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血染我身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快到一開始我並沒有感覺到劇痛，因為整個眼球上都被血色瀰漫，僅有模糊的影像可以看到，一半黑暗一半紅艷，強烈的視覺刺激衝擊的我的反應變得遲鈍，連最初的防備和想要逃離的本能都被扼殺了一半。
直到第二刀再度看上手臂的時候，我才如夢初醒，生平第一次的我，發出了死亡般的凄慘尖叫，疼痛順著手臂蔓延到整個軀體四肢，侵蝕著我的大腦神經，痛楚叫我根本無法忍受，但也正是這種痛苦，緩解了我身上的那種無力感，叫我本能的往後縮去。
「別殺我，不要殺我。」
當時的那種恐懼是前所未有的，即便是面對曾經的敵對，那種恐懼也沒有現在這樣更加的接近過死亡。
那一刻，我才真正清楚的明白一個道理，我之前沒有受什麼致命傷是因為我運氣好，而運氣總有用光的一天，所以我現在才會遭受這樣的痛楚。
「驚夔，救我，驚夔，救救我，救救我！」
我慌亂的用手握緊脖子上的血玉，不斷地呼喚著，希望驚夔能夠回來救我，可是四周安靜的根本沒有任何的強烈妖氣靠近，一點點的救援氣息也沒有，即便是玄笙的氣息也沒有出現過。
瞬間，一顆心跌落谷底，我知道若是沒有救援，光靠我一個人，我這次肯定難逃一死，但我不想死，我不能就這樣的死掉，所以我必須想辦法活下去。
努力的深呼吸，按壓下心頭的恐懼和手臂上傳來的疼痛，即便看不到，我也知道，自己的左手已經廢了，手臂沒有掉下來，那是因為骨關節還沒有完全斷裂。
他砍了我兩刀，力氣很大，卻沒有砍斷我的手臂，只是讓我承受斷又不斷的痛楚。
這種無疑是種凌遲，讓我受盡折磨，說真的，即便心裡知道是這樣，但我還是無法承受，無法不去一遍遍的尖叫著，希望可以得到救援，即便不是驚夔，不是玄笙，只是這裡的妖民也是好的。
但一遍遍的凄慘尖叫，帶給我的是連回聲都沒有的音訊，那種希望被徹底打破的撕心裂肺，讓我由心而生了絕望。
來自死亡的絕望。
當時的我，已經不知道該去思考什麼，腦子混亂不堪，也不顧形象如何，右手撐地，雙腳並用，不斷地往後退縮著，不斷地想要遠離面前的恐懼。
「啊——」
又是一聲尖叫，從我的嘴巴里發出來，我的左腳腳踝上傳來一陣劇痛，是他砍到了我的左腳，劇痛叫我無法行動，一聲聲的抽氣從嘴巴里發出來，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因為一動就很疼，疼的錐心蝕骨，疼的根本無法行動。
「驚夔！救我，驚夔，求求你，回來救救我，我需要你，驚夔！」
「他不會來救你的，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受死吧！」
沙啞的聲音根本聽不出是誰，但他知道驚夔，肯定是趁著驚夔離開之後，特意對我下手的。但眼下，這些都不是主要的問題，主要問題是我必須活著離開。
驚夔不來救我，我就只能自保，可是怎樣才能自保呢？
我伸手用衣服擦去眼睛里的血水，視線變得清晰了一點，但還是有些模糊，對面的那隻妖全身散發著濃烈的妖氣，整個人也都被黑色的衣服所包裹，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可是對方對我下手，絕對知道我們的身份。
可是，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我一旦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但究竟怎樣才能夠離開？
「啊——」
又是一刀，再度看在了我的右腳上，是徹底堵住了我所有的去路。
我即便承受了那麼多的遭遇，也有過受傷，但從沒有這一次，這樣驚心動魄，徹底的絕望的。在一遍遍的撕心裂肺的怒吼中，我發現自己的嗓子都已經沙啞了，再也叫不出什麼。
除了一隻手可以行動外，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從沒有過這樣的恐慌，絕望，痛苦和失望。那個強大到一直說會保護我的人，去追一個未知的存在，卻把我一個人丟下，丟在這樣一個隨時都會有危險的地方。
所以，當對方將大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的那一刻，我閉上了嘴巴，血水染紅了脖子上的血玉，我甚至感覺到血玉發出的忽冷忽熱的溫度，都是偏向於極致的那種，但始終傳遞不到那個人的身上。
鋒利的刀鋒劃破了我的脖子，全身上下的劇痛已經叫我變得麻木，再大的傷口，也不過是划壞了完整的皮膚而已。
血液的濃郁腥味，在這夜風中逐漸的散發出去，包裹我身，堵住我的鼻子，讓我無法感受到其他的氣息，感官也漸漸變得遲鈍起來。
「我這就要死了嗎？」
我倒在地上，無力的呢喃著，盯著地上和身上的血液，伸手摸了摸臉，卻發現自己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有留下。
「為什麼不流淚？」
我仍舊自問著，卻沒有自答，也沒有其他人給予我答案，一切的一切只有死亡的來襲，而且越來越近了。
「這些問題，你去了地獄，冥王自然會告訴你，而現在就讓我給你一個痛快吧！」
「你為什麼要殺我？」我有氣無力的問，「就算是我死亡前的最後一個問題好嗎？」
