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兩死，兩傷
第253章 兩死，兩傷
血。
是血。
滿地的血。
沈少卿跪在地上抱著渾身是血的季婉茹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魄一樣。
林安寧在一旁哭的快要背過氣去，死死地抓著季婉茹的手，不斷祈禱。「婉茹，醫生稍後就到了，你再等等，馬上就好了。」
許漾作為屋子裡唯一一個還算有理智的人，打了附近的120。她的情況看起來很危險，真的很不好。
「少卿，這麼大的事情不是你一個人可以解決的了的，一定要給你的父母和她的家人打電話。」
此時的沈少卿哪裡還聽的進去許漾在說什麼。他心裡一百萬次的懊悔快要將他淹沒，為什麼沒有抓住她。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沈少卿依然緊緊地抱著季婉茹不撒手。
如果不是許漾和醫生力氣大，真的拗不過他。
「不要帶她走！不要！不要！」
「你瘋了嗎？」許漾抓著沈少卿的衣領朝外面拖去。「醫生是來救她命的，你這樣耽誤她只會讓她有危險。」
林安寧從阿姨手裡拿過兩個外套踉蹌的追了出去，她也要去醫院，她要去醫院等著婉茹平安醒來。
醫院搶救室的門口始終亮著紅燈。
沈爸爸沈媽媽以及季婉茹的媽媽張桂芬全都趕來了。
張桂芬剛剛趕到，一個腿軟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怎麼會這樣？明明昨天我們來看的時候還好好地，為什麼會這樣。」
「媽。」沈少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表情萬分痛苦。「是我不好，她剛睡醒，我應該好好抓著她的，我應該……」
「啪！」張桂芬狠狠的給了沈少卿一巴掌，氣的臉色煞白。「你明知道婉茹已經懷孕了！為什麼不小心伺候！」
「親家母。」沈媽媽心裡也不好受。「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大吵大鬧的也沒用。我們還不如在外面為婉茹好好祈禱一下。」
「祈禱什麼？祈禱你們的孫子沒事嗎？祈禱就會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媽媽皺眉，胸口起伏的厲害。「婉茹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如果我們可以預料今天的事情，那我們昨天不走不就好了。」
張桂芬搖搖欲墜的從地上站起來，靠著牆壁。「沈少卿，如果婉茹出現意外！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沈少卿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如果婉茹出現意外，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林安寧靠在許漾的懷裡小聲抽泣，婉茹剛剛推進去的那會她清楚的聽見一旁的護士說估計是不行了。她很害怕。害怕會失去婉茹，她的手緊緊地抓著許漾的毛衣，淚水一直在掉。
許漾雙手的血漬還沒有清理掉，似乎還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他在季婉茹疊下來的那一刻已經奮力去補救了。只不過在抱住她的那一瞬間，她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別怕。她會沒事的。」
「我知道。」林安寧聲音沙啞，媒妁一個字喉嚨都疼痛的要死。「我就在這裡等她出來。」
臨近凌晨。搶救室終於有了動靜。一個穿著醫生衣服的人從搶救室走出來，表情很凝重。
「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張桂芬推開周圍的人連忙上前。「大夫，我是婉茹的媽媽，我女兒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搖搖頭。「真的的很遺憾，病人送過來的時候身體體征就已經逐漸消失，目前已經搶救無力，大出血控制不住。」
「醫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啊。」張桂芬跪在地上聲嘶力竭。「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她過的一直都很苦的。」
林安寧在聽見這個噩耗的一瞬間整個人就開始搖搖欲墜。「許漾，你告訴我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安寧。」許漾心疼的將她牢牢抱住，雙眼猩紅。
「孩子也沒了嗎？」沈媽媽還是問出了口。「大人和孩子都沒了嗎？」
醫生嘆氣。「這也是我要說的。雖然病人已經離世，但是孩子還可以搶救一下。不過我要提前告訴你們，孩子有可能也會有生命危險，需要你們家屬簽訂一份合約。」
「我簽。」沈媽媽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孫子。「我來簽，有什麼責任我來負責。」
