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四百五一 涅槃丹
「那就是柳重山。站在整個大宋王朝最頂端的人之一,一人執掌蒼木,宣木兩州,可謂權勢滔天。」徐簾和葉東來等人悄悄的躲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因為木州令所捲動的天地靈氣太浩瀚,因此並人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柳重山……」葉東來倒是未見過木州令,不過他還是默默的將這個名字記下。
木州令的名字,整個萬劍宗只怕都一人知道,可徐簾知道……就如同他知曉蒼瀾領領主叫於訓一般,他就是知道。
「旁邊那個人呢?」葉東來雖然感覺那一襲白衣和白髮同大長老極其相似,但此人卻蒼老的猶如一具乾屍,所以他並沒有往這個方面去聯想。
「那就是萬劍宗的大長老。」徐簾平淡之極的道,語氣都沒有分毫的變化。[
「什麼!怎麼可能……大長老乃是上境強者,壽命窮盡,怎麼可能會變成這幅模樣?」葉東來整個人都驚的後退了一步,滿面的駭然之色。
但徐簾眸子里並沒有透露出任何光芒表明他是在開玩笑,因而他只能顫抖著強迫自己接受了這個事實。
那個蒼老的垂暮老人,是萬劍宗的大長老?這簡直是法令人相信的事實。
「沒什麼不可能的……北劍仙只怕是做了某些超出自己能力界限的事情,方才會落下這樣的後果。」徐簾目不轉睛的看著懸於念月之巔前方的兩人,然後解釋道。
「……那這樣狀態下的大長老,如何能與木州令戰鬥?」葉東來的聲音都有些乾涸起來,他根本法想象,大長老在這樣的情形下,該如何取勝。
「北劍仙修的道,是持心劍道。只要他的劍心仍在,劍意便在,劍意在……那就代表著只要他還有思想,他的劍道便不絕!」
徐簾隨意的解釋了幾句,倒是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
「那木州令看來,是要動手了……」徐簾雖然沒有聽清兩者在說些什麼,不過他卻能從兩人的嘴唇動作上,看出來兩人之間的言語。
果不其然,在徐簾話音剛剛落下后,木州令便直接揚起了自己手中那數丈之長的一柄利劍,而後朝著念月小峰斬落。
沒有任何的招式,只有那席捲整個天地的靈氣波動,浩瀚的靈氣幾乎在上境強者的凝聚中凝成了實體,隨著木州令的動作而泛動。
「北劍仙,你自己冥頑不靈,今日身隕,便莫怪本尊手下情!」木州令這次的聲音貫徹真氣,卻是讓眾人聽了個真真切切。
「離開,或者……」或者什麼,大長老那嘶啞的聲音並沒有將這一句話完整的說出來,因為木州令手中的利劍,席捲著浩瀚的靈氣,根本滅有半分停頓。
大長老那蒼老的目光中,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奈,旋即將頭顱緩緩低下。
當他低下頭顱的那一刻,葉東來的神色之間卻是忍不住的泛起了一絲詫異。不過還不待他疑惑北劍仙為何做出這樣的動作來,便發現整個天地……
彷彿倏然凝固住了一般。
因為被木州令席捲而動的那漫天靈氣,直接凝滯住了,那泛起的波瀾和漣漪,也完全停頓。
整個天地,似乎只有那個蒼老的白色身影,在微微的抬起自己的頭顱,抬起自己的眸子般。
他抬起頭顱的幅度非常小,也非常慢……但他的目光,卻彷彿是在俯視這天地間的一切。
包括那躍起身來,比他所在的位置要高出許多的木州令。[
俯視,明明低著頭,又如何能俯視?葉東來心頭震驚詫異且不提,但在這種震撼人心的情形之下,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言語出聲。
徐簾的神色倒是沒有絲毫的變化,對於他來說,所有的一切只有既定與非既定兩種。
既定便是必然會發生,註定會發生的一切。非既定便是可能會被影響的事情……比如現在大長老正在做的一件事,分明站的沒有別人高,但卻仍能俯視。
