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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應天攻城戰3

  水壩里照舊黑燈瞎火,只是不知道我們離去后的兩個夜晚,水師有沒有再次出現,今夜是他們通牒攻城的最後期限,而我將水下有條暗流通往朱棣陵寢的事情告訴方航后,他卻說,水師的目的地肯定不是那裡。


  全國各地哪裡沒有暗流?


  當初挖金井時湧出泉水,傻子都能想到下面有暗流,即便廖均卿真的藉助朱棣龍威將泉水止住,事後也肯定要用泥土堵口,吳教授他們是考古的,上游用水壩攔住,明目張胆的拓寬暗流河道,就可以挖進陵寢,但水師肯定不會,他們要真有那大興土木的本事,直接去十三陵上面動工,把朱棣挖出來就好了。


  方航開車到水壩附近便停下,沒有再次帶我翻牆進去,而是直接向山頂跋涉,他說那水師讓開閘放行,否則就要攻城,這句話始終想不明白,因為這裡根本沒有城給他們攻,就那幾間破屋子,難道水師連破屋和城池都分不清?


  而且他們不應該這麼有禮貌,既然認為屋裡有人,直接衝進去把人拖出來,逼他們打開水壩就好,怎麼會給出三天時間?

  所以方航認為,搞不好他們要對大壩動手,只是沒見過這種玩意,不知道能否拆的掉,所以才給屋中人一個選擇。


  將我帶到山頂,水壩的情況一目了然,是他白天偵查好的地方,方航拉著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在邊上的雜草堆里一陣亂翻,提出兩個裝著零食飲料的袋子,對我說:「咱倆就在這看著,如果他們毀了大壩揚長而去,你就去小道協報告說,河裡跳出來十八具殭屍,但幸不辱命,你將他們消滅掉,只是爭鬥波及了大壩。」


  大壩之下的河流蜿蜒到山腳便分成幾條小溪與暗流,那裡是大船開不過去的,方航說,如果他們在那裡停船上岸,準備衝出去為非作歹,我倆就只能去螳臂當車了。


  方航嘎吱嘎吱的吃著,我卻沒有心思,全神貫注的盯著下面的動靜,他忽然問道:「王震,你對我昨晚兩次招魂失敗的事情怎麼看?」


  我頭也不回的答道:「沒看法,失敗就失敗了,你別灰心。」


  他卻不依不饒的說:「我卻大有看法,你聽過神仙局么?就是某件事情中發生了超乎常理的變數,神仙也無能為力或者說只有神仙才能造成的變數,我幫警察破過一些案子,這種事情經常遇到,過於不可思議的線索讓事情變得近乎無解,昨晚就是那樣,我招來的魂,連面也沒有露就直接上了吳教授的身,這根本不可能!」


  我說鬼上身怎麼不正常了?我上次驅邪還招來一隻鬼,不過沒上身,而是變成我朋友了。


  方航卻說:「對,但你也說過,他能進你家門有許多前提因素,但我敢跟你保證,昨晚沒有任何鬼上身的徵兆,我遲遲沒有救你的原因也是不知道怎麼救,最後只好試探性的用趕鬼法子拍了他一巴掌,他暈過去時也沒有鬼鑽出來,我覺得只有兩種原因,要麼我是個廢物,要麼,我昨晚沒有招來任何東西。」


  方航肯定不是廢物,這是許祈也肯定了的,而且那晚他能從四艘鬼船的手中將我救下,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可要說昨晚沒鬼,那除非是我們大家都做夢了,而且現在還在夢中,因為我喉嚨依然作痛。


  我沒有回答,方航也沒有再說,直到快十二點時,他才慢悠悠道:「不是鬼上身,也許是有人控制了吳教授,手法獨特,我和你師父都沒能察覺。」


  正要回話,方航卻猛地一震,離著很遠卻依然下意識的壓低聲音對我說:「來了來了,哇塞,原來他們真是水裡鑽出來的!」


  那晚趴在房頂上,只能看到一小段河道,後面的大船被山體掩蓋,而此時在山頂便窺到了全貌,群山包圍之處有一汪大湖,死水無波,此時那本該靠浮力飄在水面的小船卻好似潛艇似的,一艘艘從水下鑽了出來,最開始是我們見過的網梭船。


  吳教授給講過,這種船可搖擼也可蹬輪前進,船里有夾層,能容納兩到四個人,水戰時,二三百艘網梭船蜂聚蟻附,船頭可以伸出刺槍,衝上去就是一頓亂捅,基本是炮灰的存在,捅不穿大船,可大船卻輕易撞碎它們,不過明成祖朱棣年間,明朝的敵人也沒有太大的船。


  陸陸續續的網梭船鑽出水面,隨後便是大一些鷹船,子母船,連環舟,排成一字長蛇陣前行,那晚我們看到最大號的是蒼山船,今晚也從水裡鑽出四艘便沒有了,方航有些失望,說是沒能一飽眼福,這支大明船隊應該是內河巡航的,編製里沒有大福船。


  也不知道他咋想的,一艘大福船比河道還寬,咋能開過來嘛!


