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等我
但是很晚很晚，顧子歸依舊沒有回來。
儲佳佳有些著急了。
衣服都顧不得換就想往外跑。
手剛剛碰到門把手，門就猝不及防的被人猛的推開了。
儲佳佳嚇了一跳，進來的正是顧子歸。
他滿身酒氣，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儲佳佳焦急的扶住顧子歸，道：“怎麽了你這是？去應酬了？怎麽回事？”
顧子歸推開儲佳佳。
儲佳佳撞到牆上，痛哼了一聲。
顧子歸看過去，淡淡的道：“儲佳佳。”
“怎麽了？”儲佳佳不解，“是我啊。”
“儲佳佳……”
“儲佳佳！”
顧子歸突然一把掐住了儲佳佳的脖子，一點點用力。
儲佳佳剛想掙紮，卻對上顧子歸如同厲鬼一般的眸子，頓時就嚇傻了。
顧子歸慢慢湊近儲佳佳，冷聲道：“儲佳佳，給我捐肝的，不是你吧。”
儲佳佳頓時慌了手腳，強行辯解道：“隻能可能不是我的？子歸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你先把手鬆開……”
顧子歸沒有鬆開手，他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蛛網一般的紅血絲：“給我捐肝的不是你……是誰，你說啊！說啊！”
心裏其實已經有答案了，但是顧子歸卻不想去直麵。
他一直都知道的。
他一直都知道。
那些疑點，那些顯而易見的破綻，他其實一直都知道，隻要他仔細的去想，就能發現答案。
但是他一直在逃避。
他安慰自己，自己是正確的，儲月是活該。
可，他隻是不敢去麵對而已，他已經那麽的傷害儲月了，他愧對於儲月，所以才會一直的逃避。
儲佳佳漸漸冷靜了下來。
她也知道是瞞不住了，冷笑一聲道：“還用問嗎？給你捐腎的，就是儲月那個賤人啊！”
顧子歸揚手，想給儲佳佳一巴掌，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打下去。
儲佳佳笑的越來越尖細：“對啊，是儲月給你捐的肝又怎麽樣？她已經死了！已經死了！我才是你已經光明正大訂了婚的妻子！”
“你閉嘴……”顧子歸鬆開儲佳佳，後退幾步，佝僂著身子無力的捂住耳朵。
“她已經死了！”
“死了！是你逼的！都是你逼的！”
要是他當初去看儲月一眼，要是他當初站出來問儲月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事情就不會這樣？
顧子歸很想哭，但是，他卻一點淚水都流不出來。
儲佳佳還在笑著：“逼死儲月的不是我，是你啊，你才是殺人凶手！”
“別說了！”顧子歸低吼了一聲。
他突然想起來儲月看向他的眼神，那種無助，委屈，又有一些嘲諷的。
是在嘲笑他嗎？嘲笑他什麽都不知道對不對？
嘲笑他……
儲月。
顧子歸捂住胸口，那裏好像被什麽人剜出來了一樣。
為什麽啊……為什麽要這種時候告訴他真相……
儲月跳崖前那決裂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出現在了顧子歸的腦海中，還有她的腰上，那一朵鮮豔的玫瑰花。
顧子歸低咳了幾聲，有鮮紅的液體從指縫中流出來。
儲佳佳的笑容突然停住了，她驚恐的看著顧子歸，撲上去大叫：“子歸你怎麽了子歸！”
顧子歸徹底失去了意識。
為什麽他還活著呢……
“顧子歸！該遲到了啊！”
“你要是再敢去我寢室底下喊我！我跟你沒完！寢管阿姨都罵我了知不知道！”
“刺激啊！原來逃課翻牆那麽爽的嗎！”
青澀的儲月，惱羞成怒的儲月，興奮到雙眼亮晶晶的儲月。
最後……
“我願意。”
儲月站在天台上，身後是璀璨的煙火，但是她明豔的臉龐要比煙火還要奪目。
對啊，當初是他千辛萬苦的把儲月哄回來的。
從情竇初開的高中時期，一直磨到大學畢業。
他終於把他的寶貝給迎了回來，最後，也親手把她給推開了。
“顧子歸，要是哪天你對我不好，我就走了，再也不回來了，你知道嗎？”
儲月站在月光下，一張小臉上滿是認真。
他當初怎麽說來著，他當初說：“我不會對你不好的，除非哪天我死。”
顧子歸睜開了雙眼，儲月也消失了。
他看著熟悉的天花板，眼淚順著臉側流到鬢角裏。
儲月……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
我再也不會對你不好了，再也不會那麽粗魯的對你，讓你難過，讓你傷心。
顧子歸咬著牙，無聲的流著眼淚。
儲月……你回來吧。
當初那個站在月光下嚴肅著宣布的女孩，已經不在了，永遠的不在了。
她被他最愛的人傷的遍體鱗傷，最後毫不猶豫的跳進了萬丈深淵。
對啊，褚安說的沒錯，儲月那麽好的人，那麽好的姑娘，他怎麽配去愛她呢？
整整一晚上，顧子歸都瞪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天花板。
小護士來給他打點滴，被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死不瞑目。
最後還是醫生親自上陣，給他紮好了針。
“哎呀，你怎麽回事啊你。”醫生把手插進口袋裏嘖嘖，“看看你，把自己折騰成了什麽樣子。”
“醫生，”顧子歸聲音幹啞，“人死還能複生嗎？”
“不能，人死了，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他們死了，地球照轉，你能怎麽樣呢？可能普天之下，悲傷的隻有你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要是我對不起一個人，她死了，我想找她懺悔彌補呢？”
“嗬，下輩子吧。”
醫生轉身走了。
顧子歸僵硬的轉頭，愣愣的看向窗外。
下輩子是嗎？
要是有下輩子的話，他還希望遇到儲月怎麽辦？他想再愛一次儲月，用盡自己的生命去愛她，不要再讓她受傷，不要再讓她難過……
儲月……你會在下輩子等我嗎？
顧子歸慢慢的站起來，手上的針因為他的動作而被生生拽了出來。
但是顧子歸無知無感，他的眼裏隻有窗外。
儲月……你等等我好不好……
我知道錯了……我馬上就去找你……
儲月……原諒我好嗎？我想見你啊……你等我好不好……
那邊醫生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歎了口氣，轉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