「怪只怪你的存在。」
很簡單的一句話，七個字，卻已經告訴了我的答案，有人恨我，恨不得要我死，還要這樣的折磨我，是誰，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而且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沒有多少的力氣去思考更多的問題和緣由，痛楚漸漸地麻痹著我，來自死亡的睡意也漸漸地佔據我的意識，將我一點點的往黑暗的深淵拉過去。
「可是我不想死。」
我仍舊在做著垂死的掙扎，是因為我真的不想死，即便沒有了驚夔，但我還有天執呀！我還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為了他們，我都不能客死異鄉。
所以，我要堅持，我只想要堅持，哪怕是苟延殘喘，也想要活下去，因為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才有可能去改變未來。
但到底要怎樣才能活下去！
「不想死，也由不得你，因為你的存在是多餘的，是不被允許的，所以你註定了只有死。」
他說話的同時，抬起了手裡的大刀，很快就要結束我的生命，我癱倒在地上，望著黑暗中，刀鋒反射出來的冷光，隨著動作的下移，朝著我的脖子大刀砍來。
白光當中，好似有什麼東西刺進了我的眼睛里，我本能的想要閉上眼睛，可是眼睛卻根本不受我的控制，而且我也感覺到麻木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我的控制，然後漸漸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是的，我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把扯下脖子上的血玉，血玉在我的手裡，漸漸地幻化出一道紅色的血光，將我全身包圍。
我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但被血玉包圍的時候，我身上的那種麻木感已經消失了一半，至少手腳可以動一動。
而且，身上的血液被那層紅光吸收著，慢慢的凝聚成一個紅色的血柱，好似一把扭曲的寶劍，自動鑽進我的右手中。
「這是？」
「我給你力量，保護自己，活下去！」
驟然間，腦海里出現一個聲音，是那個之前一直藏在我的腦海中的聲音，而它也控制著我的行動，手腕翻轉，刀起刀落，速度之快的朝著對方攻擊過去。
「當」的一聲，是兵器對上兵器的聲音，我眼神一閃，我的這把看似薄弱的血劍，竟然一擊之下就將對方的大刀給砍斷了。
他外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的驚訝，但很快就退後了一步，閃開了我的下一步攻擊，雙手合十，當再度分開的時候，從掌心裡抽出了另一把大刀，比起剛才的更大，更加的鋒寒。
而且巨大的妖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令人毛骨悚然。
我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可是腦海里的聲音卻提醒我說，「你不需要害怕，我幫你對付他，還是綽綽有餘的，放輕鬆自己，然後讓我掌控你的身體。」
「好。」
當時的我已經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了，所以不管他是真的幫我，還是之後有和我對等的交易，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因為我只想活著。
所以我答應了他。
「嘿，看好了，他這樣傷害你，我會給你報仇的。」
腦海里的聲音從沒有過的變得那麼的清晰，清晰到我覺得自己的視線越來越往後倒退，空間變得狹小起來，然後蜷縮起身體，漂浮在了一片漆黑當中。
但我的面前，有一扇窗戶，窗戶的外面是那個黑衣妖怪，而且我也能感覺到自己雖縮在這裡，但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行動。
快速的朝著黑衣妖怪攻擊過去，很快的黑衣妖怪的身上的衣服都破了，鮮血隨著「我」的攻擊全部濺灑出來。
而且，他剛才砍傷我的地方也都被「我」砍傷了，鮮血橫流，噴洒的到處都是，而我最後一劍刺殺了他的心臟。
時間就此停住，直到我的視野再度變得清晰起來，有種瞬間回到了現實中的感覺，而我的右手拿著那把血紅色的劍，正刺進在黑衣妖怪的心臟處。
那一刻，從劍尖傳來的觸感，蔓延著劍身傳達我的手上，再傳至大腦，叫我清晰的感受到，我第一次殺了人，雖然對方是妖。
我愣神的盯著面前的敵人，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我、我殺了——」
「殺了又如何？」腦海里的那個聲音帶著冷意說，「他不死，你就得死。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想要活下去，就做好手染鮮血的準備，否則，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