我……」
「我剛剛已經給你們導演打電話了，他同意你請假了，你快收拾東西跟我走。」顧行止一把拉住姜寧暖將她牽到了房間里，「我去訂票。」
「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姜寧暖很冷靜的掙開了顧行止的手。
顧行止大概也是知道她和她父親之間的事，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剛剛我媽打電話來說，叔叔突然暈倒，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叔叔？」姜寧暖愣了愣，突然有些瞪大了眼睛，「不會是……我爸爸吧？」
「嗯。」
一路無言。
顧行止訂了最近的一班航班。
回到a市的時候，也已經是十點左右。
姜寧暖垂著頭，亦步亦趨的跟在顧行止的身後去了醫院。
因為是臨時趕回來，姜寧暖沒有收拾行李，提了一個挎包，就直接跟著顧行止走了。
醫院裡的走廊寂靜無聲，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從四面八方竄進來。
在走廊的盡頭，一間病房的門，正微微的敞開著。
「就是這裡。」顧行止拿出手機看了眼，病房號后，才偏頭和身邊人兒說道。
姜寧暖上前幾步，將門推開。
不知是什麼原因，病房裡默契的，只有季家的人。
姜寧暖有幾分尷尬。
倒是顧白夜一下子就拿著酸奶，從一旁走了出來：「你怎麼來了？」
顧行止伸手搭在了姜寧暖的肩上，隨後攬著她走了進來：「媽，舅舅，舅媽。」
季愔和季珩也拔開幾個大人，隨著走了上來，與兩人打了招呼：「來的倒是挺快的。」
顧白夜站在姜寧暖的身後，戳了戳她：「叫人。」
姜寧暖默不作聲的看了顧白夜一眼，轉頭對向了季覃三人，客客氣氣的頷首，卻一言不發。
季覃暗中皺眉，卻礙於自個兒子的面什麼都沒說。
都是季侜和齊雅相視了一眼，開了口：「這就是寧暖吧，聽說你現在也在娛樂圈？」
「是的，阿姨。」許是知道有些不妥，姜寧暖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些。
「哎呀，舅媽你別介意，寧暖就是這麼一冷淡的德性。」顧白夜也怕他們為難姜寧暖，隨上前開了口，還特別哥倆好的伸手搭在了姜寧暖的肩上。
姜寧暖看了顧白夜一眼，顧行止立馬上前將他的手拍掉。
她朝兩人笑了笑，便上了前。
那人在帶著儀器和氧氣，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歲月似乎格外厚待他，與七年前別無二致，可頭上卻生出了許多白髮，似乎在提醒著她，面前的人，已經不能再被折騰了。
姜寧暖低了頭，眼中莫名有些心酸。
顧行止就站在她的身邊：「媽媽，叔叔現在如何？」
「醫生說，老蘇是因為太疲倦了，建議以後好好休息。」季覃抹了抹眼淚，「還說他心臟也有些問題，需要做個搭橋手術。」
顧行止拍了拍姜寧暖的肩：「我們出去說。」
姜寧暖垂著眼，捏著顧行止的衣角，乖乖的跟著他出了病房。
兩人剛一出去，季珩立馬就開了口：「他們這是和好了？」
「八成。」季愔開口，難得的擰了眉，「可我莫名覺得，這小姑娘對咱們似乎有些敵意。」
「嗯。」季侜也跟著點頭，看向季覃，「我也覺得有些怪，季覃你要做好準備。」
「爸，不會同意行止娶個小明星回家的。」季覃倒是毫不擔心。
齊雅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們：「他們不會吵起來吧？」
他們聲音壓得低，是以在走廊上的兩人並沒有聽見。
「我去給哥哥他們打個電話。」姜寧暖從包里將手機拿了出來，說話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和哽咽。
顧行止一把將人抱住：「我來打吧，暖暖，叔叔會沒事的，現在醫療這麼發達，手術的成功率很高。」
「我只是有些怨恨自己。」姜寧暖扯著他的衣服，「明明當年不是爸爸一個人錯，可我就是忍不住怪他，這麼多年，我一直對他避而不見，他肯定很傷心吧。」
「乖，想哭就哭吧，那件事，誰也不想的。」顧行止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你現在還有我，不是嗎？」
等兩人打完電話回去，姜寧暖一雙眼已經哭得通紅。
病房中的幾人都愣了愣，隨即就當沒事人一樣，將臉轉開，誰也沒有過問一句。
顧行止拉著她站在床邊上，看了好一會兒，他便將人抱在了自己的懷中，低頭在她的耳邊說著什麼。
季珩嘆氣，搖了搖頭：「這次他真的是栽了，爺爺不會同意，他娶一個明星的。」
「其實寧暖姐挺好的。」顧白夜幫腔。
季愔白了兩人一眼：「誰知道啊！」
幾人沒站一會兒，便有醫生和護士推門走了進來。
護士站在拿著幾張需要家屬簽字的文件，看向幾人：「你們誰是家屬，能簽個字嗎？」
「我。」
「我。」
兩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季覃有些訝異的尋聲看過去，就看見了兩眼通紅的姜寧暖，正一臉淡漠的站在那。
護士有些為難的看了兩人一眼：「你們誰是病人的直系家屬？」
「我是。」姜寧暖推開顧行止走上前，「我是他女兒。」
說著，姜寧暖便直接拿過了護士手中的文件。
季覃凝滯了幾分，隨即目瞪口呆，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自然是知道蘇辰墨有個女兒，她還知道因為當年的事，她的這個女兒，孤身遠赴國外進修，七年不曾歸家。
連帶著，她逢年過節，她都不敢再老宅過年，因為就怕他女兒隨時回來，然後又被她們給氣走。
護士也是頗為疑惑，但也明白這種人家的事，她們不能置喙，只能看著她一臉冷淡的將醫院下的病危通知書全部簽完。
季覃愣愣的看了姜寧暖許久，這才轉頭去看自個兒子。
果然見著他，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顯然已經是知道了此事的。
怪不得，這丫頭初見自己都冷冷淡淡的，想看著什麼仇人似的，怪不得這次顧行止竟然會將她帶來。
季覃苦笑了一下，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若是他醒了，看見自個心心念念的女兒就守在病床前，應該會很開心的吧。
夫妻多年，她如何會不明白他的心意。
曾有多少個日夜，那人獨坐書房，暗自垂淚，不準備任何人進出。明明是不喜歡娛樂圈的人，近幾年卻一反常態的開始關注娛樂圈的消息。
她一直以為他的小姑娘，應該隨他一樣姓蘇，卻忘了他的原配姓什麼。
還有他的那個繼子，天性涼薄，身邊的女伴，就如走馬觀花一樣，怎麼會對著一個小明星呵護備至成這個樣！
明明是一早就該明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