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墓碑前的道別
第255章 墓碑前的道別
「哇。哇。哇。」孩子還是因為巨大的聲音害怕的哭了起來。
許漾抱著孩子打開屋子裡的燈，找准位置后，直接朝著沈少卿走去，把孩子塞給他。
「這是季婉茹拚命保住的孩子，你確定要不管不顧嗎？」
沈少卿的下巴因為這些天的不打理長了許多鬍鬚，他的眼神渙散，看起來很狼狽。
「沈少卿。」許漾半蹲下來，拍了拍他臉頰。「你以為你這樣就可以讓季婉茹回來嗎？你做夢。季婉茹死了她回不來了。」
沈少卿的神態終於有了變化，他的眼珠動了動看向許漾。「你憑什麼這麼說。」他聲音沙啞的像是古藤老樹，聽起來格外駭人。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許漾真的看不下去了。「季婉茹死了，難道你就要放棄你自己放棄你們的孩子？」
「你不要再說了。不然，哪怕是兄弟我也會和你發火。」
「你以為你現在打的過我？」許漾嘴角勾著嘲諷。「如果季婉茹知道現在的你是這樣的，她一定後悔當初愛上你。」
「你閉嘴！」
「哇哇哇哇哇……」孩子再度被嚇得大哭起來。
「孩子哭了，你不哄哄嗎？」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以為你許漾是誰？」
「我是你兄弟。」許漾捏著他的下巴逼迫他對視自己。「這不是你該有的樣子。沈少卿，醒一醒，除了季婉茹，你還有你們的孩子，還有你懷裡的小傢伙。」
沈少卿眼睛布滿血絲，眼角紅腫一片。「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因為懷孕他！婉茹怎麼會死！」
「你把婉茹的死歸根給這個無辜的孩子嗎？」許漾皺眉。「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你和季婉茹因為有他多了多少喜悅？你能娶到你夢寐以求的人也是因為這個小傢伙。他錯在哪裡？他哪裡錯了？」
「難道不是因為他嗎？」
「因為你心裡的愧疚！不是因為他！」許漾戳破他的謊言絲毫不顧忌他的情面。「從發生許顏的事情之後你和季婉茹就一直有隔膜！你去工作室的那幾天不就是為了逃避和季婉茹之間的相處？以前的你對待季婉茹是什麼樣子你心裡比誰都清楚。為什麼你眼睜睜看著她懷孕了剛睡醒下樓梯的時候不知道攙扶一下？如果那個時候你攙扶了她就不會掉下來！她不掉下來就不會死！」
「你閉嘴！」沈少卿左手抱著孩子右手狠狠給了許漾一拳。「你知道什麼！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在這裡以這樣的姿態肆意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說錯了嗎？」許漾憤怒的盯著他，雙手握成拳頭！「如果不是因為你心裡的厭煩！你怎麼會不管不顧季婉茹的死活！」
「我說了我沒有！我當初的確是厭倦了和她的爭吵！但是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分開！」
「你怎麼證明？」許漾揪著他的衣領一副要吃掉他的表情。「現在季婉茹已經不在了，你只有把你對她的愧疚全部加註在這個孩子身上！他已經夠可憐的了，一出生，母親就沒有了。難道你想讓他連父親也不要他？」
沈少卿有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心裏面有一個心結過不去。「你走吧。」
「走？」許漾緩緩鬆開手，神情緊繃。「我今晚住在這裡。」
「住在這？」沈少卿乾涸的唇畔呢喃。「你離開林安寧還能活？」
「能活。」許漾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輕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活不下去。」
「可是我離開婉茹就活不下去。」
「你已經活下來了。並且活了一個星期。」
「我……還活著。我為什麼還活著。」
「因為這個孩子是季婉茹的希望，是你們的愛情結晶，更是她生命的延續。你活著，就是為了照顧好他。」
沈少卿雙手顫抖，慢慢的看向懷裡的孩子，終於崩潰大哭。「這是我們的孩子？為什麼長得這麼丑。」
許漾知道在這個時候不應該笑，可是聽到少卿這番話想不笑比較難。「醫生說孩子不是足月出生的會比一般孩子要嬌貴。我猜可能過段時間就會好了。」
沈少卿的眼淚順著眼角滴落在孩子的襁褓上。「是我錯了。就讓我這輩子帶著遺憾度過一生吧。」
許漾等沈少卿發泄完后，將他推進浴室。「身上這麼臭還抱孩子。估計這孩子不好看是被你熏得。趕緊洗洗。」
浴室里不一會傳來嘩啦啦的聲音，透過牆上的影子可以判斷沈少卿的確在洗澡。
許漾抱著小奶娃娃頗為無奈。「其實你爸爸很愛你媽媽，你媽媽也很愛你爸爸。不然他們不會這麼不要節操的弄了一個半透明的浴室。」
小奶娃娃什麼都聽不懂，眼睛始終都是半睜半閉，讓大人不知道他是在睡著還是在醒著。
他們吃飯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了。孩子在搖籃里睡得香甜。由保姆在一旁看護。
「孩子你準備一直放在你這裡養著？就讓保姆看？」
