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狗二追鬼
本來重新蓋上石板,封住的那口井,突然之間再次被打開,並且還淹死了一個人!這可是令人始料未及的,這也證明元亮的預感是正確的,邪門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經過震驚、恐慌、報案、撈屍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小二樓才總算是安靜下來。
我和元亮頹然相對,我怎麼都沒想到,死在井裡的人竟然是狗二。我怎麼都想不通狗二為什麼會出現在小二樓里,更不明白他是如何得知那片菜地下面有一口井,更迂論他會死在井裡的事了。
回想昨夜,我似乎聽到外面有聲音,要是那時能起來看一眼,也許狗二就不會死。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葯,即便我再懊惱,事情也不能挽回。
元亮猛的站起身,凳子隨著他的動作一下子翻倒在地,「我就知道有問題,」他臉色鐵青,「這次我非搬走不可,再不走連命都要保不住了!」
元亮深信狗二的死跟小二樓鬧鬼的傳說有關,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的猜想是成立的,但是石舂臼破裂,封死的水井出現,狗二無緣無故死在井裡,這一切都發生的太湊巧了,實在由不得人懷疑。
我雖然諸多疑惑,可是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元亮再三跟老齊申請,無奈郵局只有這一個宿舍,老齊也言明了不管這件事。沒有辦法,我和元亮只能湊錢租了一間房子,那時候農村很少把自家房子租給外人,幸好元亮跟房主相熟,房主要到外地投親,這才答應租給我們半年。
我到一戶人家借了一輛牛車,一趟就把我和元亮的各種雜物搬到了新家。
我去還牛車的路上,身邊走過兩個人,其中一個邊走邊道:「狗二的事你聽說了嗎?」
另一個道:「我早就聽說了,我還親眼看見了。我跟你說啊,那天晚上……」
那人的聲音越來越小,任我拉長了耳朵也聽不真切。我頓時急了,上前幾步攔住那人的去路,向他詢問狗二的事,他剛開始還不願意說,可是禁不住我的軟磨硬泡,只得說了。
那人住在百草鎮北邊,跟狗二家離的不遠。狗二死那天晚上他正好在山上套了只兔子,於是拿到朋友家下酒。那一夜他喝的有點兒多了,很晚才回家,正走著,就看見一個人正飛快的朝某個方向跑著。
那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把他唬了一跳,原來那個人就是狗二。當時狗二的手裡拿著塊石頭,邊跑還邊吆喝,站住,打死你之類的話,好像正在追什麼人一樣。可奇怪的是,狗二前面一個人影都沒有。
那人曾在狗二手底下吃過虧,所以最不願意見到他,正快步往家趕,突然間看到狗二又跑回來了,狗二累的氣喘如牛,腳步踉蹌,可是仍然不停的跑。狗二在附近跑了幾圈之後,突然朝某個方向跑了,之後就再沒回來。
那人回憶道:「當時狗二那個模樣真像是在追什麼人,第二天聽見他死了,差點兒沒把我嚇死!莫不是狗二那天晚上追的是鬼?要不然我怎麼連個人影都沒看著呢?」
旁邊那人訕笑,「我就不信了,那晚你喝多了,還能看清楚那是狗二?」
那人帶著幾分赧然的神色,「狗二那個驢馬精,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認識。」
聽完這兩人的話,我心裡亂糟糟的,難不成狗二白天沒追上我,直到晚上還在找我?
又過幾天,狗二的屍檢結果出來了,說是溺水而亡,這一點倒是沒什麼懸念。我和元亮也被公安同志叫去問話,會懷疑我們倆倒是必然的,不過我行得正做得端,事無不可對人言。
最後派出所只得出一個狗二失足落井的結果,對於百草鎮的人來說,狗二的死雖然突然,但是沒幾個人同情他,因為在他手底下吃過虧的人不止一兩個,就算沒被他狠揍過,也曾被他追掉了鞋,或者摔進臭水溝,跌傷了腿的也不在少數。
由於狗二的死,小二樓鬧鬼的傳說像湧泉一樣冒出了頭,我和元亮也成為眾人關注的對象,連送信工作都受到干擾。
近來聽說很多人路過小二樓的時候聽到了莫名的哭聲,特別是夜裡,有時還有人看到水井附近站著幾個人,據說其中一個就是狗二……
這種謠傳我每天都要聽上好幾遍,實在是煩不勝煩。狗二的死是不是意外我不知道,可是我和元亮在小二樓住了一年多,卻從沒發生過謠傳里那些事。不過那些人全都言之鑿鑿,一時間還真辨不清真假了。
我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是不是謠傳,親身證明就知道真假。當夜,我跟元亮說要到老蔡頭家竄門子,其實卻跑到小二樓里藏了起來。
當晚的天有點兒陰,我拿著手電筒躲在一樓的一扇門後面,門是虛掩著的,留出的縫隙足夠我看清外面的情形。
我小心呼吸,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外面一直很平靜,長時間的等待讓我開始犯困,我靠在凳子上,幾乎睡著。
