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夜修羅

  我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裡，遇到的危險也是夠多的了，雖然還是會害怕，但至少比起最初的時候堅強的了很多。


  現在也在面對墮魔的時候，不會有那種慌亂的害怕感覺了。


  可是，我忘記了一句話。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我所接觸的一切都是在人間而已，而真正的強者並不會全部來到人間，在他們自己的領土上，會有無法想象的強者。


  而我面前的這個就是。


  僅是用眼睛看到，就可以讓大腦和身體接受紅色的警報。


  他的身上沒有散發任何的妖氣，他的臉上也沒有那種恐怖猙獰的表情，甚至他的眼神里，也沒有表現出危機。


  但我就是有種本能的感覺，這個人，和之前我遇到的對手並不是同一級別的，他比起他們來說，更加的強大和危險。


  我盯著他，他也看著我，說了一個「你」字后，就沒有更多的言語。漂浮在半空中，也不見得會累到。


  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任由時間在指縫中流逝。


  我盯著他，心怦怦直跳，垂下的手握著窗帘，死死地扣住，雖然還是站著，但也只是一種勉強罷了。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堅持多久，但現在要逃也是不可能了，脖子還在他的手掌之下，只要他願意，可以輕易拗斷我的脖子，讓我一命嗚呼。


  心跳如雷，連帶著雙耳都發出嗡嗡嗡的聲響來。


  「嘿。」他突然一聲輕笑，讓妖艷的容顏柔和了幾分，絲毫沒有危險性，但我心裡卻陡然麻了麻，更加握緊了窗帘。


  「你的心跳聲很快，你分明在害怕，卻還要裝的很堅強。」


  他的聲音並不如他的樣貌那樣悅耳，反倒是有著一種暗沉的沙啞感，低沉厚重的宛若笨重的大鐘。


  但僅是這麼一句話，就完全擊破了我的內心防衛。我知道自己再怎麼裝，在他面前也是一樣的一覽無餘。


  因為他是強者，可以感知到敵手的任何變化。


  我頭皮發麻，這還沒有正式進入妖界呢！就被這麼強大的對手給纏上了，驚夔又遲遲不歸，我到底要怎麼辦？

  難道這就是他說的我們又分開，我又遭遇危機的局面嗎？那我要不要摔碎血玉，求救？


  可是血玉一旦碎了，就沒有第二塊了，而且我隱約中覺得，血玉是可以帶我找到驚夔的身體的。


  所以我不能這麼做，但我要怎麼辦才可以順利脫身呢？我腦袋裡已經亂作一團了，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做。


  「你在猶豫怎麼脫身。」


  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卻直逼我的內心想法，讓我對他的恐懼之意又上升了一個級別。


  他沒有理會我的默不作聲，身體朝我靠近了一些，鼻子在我面前吸了吸，唇角隨即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來，宛若一朵嬌媚的玫瑰花，在黑夜中，獨自綻放，卻又惹得人流連忘返。


  「你看上去很弱小，卻有著不同尋常的妖氣。」


  我心裡一抖，他難道是發現了？來妖市之前，我和驚夔又見到了十三，這次他是代表冥王對我帶來一個消息，關於妖丸的事。


  他說，我不會使用妖力打架，就盡量隱藏自己的妖氣，否則一旦被發現我的能力和這一身的妖氣不符合，是會引來麻煩的。


  可是，我還沒進妖界，就被揭穿了，我頓時欲哭無淚，為什麼十三和驚夔說的話，都是一語成讖，還沒過一天就全部實現了。


  難道我真的不該來妖界嗎？

  我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內心火熱躁動不安，可表層卻冰寒刺骨，冷熱煎熬，水生火熱。


  「你叫什麼名字？」


  他似乎覺得這樣的對話方式，有些不舒服，身子朝前輕飄，化作一縷黑霧進了我的房間，但握著我脖子的手，卻一直都沒有鬆開過。


  而且我知道自己無法在他進來的時候，藉機逃走，因為他的指甲很尖銳，刺在我的皮膚表層，只要我一動，就會刺破血管，流血而死。


  「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仍舊抿著嘴，不肯說話。驚夔在來的路上告訴過我，千萬不要在妖界透露自己的本名，因為妖魔的名字，是一種無形的束縛，若是遇到了強者，被知道了名字，我就會失去自由。


  所以我們都取了一個名字，在妖界中使用。


  「說。」


  他輕微皺起眉，聲音比起剛才更加冷冽了一些，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我握著窗帘的手，都已經快要將窗帘摳破了，但我知道自己必須說，在他面前的任何抗衡都是一種無形的危險。


