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一同遭殃
趙金，馬大河還有郭四三個人由於「作孽」太多，所以事後，他們終於被派出所抓起來關了幾天，不過這件事並沒有使他們得到教訓，他們後來還拿著炸藥去炸墳，當然了，他們炸的都是山上無主的孤墳。
炸墳時常會崩出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他們就丟棄身體部分，把人頭帶回去，看誰不順眼就放在誰家的院子里，往往把人嚇個半死。
很多人恨他們恨的牙根痒痒，可偏偏又不能把他們怎麼樣，生怕被他們惦記上，以後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因為元亮很清楚馬大河幾個人的德性，所以看見人頭后，迅速的做出了判斷。看來他們這次屬於無差別惡作劇，元亮走的那條路是到三隊的必經之路，路上的冰，還有雪堆怕是早就計算好的。
「所以這次的事絕對是那幾個狗崽子在搞鬼！」元亮滿臉憤恨。
「那顆頭你怎麼處理了？」我問道。
元亮嘿嘿一聲冷笑，「我給偷偷放派出所門口了，我讓這三個狗崽子再張狂！」
我失笑，元亮這招倒不錯，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時間過了大概四五天，那天傍晚我才從西坎子村送信回來。今年的雪下的比較頻繁，路非常不好走，往往要花上比以往多一倍時間才能把信送到。
我異常疲倦的往家走，這時突然聽到遠遠的傳來一陣敲鑼聲。
我心下一凜，在百草鎮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有突發事件，來不及用廣播通知的時候，往往就會用敲鑼這個方法。據我所知，很多村子也都是這麼干。
我看見一個人遠遠的跑過來，手中拎著一副銅鑼，他邊跑邊敲，不一會兒就吸引了不少人。我也急忙湊了過去，只聽有人問敲鑼人，出什麼事了。
天氣雖然冷，可敲鑼的人竟然額上見汗，可見事情的確緊急。他放下銅鑼說道，我今天到山上砍柴，下山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叫蹲倉的黑瞎子給抓住了。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們這邊管黑熊瞎子冬眠叫做蹲倉，蹲倉的黑熊瞎子一般都會老實的睡過一個冬天，很少黑熊瞎子會在蹲倉時期醒來。如果醒來，一般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是黑熊瞎子蹲倉之前補充的能量不夠，它被餓醒了，第二，有人打擾到它冬眠。
不管是哪個原因，蹲倉醒來的黑熊瞎子都比平時要兇殘的多，如果那個人被黑熊瞎子抓住，此刻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沒有人怪敲鑼的人，那種情況下他去救人的話，肯定也是送命。
救人如救火，一部分人立即跟著敲鑼人往山上跑，一部分人回家抄上傢伙跟在後面，我也沒回家，跟著大夥後面一起上山了。
湊巧的是，我竟然在一群人中看到了老蔡頭，我對著他揮揮手，他對著我點頭，示意我跟上去。
山上的積雪非常厚，不過由於冬天上山砍柴的人多，還是踩出了一條路。我們沿著這條路往山上大概跑了將近二十分鐘，我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這時遠遠的傳來一聲嘶吼，似乎是什麼野獸的叫聲，聽著特別瘮人。
敲鑼人的臉色泛白，「就是那邊了。」他顫抖著指著傳出嘶吼聲的地方。
想到要面對一頭黑瞎子，我心裡不免緊張，但是看到不少人手裡都端著獵槍，心裡頓時踏實不少。
一群人中大概有懂得打獵的人，只見一個頭髮花白的男人走在最前面，他對著後面的人擺擺手，示意大家放輕腳步，跟著他走。
我盡量高抬腳，輕落步，可是鞋踩在雪地上還是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我看向前方，雖然有樹木遮擋，但是那片雪地上的情景尤為清晰。
在一片松樹的圍繞下，有一小塊空地，一頭很高，但是肚子很扁的黑熊瞎子屁股著地，兩隻前爪擺出攻擊的姿態，而它的對面站著一頭野豬。
這是什麼狀況？
被黑熊瞎子抓住的人呢？難道已經成了黑熊瞎子的食物？
我正疑惑，突然發現有點兒不對勁，看清之後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原來那個人竟然被黑熊瞎子當成了屁股墊，坐在屁股底下，雪地上灑著零星的血跡，那個人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昏了還是死了！
這種情況的確很出人意料，頭髮花白的男人猶疑了幾秒，瞬間做出判斷。所有沒拿武器的人墊后，四個拿著獵槍的男人成了先鋒，拿著諸如斧頭、棍子的人先散開，然後以半包圍的形式向黑熊瞎子靠攏。