「你怎麼負責！那是我女兒！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那怎麼辦！婉茹已經死了！難道你還想讓婉茹的孩子也死了嗎？」
張桂芬跪在地上泣不成聲，一瞬間感覺老了許多。
沈媽媽簽訂協議后整個人都很緊張。她在心裡默默地祈禱，希望孩子不要有事情。
張桂芬的哭聲響徹在整個醫院走廊里，這是一個母親的吶喊，這是一個母親的心痛。
她這一輩子，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和女兒相依為命。本以為即將看到第三代人，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
林安寧不忍心看到張阿姨這個樣子，走過去一把抱住她。「阿姨，你別哭了，以後我給你當女兒。」
張桂芬回手抱住林安寧哭的讓人揪心。「為什麼老天爺要和婉茹開這樣的玩笑，為什麼一定是她。」
「阿姨。」林安寧心裡難受，也跟著哭了起來。「阿姨，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如果我當時接住她，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張桂芬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只知道一味的哭。她想直接就這樣跟著去了。可是，她還有孩子，那是她生命的延續。
一個小時后。醫生再度出來。
「醫生，孩子保住了嗎？」
「保住了。」醫生說這話的時候也鬆了口氣。「不過孩子目前比較虛弱，還需要在觀察室觀察。你們暫時不能見。」
沈媽媽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至少孩子保住了，還算是幸事。她看見地上的張桂芬心裡不好受。「親家母，不為你，為了孩子你也要保重身體。」
張桂芬沒有回答，從地上踉蹌起來，瞳孔渙散。「你們會對孩子好嗎？會照顧好她的吧。」
「當然。那是我們沈家的孩子，我們會照顧好。你也要跟我們一起照顧。」
「你們照顧好就行，我啊。得陪我女兒，不然她會孤單。」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婉茹她不是……」
「呵呵。」張桂芬趁著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直接從醫院的窗戶跳了下去。結束了她這輩子的生命……
林安寧再也接受不了這樣沉痛的打擊整個人昏了過去。沈少卿嘴裡硬生生的吐出一口鮮血，也倒了過去。
正月的最後一天晚上。兩死，兩傷。窗外，炮竹聲鞭炮聲震耳欲聾，屋內，醫院的走廊里，哭成一團。
季婉茹的葬禮辦的非常簡單。只有她生前的幾位好朋友知道。
用沈媽媽的話來說，生孩子難產死的不吉利，不易大辦。實際上她到底為什麼都心知肚明。
「咳咳。咳咳咳。」林安寧每咳嗽一聲臉色就蒼白幾分。「許顏還沒回來嗎？」
餘妙語搖頭。「許顏還在飛機上，她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定了飛機票。」
「她不是要參加比賽。」
「嗯，聽說總決賽了。不過她說還是婉茹更重要，所以要回來。」
「你應該攔著她的。」
「我攔不住。」
「也是。」林安寧扯動唇畔笑中帶淚。「從以前開始，許顏就只聽婉茹一個人的話。即便後來因為少卿學長出現一些問題，但是這一點還是沒有改變。」
餘妙語的眼睛高高腫起，看樣子是哭腫的。「既然事情已經成為事實，我們就都不要悲傷了。」
「我只是在想，為什麼婉茹走的這麼著急，連隻言片語都不給我們留，這可不是她的性格。」
「我猜。」餘妙語哽咽。「她應該是相信我們會代替她好好活下去，所以，她才什麼都不說。」
林安寧從沒想過要這麼早和婉茹說再見。她以為，四個人都會一直到很老很老很老，沒想到她卻先下車了。
「少卿學長來了嗎？」
「沒有。」餘妙語的眼淚還是沒能控制的住。「少卿學長從婉茹走的那天起到現在都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肯出來。聽說三天沒吃飯了。」
「少卿學長是個可憐的人。」
「誰不可憐呢。」餘妙語把林安寧從地上扶起來，抹去她眼角的淚珠。「明天就要開學了，我們也該和婉茹說再見了。」
「妙語，我以為，我們四個里你會是哭的最凶最沒主意的那一個。沒想到真正遇到大事，沒出息的倒是我。」
「我也很想哭，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也哭了你會更難受。」餘妙語抱著林安寧的胳膊收緊，在她耳邊低語。「以後婉茹不能保護我們了，我們要保護好我們自己。還記得當初她說過什麼？她說。只要她在的一天，就會保護好我們。」
「是啊。」林安寧反手抱住餘妙語淚水盈滿眼眶。「現在她不在了，換我們保護自己了。」
許漾斜在門框，深深地感受到她們的悲傷。他很擔心安寧現在的身體狀況，但是比起她，他更擔心的是沈少卿，要怎麼度過這麼殘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