「我看。」沈少卿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現在胃裡面簡直能裝下牛。「已經大四了，在你工作室給我掛個位置，和校方申請在外實習。」
「你要當全職奶爸。」
「有這個想法。」
「是因為對季婉茹的愧疚。」
「嗯。」
「你不用這麼勉強你自己，雖然你是想要彌補愧疚，但是你要知道孩子跟小貓小狗不一樣，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養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適合當父親。」
「至少在我眼裡你現在的確不適合。」
「我會學。」
「也許吧。」許漾懶得和他說太多。既然他已經可以正常吃飯了。就可以了。「北騰公司缺少一個部門經理，你要應聘嗎？」
「允許我帶著孩子去上班我就同意。」
「你以為我是在邀請你。」
「難道不是嗎？」沈少卿非常迅速的吃完了整整一碗飯，叫保姆又盛了一碗。「公司不是那麼好開的，盈利，大家都高興，虧損，那就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有你沈家給我做後台，你以為我在怕的？」
「我只不過加盟了你們一個小小的軟體而已，就讓你這麼有安全感？」
許漾沒有回答，指了指搖籃里的孩子。「孩子的名字，叫什麼？」
「我想叫他沈浪。」
「你是認真的？」許漾皺眉，對沈少卿這麼不靠譜的行為開始保持懷疑這個孩子的未來。「你武俠劇看多了，還是你故意給孩子叫這個名字？」
「不好嗎？」沈少卿挺喜歡的。「浪來浪去，浪來浪去。不對任何人有真情，這樣就不會受傷。不會愛上誰。一輩子做一個自在瀟洒的人。」
「隨便你。」許漾對孩子的名字無權插手。「小名呢？你準備叫他浪浪？」
「小名叫七寶。」
「為什麼。」
「是婉茹曾經說過的。她說，不管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小名都叫七寶。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個含義是什麼。但是我想一定有她的道理吧。」
許漾和沈少卿就這麼倉促的把孩子的名字定了下來。對於明天會發生什麼，他們都不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調整好心態，不要對未來失望。
第二天清晨。許顏早早起床，對著鏡子里還是濃妝艷抹。
「許顏，你怎麼起這麼早。」
「因為我今天要趕飛機。」許顏說著回眸一笑。「你也抓緊時間起床。我送你到學校門口。」
「你那麼著急就不要送我了。我自己可以去。」
「那可不行。」許顏對著鏡子里的自己一笑，抓起外衣套在身上。「這麼重要的場合我怎麼可以不去。」
「可是許漾說他會來接我。」
「對啊，我差點忘記了。」許顏依依不捨的抱了安寧一下，拉著她的手叮囑。「在學校如果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我微信二十四小時守候。」
「算了吧你，之前你微信都給我們拉黑了。」
「那是我經紀人乾的，不是我。我也是過後才知道。」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
「好吧，我信你了。」
許顏看了一眼時間，扯動唇畔。「既然不需要我送，我就先走了。你在這裡等我哥吧。」
「好。」林安寧送許顏到門口，心裡難受的很。「記得我們的約定，一年後一定要回來。」
「好，一年後我一定會回來。」
許顏就這樣拎著她的行李箱離開了賓館。她的背影有些落寞有些孤單，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
林安寧站在窗戶前望著許顏的身影偷偷地摸眼淚。婉茹離開了。許顏也發展事業了。如果可以，真想回到三年前，一切還沒開始的時候。
許顏打了個計程車沒有直接去機場反而去了墓地。
經過一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她再次見到婉茹。
「季婉茹，我來和你告別了。」
墓碑上的照片笑的很開心。那是她們高中畢業時的畢業照。那個時候她們是最好的姐妹。
許顏眼圈微紅，心裡壓抑的很。「沈少卿的事情我真的感到很抱歉。那個時候我一意孤行，破壞了你和少卿學長的感情。其實我後來也有後悔過，可是我知道一切都已經彌補不了了。現在你走了。留下少卿學長一個人孤零零的。婉茹。如果我說我想照顧他，你會怪我嗎？」
墓地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許顏嘴角勾著苦笑，淚水也掉了下來。「你看我，又在說胡話了。少卿學長那麼愛你，怎麼可能會接受我。我也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一個罪人，又有什麼臉面說這些。」
「不過你放心。你和少卿學長的孩子我會當做自己孩子一樣照顧。我發誓，我一定會對他好的。你安心的在這裡先睡著，等我看著你們的孩子長大，我就過來陪你。到時候你就不會孤單了。」
她在墓碑前輕輕地許下諾言。她的愧疚，她的自責，她的懊悔，快要將她淹沒。
沒有人知道當她聽到婉茹的噩耗時是以什麼樣的心態放棄決賽的。
她知道，過去的終究過去了。只是，心結，誰也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