這便是非既定的事情,但你卻不能否認人能做到。比如葉東來做不到,但大長老卻能做到。因而對於徐簾來說,這實在沒有什麼好詫異的。
大長老的眸子終於抬到了平視的程度,到了此時,整個天地彷彿都隨之黯然下來了一樣。
這世間似乎只剩下了大長老的這一對眸子,也只有大長老的這一對眸子……
他眸中似乎掠過了一道劍光。
徐簾神色一凝。
轟
一聲滔天徹底的巨響傳來,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轉了過去。當看清楚遠處的一切時,連帶著徐簾都忍不住的瞳孔一縮。
大長老面前,數十丈外,數百丈外,乃至數千丈外,那連綿不斷的山川,出現了一道不知道穿透多少座山峰的劍痕,一眼望去,彷彿這連綿不斷的山川都被徹底的貫穿除了一個劍痕通道一般。
而當那巨響消散后,木州令的身軀直接從半空中跌落了下來。
他所凝聚起來的浩瀚靈氣,也隨之消散開來。但讓所有人為之側目的,卻是木州令先前握著自身真氣凝成的利劍的右手,已經從肩部徹徹底底的化為了齏粉。
啪
木州令落地,整個人抽搐了半響,卻是沒有喊出聲來。待得體內被那一眼弄得紊亂之極的真氣恢復正常,木州令整個人頃刻間就化為了一道虛影,不知道逃去了哪裡。
「咳咳……」大長老的身形一晃,差一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他盯著木州令消失的地方,用嘶啞比的聲音,對著念月小峰下方那滿面獃滯和震撼的一眾長老與萬劍宗老祖說出一句話來。
「本尊踏上了與大宋皇室對立的一面,從今日起……便不再為萬劍宗大長老,紫薇劍峰此後便可重新舉劍峰長老!」
還處於驚駭之中的一眾長老,皆是面面相覷。若是大長老沒有和皇朝作對,那麼有著一個上境強者,萬劍宗的騰飛可謂近在眼前。
但此時……卻根本人出聲挽留。大長老或許不怕大宋皇室,但萬劍宗的長老和老祖,卻知曉得罪了皇室的後果。
因而即便再怎樣惋惜,也沒有任何人出聲,所有人就那樣默默的看著那個一襲白衣的老者,腳步蹣跚的走入了念月小峰之巔內。
「北劍仙留步!」[
徐簾直接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
頓然萬劍宗的一眾老祖和長老都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而此後葉東來等人,也終於是相繼從先前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
在看到葉東來之後,雖然眾多長老的面上仍有戒備之色,卻已然淡了不少。
「……你與沈言上來,其餘人等,便在萬劍宗內等候吧。」大長老的眸子在觸到沈言的時候,略微泛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波動。
他留下這句話后,直接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中。
剛剛張了張嘴的葉東來見大長老的身形已然消失不見,只好奈的閉上了嘴唇,將沈言從肩上放了下來。
「徐簾……沈言就交給你了。」
徐簾點了點頭,並未說話。在葉東來將沈言放在地上之後,他居然直接走上前去,直接托著沈言的一隻腳,然後就拖著他往念月小峰走去。
直到徐簾拖著沈言走上念月小峰的台階之後,葉東來和寒碑頌、蝶依方才愕然的對視一眼,然後皆是一臉的晦暗之色。
千萬不要得罪徐簾。
三人的心頭,同時泛起了這麼一個念頭。
……
且不說還在念月小峰之下的葉東來等人如何想,徐簾終究是拖著沈言走上了念月之巔。
大長老站在山崖邊上,怔怔的看著身前的一座冰雕。聽聞身後的聲響,方才轉過了頭來。