  至少在驚夔回來之前，我需要保護好自己。


  可就在我準備說話的時候，他突然朝我更加靠近了一分，眉頭更加的緊蹙起來，聲音帶著疑惑的問，「你不會說話？你是啞巴？」


  啞巴？


  我眼神微愣，卻很快的低垂下去，細細思量著這兩個字。


  他在說道啞巴的時候，握住我脖子的手似乎送了一松，難道說他對啞巴有著別樣的情愫？


  想到這裡，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決定順水推舟一下，鬆開握住窗帘的手，伸到面前，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在半空中徒手寫道，「我突然間失聲，不會講話了。」


  「那你的名字是什麼？」


  他握著我脖頸的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的又鬆了松，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賭對了，抬起手，在半空中顫抖的寫下了兩個字。


  若離。


  「若離。」


  他呢喃著這兩個字，視線第一次從我的臉上移開了，而這個時候，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陣很大的騷動。


  妖氣伴隨而來，似乎來的還不少，步伐整齊，有種兵隊的感覺。


  他轉過頭，在窗外看了看，眉宇間的緊皺逐漸染上了一層厭惡的煩躁，還有著一種藐視的不悅感在內。


  我也移開眼往那邊看去，只見前方街道上，黑壓壓的跑過來一群穿著盔甲的妖，手裡都拿著兵器，兵分幾路，朝著不同的街道跑過去，似乎是在尋找著誰。


  「好好待著，不想死就別出來。」


  他將我一把推到了床上，就自己往窗外縱身一躍，化作了一縷黑霧漂浮在空中，朝前遊走。


  我被他推得坐在了床上，心頭的撼動還沒有完全緩和下來，就看到窗戶「砰」的一下，自動關上，而身邊一個強大的冷意靠近，我本能的往邊上挪去，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別怕，是我。」


  熟悉的聲音，有力的雙手，將我緊緊地摟在了懷中，我整個人一顫，才發現是驚夔回來了。


  見到他，想起剛才的遭遇，緊繃的心一下子全部鬆懈，讓恐懼徹底瀰漫出來，我鼻子發酸，渾身顫抖，悶頭在他懷中，大哭起來。


  「你究竟去哪裡了？我剛才好害怕，那個妖好恐怖，我差點就沒命了。」


  驚夔沒有像以前那樣的安慰我，給我動力，而是說，「那你就回去吧！不要去妖界了，真正的妖界，比剛才的更加的危險。」


  「不，我不要回去。」我從他懷中抬起頭，雙手揪住他的衣服，固執的說，「就算再危險，我也要陪著你，也要救回祁塵和怡然。」


  「既然如此，你就堅強點。」


  驚夔眼神認真的望著我，我心頭一軟，本以為他不會安慰我，卻不過是換了一種方法。


  一種讓我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振作起來，忘卻害怕的方式。


  我揪住他衣服的雙手微微一松，笑了，擦乾眼淚，回歸初始的狀態，「你剛才去哪裡了？剛才那個男妖你看到了嗎？還有外面的那些類似於士兵的是什麼來頭？」


  「這麼快就好了？」驚夔捏住我的鼻子，笑道，「真是個打不死的小強。」


  「這不是沒辦法嘛！我要變得強大，第一關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剛才的遭遇是很好的試煉。」


  驚夔一頓，眼神有些閃爍，雙手垂下，握住了我的手腕，輕聲的說，「你都知道了？」


  「知道一點，更多的是你剛才的表情讓我知道了。那個男妖找上我的時候，你就在附近吧？不過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度過這一關。」


  「的確如此。」驚夔沒有否認我的話，眼睛再度鎖住我身，說，「妖界不比人間，在人間，妖魔鬼怪都是外來者，礙於人間的法則，所以行事都不會太過分。可是在妖界，那是妖的天下，他們想做什麼都可以，面對闖入的人，更是可以無情的廝殺吃掉。所以我在發現夜修羅的時候，就想借他之手，讓你回去，但好像我的設想失敗了。他竟然放過了你。」


  「或許是我運氣太好了吧！否則我早就死了十七八次了。嘿嘿。」我傻傻的笑著，想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下，搖晃著他的手，嘟著嘴說，「那如果他沒放過我，你會和他打起來嗎？」


  「會。」驚夔沒有否決的說，「不管他有沒有放過你，我都想殺了他，然後利用他在妖界的身份，這樣行事也會方便一些，可是殊不知妖兵會突然出現，而且貌似是來抓捕他的。」


  「你剛才說他是夜修羅，又說妖兵來抓捕他，還說要利用他的身份在妖界行事，那麼這個夜修羅，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他——」驚夔才說了一個字，外面就傳來一陣賽過一陣的尖叫聲，然後是妖氣分散，血腥味蔓延。


  而這之中，更有著一層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妖氣，籠罩著一切。即便隔著一定的距離，我也可以感覺到。


  身體不斷地顫抖，我縮進了驚夔的懷中，驚夔抱住我，音色沉沉的說，「他是妖界的第一將軍，夜修羅——姬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