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化身野獸

  即便有著袁野的身體作為掩飾,可驚夔眼中的怒火仍舊清晰可見。


  我僅是望著,心裡就止不住的顫抖,這樣的驚夔太過於可怕,也是我第一次見識到,那種可怕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因為它隨時都會帶來世界末日的毀滅。


  讓你即便是死了,也能在長久的歲月中感受到那種佔滿心頭的恐慌。


  「袁野——」


  我才叫了他一聲名字,袁野就轉身離去,眼中的失望一波賽過一波,深深刺在我的心頭,一點點的割裂。


  「袁野,別走!」


  我推開如欽跟了上去,不小心和上菜的服務員撞了一下,頓時托盤中的食物掉了一地,玻璃都碎了,我整個人朝前趴下,掌心碰到了碎屑,直接刺入了血肉中。


  可我感覺不到那種疼,我只想抓住袁野,告訴他,那一切都是假的,我至始至終愛的都是他。


  但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門口,我踉蹌的站起來,又踩到了地上的血,不慎再次摔倒。如欽急急的過來攙扶我,滿目心疼。


  「你這又是何苦呢?」


  他嘆了口氣,用力將我抱在懷中,大步出了餐廳的大門。


  大街上人來人往,卻始終看不到他的身影,只有濃重的刺痛,連呼吸都開始犯疼。


  「為什麼他連解釋都不聽?我真的沒有做錯,為什麼他不信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如欽,你告訴我,為什麼?」


  「莫逢,你現在心情太激動,鬼氣波動大,會引來鬼物。你千萬要冷靜,一切都會有辦法的。」


  我也能看到周圍逐步跟著我們的鬼物,但我控制不了心疼的程度,只能壓著牙齒一聲不吭的忍受。


  如欽沒有帶我去醫院也沒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家酒店,開了間房。把我放在床上后,他就去斷了一盆水,給我清洗手裡傷口的碎屑。


  「有些疼,你忍著。等下傷口就會消失的。」


  我呆坐在哪裡,整個人神志都有些恍惚,任由他給我處理傷口。


  「好了,你乖乖睡一會兒,什麼也不要想,凡事都會有辦法解決的,他現在在氣頭上,所以才聽不進你的解釋,過幾天就會好的,你也別因此急壞了身子。別忘了肚子里的孩子還需要你,你若是倒下,孩子吸取不到養分,不死但會發狂。」


  他摸著我的頭,聲音溫柔,我只覺得突然間變得很睏倦,不住地打著哈欠,他見狀扶我睡下,「你睡一會兒,別想太多。」


  我本能的不太想睡,總覺得如欽和之前的有些不太一樣,他喜歡我,我是一早就知道的,而且也曾叫我離開驚夔。


  可是現在,他卻這麼說,完全和他該霸佔我的初衷不太一樣。並且驚夔的態度也有些奇怪,但我一時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睡意一陣陣來襲,我很快就陷入了熟睡當中。


  隱約中,我聽到有人在我身上摸著,可我全身無力,連睜開眼睛都做不到,意識再度消散。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朧中,我忽然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並不在酒店的客房裡,四周一片黑暗,我站的地方有些像古代的那種迴廊,四周都是河水,唯有迴廊的盡頭有一個很大的亭子。


