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少了一雙鞋
驚夔說出的名字的確叫我意外，可顯然又在合理當中，當時想來，以她的脾氣，被人反擊也在情理當中，只是那天我並沒從李楊善的嘴裡聽說，所以才會覺得奇怪。
但現在想來，或許當時就已經定下了冥婚的對象，只是故作玄虛罷了。
可我想了想，還是有些疑問，扯了扯驚夔的袖子說，「當時他說要三天後才會冥婚，還叫我們找出對象，可明天才是第三天，你們就已經確定了？」
「是。」驚夔一個字，已十分肯定，「李錦冉在受傷的當晚就開始不對勁，全身浮現死氣，是和她手上的傷有關係，隨後開始換上紅色的喜服，梳妝打扮，再者陷入沉睡，與第二日白天又和常人無異，這是普通人被選為冥婚對象的共同特徵。」
我一嚇，「當時我也是這樣的嗎？可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驚夔斜睨了我一眼，「別把我和那種低等生物相提並論。」
言下之意我也明白了，唇角偷偷一笑。
既然事情已經確定下來，最後要做的就是阻止了。李錦冉如何與我無關，我只是擔心鬼仙突然宣布娶親，應該不是心血來潮，就怕有什麼陰謀，要對驚夔不利。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過去？即便是明晚，也有很多需要準備的事吧？」
「不，這次你留下。」驚夔拒絕道，「李楊善要用養鬼師的心臟去對付鬼仙，此事現在還沒有完全挑破，你雖不是養鬼師，但身上鬼氣甚濃，他也不會放過你。」
這些事他肯定是從蘇落口中知道的，我也不辯解只是問，「那為救李錦冉只是為了那塊玉碎嗎？」
「是。」
一個字，沒有任何的猶豫。我也這才清楚的感受到，那封印之玉對他是怎樣的重要。
「這是其一。」驚夔很快又補充道，「其二是李楊善和煉化百目魔者有關聯，現在小女孩下落不明，我的本意是以袁野的身份為李家化解危機，也好尋問相關事宜，更方便進入李家探聽玉碎上封印一事。只是千算萬算沒想到鬼仙會對袁野的軀體動手腳，致使短時間內袁野的身體都不能使用。」
「這可怎麼辦？袁野本就死了，軀體那樣放著不會有懷疑嗎？而且沒了他的軀體，你又要怎樣繼續你的計劃？」
「我在袁野的軀體內放了一枚魂珠，會讓人呈現昏迷狀態，各方面都是正常的。等那具軀體里的汁液散去，我就可以重新使用。至於其餘的事——」驚夔皺了皺眉，「實在不行，就用強的。」
「不行。」我當場拒絕，「李楊善既然能夠和煉化百目魔者合作，還能夠秘密處理養鬼人而不被其他人發現的，也就說明他有足夠的砝碼在手中。若是用強的，萬一李楊善背後下陰手，我擔心你會受傷。鬼仙都可以如此陰險，又何況是一些與鬼合作的人類？我看，不如就將計就計，如果我們給他除去了鬼仙，以我的身份他必然不會貿然下手，加上我可以利用李文豪，要想進入李家，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困難。」
我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就怕驚夔再度被人暗算。他雖是鬼，強大無敵，但到底不及人心險惡。而且還要得到李錦冉脖子上的玉碎，更不能直接和李家撕破臉，所以我覺得我的辦法是目前為止最為適合的。
驚夔聽了我的話，只是眯起眼望著我，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拒絕，可我被他這麼的盯著，就渾身不舒服，猶豫了半晌還是選擇了詢問，「你這麼看著我什麼？到底答不答應？」
「莫逢，你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驚夔不答反問，「於你沒有任何的好處，也只會把你更加牽扯進入這個你不願意踏入的世界。」
驚夔的話讓我沉默，的確我一直想要離開他的世界，恢復到我的生活中去，那天被蘇落附身，雖然他說了很多指責驚夔的話，但到底是順應我的心而衍生出來的。
可是，我當時選擇去冥界找回驚夔的鬼力，和現在想為他得到玉碎和百目魔的消息絞盡腦汁，是絲毫沒有想過自己會怎樣的。
前後兩種反差形成了一種矛盾，佔據我的腦海，叫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驚夔也難得的沒有逼我，只是揉著我的頭，拍了拍我的臉頰，「既然你決定了，就好好休息，下午我們出發。」
我望著驚夔走出去的背影，不知為何，沉靜的心輕微跳了跳，腦海里冒出的卻是那晚他被附身的我質問后，眼中露出的失落和眼底泛著疼惜的微笑。
那時候的他，讓我的心很難受。
又休息了幾個小時，驚夔就叫我打了電話給李楊善，他聽到我願意前去，非常的開心，立刻派車子來接我。
路上，我給如欽打了電話，不出意外地，他在電話里把我罵的狗血淋頭，最後還是化為一聲嘆息。
等到龍陽山的時候，已經入夜了，四周黑漆漆的，顯得有些陰森，只是我依舊沒有看到多少的鬼怪。
但這裡給人的感覺還是很不舒服。