在拿著獵槍的幾個人慢慢向黑熊瞎子靠攏的時候，形式又產生了變化，原本正在對峙的黑瞎子和野豬突然發現有人靠近，於是同時轉移了視線。
事情發展到這裡，我必須交代一下。黑熊瞎子的威力一般人都知道，可是在東北卻有一豬二熊三老虎的說法，別小看山裡的野豬，成年的野豬，特別是孤豬，都是相當厲害的存在。孤豬一般都擁有一副刀槍不入的身軀，就像是披了一副鎧甲。
那是因為孤豬一有空就會跑到松樹上亂蹭，松樹上都有松脂，松脂粘稠，沾到身上之後不會掉，當孤豬身上的『鎧甲』越來越厚時，就是老虎都要讓它三分！
不過這不表明孤豬是殺不死的，它的身軀雖然不易穿透，但是它的眼睛卻很柔軟，只要把子彈射進它的眼部周圍，只要兩三槍就能要了它的命。要是槍里填充的是達姆彈，也就是俗稱的炸子，一槍進去就差不多了。
黑熊瞎子對面那頭應該就是孤豬，不是孤豬一般不敢跟黑熊瞎子抗衡。
山這麼大，孤豬和黑熊瞎子正面對上的情況不多，我想是因為冬天缺少食物，所以到處覓食的孤豬看上了黑熊瞎子屁股底下的男人，而黑熊瞎子亦不肯放棄這到手的食物，所以才會發生我們見到的一幕。
黑熊瞎子、孤豬和我們這一群人形成了三足鼎立的狀態，而且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要不是情況緊急，我都感到這種情況實在是荒唐可笑。
說時遲那時快，孤豬突然奮起，朝著離它最近的一個人衝過去，它挺起那對尖銳的獠牙，若是戳在實處，能一下子把人的肚子豁出個大洞！
拿獵槍的幾個人估計都會打獵，這時呼啦一下子散開了，有人端起槍打在孤豬身上，可子彈根本射不進去，僅僅在它身體上留下幾道白痕。
孤豬被激怒了，瘋狂的朝著向它射擊的人撞過去，那人險險的閃到一邊。打野豬的過程我就不贅述了，總之以幾個人受傷為代價，有一個人的子彈射進了孤豬的眼睛里，後來大家才合力把野豬給殺死。
黑熊瞎子那邊也沒什麼懸念，黑瞎子雖然兇殘，但是也敵不過子彈，最後壯烈犧牲。
壓在黑熊瞎子屁股底下的男人總算是給救了出來，幸運的是他還活著，不過半張臉血肉模糊，我估計是被黑熊瞎子給舔了，黑熊瞎子的舌頭上長滿倒刺，舔一下就能捲走大片的皮肉。男人的肋骨斷了好幾根，清醒后吐了不少血，可能是被壓傷了內臟。
儘管男人已經毀容，不過還是有人靠著那半張臉認出了他，他竟然就是元亮前幾天跟我提過的趙金。
有人用木棍做了個簡易的擔架抬趙金下山，趙金掙扎幾下，一隻手不停的往山上指，嘴裡含含糊糊的嘀咕著什麼，有人趴在他嘴上才聽清，他說的是，『他們還在山上』，說完就暈了。
他們是誰？
趙金平時跟郭四還有馬大河三個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他說的多半就是他們兩個。在場的人雖然都鄙夷趙金，郭四的為人，但是卻不能見死不救。所以最後只好分成兩撥，一撥人送趙金下山，另一撥繼續留在山上找人。
為了能儘快找到郭四和馬大河，剩下的人又分成幾撥，三個人一組，向著茫茫大山裡進發。
我和老蔡頭，還有一個拿斧子的年輕人一組，年輕人身材高大，長著兩條卧蠶眉，大嘴叉子，讓我想起評書里經常出現的一個人物。
冬天向來天黑的比較早，要不是雪地反光，這時候差不多都要伸手不見五指了。入夜後山上能凍死人，剛才我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態下，所以沒感覺到冷，此時卻感到冷的渾身打哆嗦。腳已經凍的沒有知覺了，一雙腿好像連在兩坨冰塊上。
老蔡頭把一截松枝當做火把，我也趕緊找了一截松枝點燃，既能照明又能取暖。
我一直想不明白趙金他們三個為什麼會大冬天的跑到山上來，難道也是為了上山打柴火？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得趕緊找到郭四和馬大河才行，即便他們不像趙金那樣倒霉，就是在山上待一晚上，也得活活的凍死了。
我們幾個一邊走一邊喊著郭四和馬大河的名字，可是這座山的範圍實在太大了，找兩個人簡直好比大海撈針一般，想要儘快找到他們，只能碰運氣。
山裡的積雪特別厚，簡直是舉步維艱，最後我們三個幾乎都累的走不動了，只能靠在大樹上休息一陣再行動。
我呵出一口白氣，「這樣找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年輕人遲疑道：「這都走了一個多小時了，要不咱們下山吧，到了後半夜，會把人凍壞的。」
我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老蔡頭，老蔡頭的狀態不太好，一張臉煞白的嚇人，雖然他身體不錯，可畢竟沒有年輕人火力旺。
老蔡頭點點頭，「下山吧。」
他剛要邁步，身體突然踉蹌的往前面倒去，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等他站穩了才放手。
「我沒事。」老蔡頭搖搖頭，「說不定他們已經找到人了，咱們趕緊下山。」
我對年輕人使了個眼色，我們一邊一個攙著老蔡頭下山，剛走出不遠，年輕人突然站住，「那邊好像有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