  亭子四周都瀰漫著薄薄的紗幔,如女子的柔荑,唯美柔軟,僅是望著就讓人止不住的心動。


  我瑤瑤站在這裡,望著那亭子,忽然看到,紗幔隨風飄起的那一刻,亭子里坐著一個男人,黑色綉金長袍,即便在黑暗中也顯得那麼的刺眼奪目。


  我心頭一滯,再也不管這是哪裡,快步的朝前走去,「驚夔!」


  亭子里的人喝酒的動作一震,卻沒有停下,繼續仰頭喝著酒。我一路小跑到入口,望著那張熟悉的容顏,大口的喘著氣,「驚夔。」


  他沒有理我,臉色一如既往地不好,一杯杯的喝著酒,一聲不吭。


  「別喝了,會醉的。」


  我上前擋住他喝酒的手,感覺他根本不聽,一手甩開了我的手,「別管我,找你的如欽去。」


  「可我和他根本就是清白的!你看到的那些都是誤會!」


  他不聽,仍舊一杯杯的喝著酒,我當時也真的急了。不管這是哪裡,也不管為什麼自己會來到這裡,總之今天我一定要解釋清楚。


  他曾說過,有時候用嘴解釋不清楚的,就用行為來表示。


  我看著他眼底的濃黑和殷虹不斷地交替,用力握緊了雙拳,然後咬住了嘴唇,大步上前,一手甩開了他的酒杯,然後快速的捧住他的頭,一口含住了他冰涼的唇瓣。


  柔軟的唇瓣上還帶著酒的甜辣,我吃到嘴裡,有些想嗆咳,但還是給我忍住了,因為害怕他推開我,所以緊緊的張開手抱住他,學著他以前親我的動作,霸佔著他的唇瓣不肯鬆開。


  即便這樣的親著他,我的心還是止不住的顫抖,手上的力氣因為顫抖而變得無力,甚至快要連抱住他脖子的力氣也沒有了。


  但我還是不想放開,只想這樣的擁抱他,第一次懇求的想要靠近他,來告訴他,我是真的沒有背叛他,我是真的很愛他的。


  「驚夔,我真的真的很愛你,我從沒有過背叛你。」


  短暫的分離,我哭出了聲,卻始終不敢去看他的神色,又不敢聽到他嘴裡的惡毒言語,唯有再度封住他的唇瓣,一點點的靠近。


  驚夔從一開始的反抗,到現在的安分,隨著點點的吸允,他的唇瓣揚起一絲我看不到的弧度,隨即放在兩側的手,終是慢慢抬起,然後一手禁錮住我的腰,一手按住了我的唇瓣。


  徹底加深了這個吻。


  感受到他的靠近,我心頭一喜,本能的要放開他,誰知他反客為主,舌頭趁機撬開我的唇齒,深了進來,與之纏繞,帶起著嘖嘖的聲音。


  以前我會羞澀,但今晚不同,我不想和他分開,只想這樣的緊緊相靠,所以也不再顧及女子的羞澀,大膽的回應著他。


  衣衫不知何時被退下,輕微的夜風吹拂在我的身上,我第一次沒有感受到寒冷,哪怕抱著我的這具身軀散發著濃重的冷意,對我而言也是一種難得的溫柔。


  「驚夔,驚夔,再抱緊我一點,好嗎?」


  我呼喚著他的名字,把自己更加的靠近,感受著他身上冰冷的溫暖,如一道火焰一般,融化了我冰涼的心,又如一雙巧手,縫合了心頭的傷痕。


  「莫逢,抱歉。」


  在最後的巔峰中,我聽到他的聲音,他終於和往常一樣叫著我的名字,可是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我想睜開眼睛看看他的模樣,卻發現自己一點點的再離他遠去,他仍舊站在亭子里,望著我,眼底少了那抹殷虹。


  「驚夔!」


  我一躍而起,被光亮照著眼睛一時吃不消,慢慢緩和下來,才發現自己仍舊睡在客房裡,外面的天,似乎應該是暗了又亮了。


  我一手撐著額頭,才驚覺這只是一場夢,喉頭有些乾澀,正想下床去喝點水的時候,我赫然驚呆了。


  我身上的衣服怎麼成了酒店的浴袍了?


  我想起那個夢境,心頭陡然一慌,顫抖的手拉開領口,低頭望去,裡面除了內衣就沒什麼了。


  轟隆一聲,我心底拔涼拔涼,偏偏此時還聽到了浴室里傳來的水的聲音,更是惶恐不安起來。


  「不,不會的,夢裡的是驚夔,不是別人,不是的,不是的!」


  我慌亂的下床,想要找自己的衣服,卻發現哪裡都沒有,就在這個時候,浴室的門開了,如欽圍著浴巾從裡面出來,見到我慌亂的樣子,眼中驚現擔憂,「莫逢,你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別、別過來!」我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煙灰缸,放在手中對著他,不想他靠近。


  「好好好,我不過來,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很慌亂?出了什麼事?」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我哆哆嗦嗦的問,「誰,誰給我換的衣服?你為什麼在洗澡,怎麼回事?在我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如欽擔憂的神色在聽到我說的這些后,頓時消失了,他走到一邊,拿出摺疊在椅子上的衣服換上。


  「你昨晚睡到一半,就開始嘔吐,吐了自己一身,所以我就叫酒店的服務生給你換了衣服。剛才見你還睡著,就出去給你買衣服,回來的時候見你還沒醒,我就洗個澡而已。你別擔心,我沒有對你做過什麼。」


  「真的沒有?」


  「呵呵。」他眼中突然浮起了失望,「莫逢,我雖然喜歡你,但也不會強迫你。那天晚上醉酒我都沒有侵犯你,又何況是昨晚?難道我在你的眼中就是個壞人嗎?」


  我沉默不語,剛才出了緊張所以忽略了身體的一些最真實的反應,他若是侵犯我,我肯定會有些感覺,可是並沒有。


  看著他眼中的失落,我咬了咬牙,低聲說了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他轉身去浴室換好褲子出來,然後將一個嶄新的包裝放在我的面前,「裡面有你的衣服,好好洗漱一下,我去給你叫些早餐。什麼都別想,下午還要去你表姐那裡。你也不想她擔心你吧?」


  我一怔,繼而點了點頭,他沒有碰我,就轉身離開了。


  我雙腿一軟,蹲坐在地上,腦子糊的和漿糊一樣,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昨晚的夢該怎麼解釋?


  我可以感覺到那個人是驚夔,因為他的動作他的方式都是那麼的熟悉,可若是他,為什麼不直接把我帶走?卻要出現在我的夢境里?

  又或者這當真只是一場,我給我自己規劃的夢境嗎?

  「驚夔。」我握著血玉蹲坐在地上,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流,顆顆滴落在血玉中,然後被全部的吸收,「你還要我嗎?」


  在黑暗的一角,我看不見的某個地方,一隻白皙的手朝上攤開,掌心裡全部都是一滴滴圓潤晶瑩的眼淚。


  「莫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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