見我出現，李楊善都是親自迎接，舉動之間是對我非常的客氣和歡迎。我看到李文豪也在，他對我的去而又回顯得有些驚訝，但見我對他微笑，又很顯然的誤會了什麼。
我和李楊善沒有客套什麼，直接提出要見李錦冉。
李楊善沒拒絕直接帶我去了李錦冉的房間，還沒推門進去，我就聽到曲兒聲從裡面傳來，不似現在的流行樂曲，是一種古老的曲調，婉轉動聽。
「錦冉就在裡面，我就不進去了，請便。」
李楊善在門口止住步伐，我和驚夔大方的走了進去，李文豪也想跟進來，卻被李楊善給拉住了。
房門被關上，我站在寬大的房間里，只覺得四周氣息很冷，李錦冉坐在梳妝鏡前，鏡子里的她雙眼濃黑，沒有焦距，一邊梳著黑色的長發，一邊哼著小曲。
她的頭髮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的濃黑，隨著她每一次的梳發動作，手上就會冒出一片黑霧，捲入黑色長發，讓黑色變得更加的亮麗。
「那就是被沾染的鬼氣，這裡到處都是他的氣息。」
我點點頭，繼續觀察著李錦冉，在她右手邊的梳妝鏡上放著一頂出嫁用的皇冠，還有很多金色的裝飾品。
另一邊的衣架子上，掛著一件紅色的鳳紋嫁衣，顏色如血，紅的詭異。
「李錦冉。」
我在驚夔的示意下，喊了一聲她的名字，發現她根本沒有反應。但沒一會兒她就從凳子上起來，走到嫁衣面前，解開身上的扣子，要脫下睡衣。
我當時連想都沒想，就伸手捂住驚夔的眼睛，他一愣，又一笑，「這麼怕我看其他女人的身體？」
「她很醜，看了會長針眼。」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李錦冉的身體完美的讓女人都嫉妒，我咬著牙鐵了心的不讓驚夔看。
可就在她取下衣服披上轉過身來的時候，我卻看到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白光一閃，我瞬間整個人一震，驚得一身冷汗。
「怎麼了？」
驚夔立刻就察覺到我的不對勁，拉下我的手。
「我——」我眨眼望著李錦冉，此時她已經穿好了嫁衣，正在系腰間的袋子，「我沒事。她每天就這樣重複著？」
「如欽說是，每晚重複相同的動作，等她穿好嫁衣，站在窗前一會兒就會會去睡覺。」
正如驚夔說的那樣，李錦冉重複著那些動作，隨後去睡覺。整個過程中，似乎沒有值得起疑的地方。
但我還是發現了一點不同。
「她的鞋子。」
「鞋子？」
「我之前研究過鳳冠霞帔，從上到下她的裝束都是非常的完美，但獨獨少了一雙鞋子。新娘的繡花鞋。」我仰頭望著驚夔說，「既然這些東西都在，不會沒有繡花鞋的。」
我還記得當初我被迫與驚夔拜堂，也是穿著鳳冠霞帔，連鞋子都有，所以李錦冉沒有穿鞋，真的很奇怪。
「我調查過這些東西，並沒有繡花鞋。不過她今天的時間似乎提早了，還沒過零點。」
如欽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我頓時欣喜的叫了他一聲，「如欽！」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略顯無奈的說，「一點都不聽話，為什麼要來！」
「因為擔心你呀！」
我嘻嘻一笑，雖然不是全部原因，但擔心他也是實實在在的。
話因才落，頭頂就被驚夔打了一下，觸上他危險的眼神，我一個激顫，立刻說，「都是朋友嘛！關心一下啦！」
驚夔哼了一聲，如欽卻只是笑笑，望著床上熟睡的李錦冉，搖了下頭，「她要睡到第二天才醒，現在時間還早，先出去再說。」
「好。」
我跟著他一起出現，門口一個人也沒有，估計李楊善被如欽打發回去了，那麼我們說話也就沒什麼好隱藏的了。
「如欽，這裡情況怎麼樣？」
「說很危險，你會回去嗎？」我沖他嘿嘿笑著，他翻了個白眼，「算了，既然來了就來了。不過明晚鬼仙出現，你一定要待在我的身邊，鬼仙的事決不要隨意插手。」他瞄了眼驚夔，撇撇嘴說，「反正人有人救。」
「你乖乖待著，不準多事。」
他們倆難得的有相同的見解，我也只好努努嘴應下。因為李錦冉的事要等到明晚，所以我們互通了一些信息后就各自回房了。
但我白天睡多了，晚上一點睡意也沒有。驚夔則因鬼力被禁錮，回體后多少有些受損，所以需要吸取日月精華調息。
而我就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望著窗口的他，發著呆。
「女人，破壞了我的計劃，你也該付出些代價了吧！」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嚇了我一跳，一個黑漆漆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我尖叫出聲。
驚夔也已察覺，一道利刃帶著白光朝黑影襲去，黑影卻避開朝我撲來，一把扯下我脖子上的血玉，朝門外閃去。
「血玉！」
「待著別出門。」
驚夔立刻抽身而去，我一顆心怦怦直跳的盯著緊閉的房門，忽然間，一陣敲門聲響起，打破了一室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