就在這時,一陣微乎其微的腳步聲傳來……
我猛然清醒過來,順著門縫往外瞅,因為天色太黑,我又不能打開手電筒,所以只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那影子在小二樓的鐵閘門外停留了幾秒鐘,然後輕輕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因為小二樓鬧鬼的傳說,現在很多人都對小二樓敬而遠之,就算好奇,也頂多趴在大門上往裡瞅幾眼,敢三更半夜進入小二樓,這個人不是小偷就是別有目的。
我心道,好啊,今晚沒等到鬼,反倒等來一個大活人。正好我最近挺鬱悶,正好拿你抄刀子。
我把門縫稍微開的大了點兒,以便更清楚的看到來人的舉動。雖然看不清來人的相貌,但是起碼能看出來人是個男的。身材普通,邊走還邊鬼鬼祟祟的向後看。
我並不急著出去抓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來人飛快的走到菜地,在水井的位置邊上蹲了下來。自打狗二溺死之後,水井再次被派出所給封了,除了石板,上面還壓著一塊很大的花崗岩,沒兩三個人根本抬不動。
來人在井邊蹲了一會兒,他背對著我,我也看不到他在幹什麼,急的直冒火。這時眼前突然看到一絲火光,原來來人竟在井邊上燒起紙來,一邊燒嘴裡還不停的叨念著什麼。
這時候我再也等不下去了,一個箭步衝出門,朝著燒紙那人跑過去。可能是我出現的太突然,那人嚇的夠嗆,倉惶間丟下燒紙就跑。
我哪裡能容他逃走,風一樣奔過去,在鐵閘門邊上逮住了他,那人被我抓住,竟抖的篩糠一樣。
我惡狠狠的扯住他的胳膊,「你是誰?幹什麼大半夜的在這裡燒紙?快說!」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誰呀你,快放開我……」那人拚命掙扎,我板著他的胳膊使勁一擰,頓時痛的他一聲慘叫。
我冷笑一聲,「你不說是嗎?我把你送到派出所,看你說不說!」
「別,別……」那人的身體頓時軟了,「我……我只是過來燒個紙,沒別的意思。」
趁那人放鬆說話的時候,我抽出插在腰帶上的手電筒,打開後向那個人照過去。那人對著突然起來的強光躲避了一下,之後我看清了他的臉。不可思議的是,這人我竟然認識,就是我送牛車那天碰到的人,狗二的鄰居。
「怎麼是你?」我萬分詫異,禁不住脫口而出。
那人眯著眼睛看了我一眼,也認出了我,「既然咱倆認識,你能不能放開我,我保證不跑。」
說話間這小子的眼睛飛速朝門口瞟了一下,我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冷笑一聲,「別拿屁話忽悠我,我最後警告你,再不說實話,我立刻拉你去派出所!」
那人頓時汗如雨下,我一腳踹上鐵閘門,然後把他押進一樓的房間里,這才放手。
那人揉著手臂,催頭喪氣,一聲不吭。
我堵在門口盯住他,「你那天說見到狗二三更半夜不停的跑,現在又到井邊燒紙……」一個想法突然躥進我的腦袋,我厲聲道:「難道是你把狗二給推進井裡了?」
那人臉色大變,慌的直擺手,「沒有,沒有……」
在我的各種威逼下,那人終於說了實話。那人叫劉長發,跟劉顯貴是同族親戚,他曾經在狗二手底下吃過虧,平日對狗二還有幾分忌憚,那天夜裡見狗二氣力不濟的模樣,頓時起了壞心。他悄悄的跟在狗二身後,心想等狗二累的跑不動的時候,上去揍他一頓,黑燈瞎火的,狗二保准認不出他是誰。
劉長發跟在狗二身後時跑時停,也不知道是他夠小心還是怎麼的,一路上狗二都沒發現他。狗二又跑了一段路,最後停在小二樓的外面。
因為百草鎮治安一向不錯,所以夜裡我和元亮基本上不鎖大門。劉長發眼睜睜的看著狗二推門進了院子,他在外面蹲了幾分鐘也跟著鑽了進去。
劉長發貓腰躲在大門的暗影里,稀疏的月光下,只看到狗二不停的在菜地里轉圈子,把那些菜踐踏的不成樣子,最後竟蹲下徒手挖起土來。
我和元亮把井口封死後,元亮怕人發現這口井,把那些土重新填了回去,不知道內情的人根本看不出這塊地有蹊蹺。
劉長發見狗二一直蹲著挖土,沒有其他動作,也鬧不清他的用意,他聽見狗二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想來是已經累的不行了,心道這是個好機會,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千萬不能浪費。
於是他悄悄起身,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狗二隻顧著挖土,也沒發現他。等他快要走到狗二跟前的時候,狗二突然暴起。別誤會,並不是狗二發現劉長發,而是狗二突然掀起石板的動作,石板被掀到一邊,落地時發出很大的響動,想來就是我熟睡時聽到的聲音。
劉長發嚇了一跳,他以為狗二發現他了,同時他也看到了石板下的水井。
劉長發是在百草鎮長大的,如何不知道當年關於小二樓鬧鬼的傳說,一看狗二這模樣,再加上莫名出現的水井,他渾身的酒勁一下子給嚇沒了,從膀胱處順出一股熱流,熱辣辣的延著大腿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