  所有的戰船從水裡鑽出來后,緩慢前行,水面上漸漸騰起黑霧,船隊隱沒其中,只在偶爾能看到搖搖晃晃的船身輪廓,確實像是地獄中爬出來的陰兵船隊。


  我和方航的心提了起來,雖然早有了水師要毀大壩的準備,此時仍捏了一把汗,畢竟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


  那船隊漂了半個多小時,再一次臨近大壩,終於挺穩,黑霧四散飄開,月光將它們照了個分明。


  滿是滄桑意味的古船,有桅杆卻沒有帆,密密的排列在狹小的河道上,那股子威嚴之氣,隔了幾百米依然撲面而來,而今夜,他們是來攻城的,除了一百多艘網梭船的士兵依然鑽在船艙里,餘下的大船,甲板上都肅立著披堅執銳的士兵。


  他們一動不動,不帶一絲生氣,帶帽或者頂盔,也看不清長相。


  我和方航也不敢坐了,趴在大石頭上屏息靜氣的看著,可他們說是攻城,卻全都停在水壩邊上的破房前沒有動作,我便問方航是咋回事。


  他捂著胸口說:「不知道啊,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這支水師到底是來幹啥的,你別亂動,我心跳的厲害.……呀呀呀,快看快看,他們動了!」


  最後一艘大船的甲板中心站著一員魁梧的大將,一身古銅色的盔甲好像將月光都吸了進去,黯淡無輝,離著太遠,最開始也沒注意到他,方航說了一句我便看見,應該是說了什麼,身邊立著的布衣男人便拔出杏黃色小旗,接連揮了幾下,打出旗語后,面向破房的士兵們齊齊轉身,螞蟻似的,亂糟糟忙碌起來。


  方航激動道:「這是要攻城啊,你快看,那幾個小兵兵推得是火炮,不過明朝初期的火炮不厲害,還不如西方弗朗機的連環炮呢,咦?他們眼睛瞎了吧?」


  我看不太清,只是聽著方航的叫聲腦補出甲板上的景象,而他吃驚喊出后,我便問他發生了什麼。


  方航說:「三艘火炮沒對準大壩,也沒對著那些破房子,怎麼對著山呢?難道要開山炸河,把朱棣炸出來?」


  說著話,他將右手大拇指豎在眼前,鬥雞眼似的觀察,嘴裡還嘀咕:「來,讓我估測一下炮口的位置,看看會不會波及到咱們。」


  甲板上亮起三盞火把,我便看著那持火把的士兵走到火炮末端,而就在此時,方航尖叫起來:「我草,快跑,這他娘的是要打咱倆呀!」


  方航一股腦的爬起來,提著褲腰帶將我扛在肩頭,尖叫著,狂奔著,還沒跑幾步,便接連聽到好似天崩地裂的三聲巨響,三顆比夜幕更黑的鐵球,在我眼中急速放大。


  那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我感受不到身下的顛簸,也聽不到方航的狂呼聲,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三個黑鐵蛋一點點的靠近,靠近,再靠近。


  最後呈品字形落在我們身邊。


  一陣地動山搖,振聾發聵,漫天的塵土飛揚,我不能聽,不能看,只感覺被方航扔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腦袋狠狠一磕,眼前頓時黑了下去,但這個過程沒有持續太久,意識猶在只是不太清晰,我聽到耳邊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后,又有人將我拉了起來,語氣驚慌的問我有沒有事。


  顧不上別人,我只是在漸漸落下的塵埃中尋找方航的身影,看到他也被幾個人扶著爬了起來,捂著額頭大聲喊疼,懸著的心才徹底落下。


  有人問我要不要傳太醫。


  我回他一句,你喝多了吧?

  說完,我自己也愣了,視力恢復之後,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起來,我看到方航呆若木雞,嘴巴張的老大,而他身邊圍著的人都是一身奇怪的古裝錦袍,甚至方航的打扮也很古怪,好像是明朝時期的坐蟒袍?

  看看他,再看看自己,陡然驚叫起來。


  我居然穿了一身黃橙橙的龍袍?

  而我們所站立的地方,哪裡是被炸過的山頂,分明是金碧輝煌的豪華宮殿,遠處,火光照亮了半個夜幕,喊殺聲滔天。


  一個尖銳又焦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群太監打扮的人急匆匆向我跑著,為首的那位沒有鬍鬚卻容貌蒼老,他喊道:「你們這群挨千刀的,居然敢帶陛下來這裡,公公我非要將你們這群小畜生滿門抄斬。」


  沖我身邊,他華麗麗的跪下,抱著我的大腿哭喊:「陛下啊,您乃萬金之軀,怎麼能輕易涉險,快跟老奴我回去吧,鐵鉉一定能打退叛賊,到時候還要您親手砍下那反王的腦袋。」


  我全身僵硬,腦袋裡沒有腦漿,全是漿糊。


  而方航傻傻的問道:「你們是誰?卧槽,這咋回事啊?」


  跪在我腳下的老太監回頭喊道:「你們這群畜生還不快請太醫來給齊大人看腦袋?」


  我看向方航,想問問他是什麼齊大人,而他卻臉色詭異的嘀咕起來:「反王?鐵鉉?我是齊大人?」幾聲之後,方航驚駭道:「我草,兵部尚書齊泰?」他指著城外大喊:「朱棣在攻打應天?」他又指著我:「你是朱允炆?我的老天爺呀,一炮彈把咱倆炸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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