不過當他見到徐簾拖著昏迷過去的沈言時,蒼老的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徐簾壓根就沒有理會大長老的意思,他剛走上念月之巔,便將目光凝滯在了那一座冰雕之上,旋即神色微微一動。
「她是誰?」
「你是中神策的徒弟?」大長老並未回答徐簾的話,反而是反問了一句。
「他當我徒弟還差不多。」徐簾撇撇嘴,也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大長老的眉頭一皺,旋即用一種很平靜的目光觀察起徐簾來。後者往前走了幾步,將沈言隨手扔在地上,然後開始琢磨起那一座絕美的冰雕來。
「你雕的?」徐簾看了看,又問道。
「你是誰?」大長老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再度反問道。
「我是沈言的朋友……中神策救過我。他死之前告訴我欠你北劍仙一個人情,讓我務必等在天機閣內。」徐簾翻了翻白眼,不以為然的道。
「我算了算,大概一個星期之內就會有人來找我……於是乎我就答應了他,在天機閣等了幾天,就遇見來找我解萬劍宗之危的沈言了。」
大長老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嘶啞的聲音再度響起。
「雖然並不知道你說的話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但我並未察覺到你對沈言的惡意。」
徐簾不置可否,並沒有接過話茬。
「沈言是如何弄成這般模樣的?」大長老見他不言語,方才將目光落在了沈言的身上。
「他修鍊過一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秘法,爆體訣。此次為了擊殺楊血煉,運轉秘法的時候超出了負荷,於是就變成這幅模樣了。」
大長老身形一晃,便出現在沈言的身前,而後蹲下身來伸出那乾枯比的右手搭在了後者的手腕上,探察了起來。
「經脈斷了九成,筋骨和血肉的傷勢因為他所修鍊的煉體功~法,反倒變得微不足道了。」
「你應該知曉我現在的情況,沒辦法修復他的經脈……」倒不是大長老不願意救,而是因為他此時修為盡廢,連真氣都沒有,又如何能去彌補沈言的經脈?
豈料徐簾只是笑笑,然後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法治療沈言,但我手上有一枚涅丹!」
大長老的瞳孔微微一縮。
「涅丹,在自己勾勒出的世界中輪迴,只要能參破自己的本心,便能破境而出,涅重生!」
「這樣一來非但沈言體內的經脈會因此復原,他體內那枚不知何時服下的太上九轉金丹,也會被徹底的激發出來!」
大長老言及此處,嘶啞的聲音變得更為凝重。
「到時沈言的修為,應當能觸摸到那一層障壁了……若運氣再好一些,參破本心之時能直面自己內心的一切,說不得便能直接踏入上境!」
他沒說一句,徐簾都在一旁微微點頭,示意他所言並沒有錯誤的地方。
「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激發涅丹需要耗費的是比天地靈氣高一等的元氣,乃至於更高等的天地元氣……」
大長老言及此處,頗為玩味的看了徐簾一眼。
「而且涅丹乃是逆天之丹,只要能參破本心,那麼論受了多麼重的傷勢,哪怕是只剩下一口氣,都能涅重生,所需要的元氣之量,可謂浩瀚邊!」
「我現在修為盡失,僅靠著劍魂劍魄劍心硬撐著不入六道輪迴,如何去激發這涅丹的力量?難道要靠你么?」
徐簾並沒有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大長老。
「皇、朝、玉、璽。」半響之後,徐簾終於是緩緩的,一字一頓的吐出了四個字。
「你」大長老蒼老的身軀驀然一顫,「皇朝玉璽之內蘊藏皇朝氣運,我回念月小峰只為了再看『她』一眼便依靠清虛印鎮壓雪天穹。」
「你此番做法……莫不然是想要讓我以皇朝氣運激發涅丹的藥力?」
大長老言及此處,莫名的看了徐簾一眼。
「你這樣的行為,是想要將皇朝氣運壓入涅丹內,而後被沈言汲取,在大宋朝的地域之上,他便會隱隱約約變得氣運驚人?」
徐簾心中暗贊一聲,到底是聰明人,根本不需要他解釋過多。
「而且這氣運只是單方面的維護沈言,就算日後大宋朝覆滅,對於沈言本身的氣運,也是沒有絲毫影響的。」
徐簾將大長老的言語,補充的更為完整了一些。
「那你可知,這便等同於自絕我的氣運……日後入了六道輪迴,只怕也不可能再世為人!」大長老的目光落在徐簾的臉上,似乎想要看明白他在想些什麼。
「為了你的弟子?將你最後的作用榨乾,難道不可以么?」徐簾笑笑,「你能去鎮壓雪天穹,便不能自絕氣運成全沈言?」
大長老的神色之間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罷了……雖然沈言是我的弟子,但我這做師尊的,似乎從未好好的教導過他。你說的不錯,斷絕我自身的氣運成就他,是我這當師尊的人,理應做的事情!」
徐簾微微一呆,似乎沒有想到大長老竟然答應的如此輕而易舉。
「涅丹。」大長老卻沒有理會徐簾獃滯的目光,反而是將乾枯的右手攤了出來。
徐簾望著大長老那蒼老,但卻並不渾濁的眼神,半響之後終於是洒然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來。
大長老將其接了過來,這枚丹藥顯得古樸平凡之極,如同一枚黑黑的藥丸,甚至連絲毫的丹香都沒有散發出來。
只是細細的端詳這枚丹藥片刻之後,大長老翻手取出了一塊碧璽。
皇朝玉璽,清虛印。
在帝都之時,有盡龍氣鎮壓倒還不覺得什麼……但此時在念月小峰拿出來這清虛印,頃刻間便有著數道五爪金龍的虛影衝天而起,糾纏著遍布整個天穹。
「沈言……師尊所能助你的,也便只有這些了。」大長老嘶啞的聲音帶著一抹顫抖,而後虛空一握,彷彿擒拿住一條在天穹徘徊的金龍虛影般。
他的右手猛然往下一拉,天空中數條金龍,便直接發出了盡的哀鳴。
但大長老的神色卻冷厲到了極點,終究是拉扯著那肉眼可見的幾條皇朝氣運之龍,而後硬生生的將其壓入了手中那一枚黑乎乎的涅丹中。
倏然間手中的涅丹爆發出一陣璀璨的金色光芒,直上天穹。
大長老也隨之收起了手中的清虛印,而後將涅丹死死的握在手中。
天穹中一道金色的光柱不斷的顫動著,大長老手中的涅丹也在不斷的顫動著,彷彿要掙脫出來一般,但卻根本法從大長老的手中逃竄出去。
知道許久許久之後,天空中那凝如實質的氣運金光方才化為點點的霧氣,糾纏著融入了大長老手中的涅丹內。
一切歸於沉寂,但涅丹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丹內似乎出現了數條金色的氣運之龍在遊盪一般。
大長老複雜的看了一眼這融入了皇朝玉璽中百分之一氣運的涅丹,旋即緩緩的將其放進了沈言的口中。
這丹藥入口,便化為了一道氣運金光,竄進了沈言的體內。
「涅丹,生死涅,參悟本心……觸摸天與地的盡頭,觸摸你所能達到至高!褻瀆你所至愛著的,改變一切你說執著著的!」
「涅丹形成的障,便是你的本心之障,你論在其中做到了怎樣不敢相信的事,都要謹守本心,破障而出!」
徐簾蹲下身來,一字一頓的對沈言叮囑道,也沒有去管他到底能否聽見。
(這是……哪裡?)
沈言感覺自身好像恢復了意識一般,但他使勁的掙扎了一下,卻沒有睜開眼睛。
直到片刻之後,他方才緩緩的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而後他所有的記憶便轟然消散……
ps:小仙威武么?(n_n)~下面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