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去世
霍銘勛的出現太過於突然，以至於房間內的兩人著實一愣，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而原本站在門口偷聽的秦綺同樣。
她本來是悄悄靠著門縫聽的，但突然感覺一道巨大的黑影將自己籠罩，甚至都還沒回過神來呢，就這樣了。
那麼霍銘勛究竟聽了多少？
江夫人的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尷尬，畢竟剛剛還在背後說人不好呢，但她的心理素質又豈止是非一般的強大，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好，這可是你說的，沒人逼你。」
霍銘勛緩步進門，他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尤其那雙眼睛，泛著冷冽的光芒。甚至周身皆散發著可怕的冷冽。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此刻他的心情不好，是很不好。
「放心，那點東西我還看不進眼裡，沒必要因為一點蠅頭小利被人戳脊梁骨。」
江夫人哼哼了兩聲，這才滿意。
倒是江景曜，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看到霍銘勛那決絕的目光，便最終將話給咽了下去。
但他整個人卻好似在瞬間蒼老了幾歲，整個人越發顯得憔悴。
所有的情緒終究最終轉化成了一道淺淺的嘆息……
秦綺站在門口，自然不會參與他們的家務事，但心中的情緒卻複雜極了。
其實江景曜的想法很簡單，他就是想要彌補心中的虧欠，他日就算突然死掉了，也能安心離開這個世界。
很可惜，無論江夫人還是霍銘勛誰都不肯給他這個機會。
突然，床頭的報警器響了起來，鈴聲大作，一時刺耳，讓人措手不及。
大家見原本還在咳嗽的江景曜突然間就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了，他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但卻十分艱難的模樣。
而原本平穩的心電圖更是在劇烈的上下波動著，那警報聲越發刺耳生硬。
醫生和護士們快速趕來，簡單檢查過後便立刻要求手術，甚至沒過多久后還直接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要求家屬簽字。
眾人的心咯噔一下，看來這次是真的要躲不過去了。
因為之前醫生說過，只要再有一次，那麼……
秦綺見霍銘勛雖然表面上依然一副冷漠事不關己的模樣，但他那雙暗暗握緊的手卻暴露了真實情緒。
秦綺沉然，走過去牽住了他的手，微笑。
霍銘勛的身體沒由來的微微僵硬了一下，很快便反客為主用大手緊緊將秦綺的小手包裹住……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逝去。
滴滴答答，每一秒鐘就好似一雙小手在輕輕拍打著每個人的心臟，五味雜陳。
江夫人的臉色有些蒼白，她靠在牆上用手臂勉強支撐著身體，顯然也被這情況給嚇到了。
霍銘勛則拉著秦綺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兩人雖各自沉默著，但那雙手卻始終緊緊攥在一起。
半個小時后，江一辰也匆匆趕了過來，立刻詢問什麼情況？
不過卻並沒有人回答。
當他看到大家凝沉的面色，還有那手術室門上打出來的：「正在急救中……」，幾個大紅字后便也瞬間明白了什麼。
江一辰沒由來的一個趔趄……
手術進行了足足7個小時，卻很可惜，並沒有如上次那般幸運。
醫生們疲憊的走出手術室，面對江一辰的詢問，個個無奈搖頭，苦笑不已。
「請節哀……」
在那一瞬間霍銘勛那高大的身影抖了一下，秦綺明顯感覺到了異樣，不由對他多了幾分擔憂。
江夫人也著實愣了一下。
她先是不敢置信，接著就沖著醫生撲了過去！
這怎麼可能呢！
之前不明明還好好地么？誰說的再多活一兩個月是沒問題的，但人怎麼突然就死掉了呢！
說，是不是你們醫院沒有好好治療！
終究是幾十年的夫妻，就算恨，那也是由愛生恨。
江夫人的情緒有些糟糕。
那醫生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周圍的人見狀更是趕緊過來拉開。
醫生們無奈又生氣！
那話之前的確說過，但只是估計，如果好好調養的話是可以做到的。但誰知道你們家屬怎麼回事，居然直接刺激病人導致病情惡化，現在居然反過來埋怨別人？
江一辰碰了一鼻子灰，他簡直要跳腳，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什麼叫做刺激導致病情惡化。
江夫人心虛的把頭轉向了旁邊。
霍銘勛正低頭不知道在想寫什麼。
江一辰也只能把目光轉向了秦綺，但後者卻聳聳肩，有些話，哪怕明明就是事實也不能隨便亂說。
但江一辰並不是傻子，他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自家母親身上，眸色變得寒徹而難看。
江夫人卻梗著脖子死都不肯承認，看什麼看，誰知道他居然那麼脆弱，一兩句話直接就掛了。
江一辰簡直無語極致，但畢竟對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實在是打不得更罵不得。
回到家裡，霍銘勛交代了秦綺一番，他就回客房休息了，說是累了。
也是，一夜沒睡，秦綺也累得夠嗆。
她沒有去打擾霍銘勛，更沒有盲目的上前去安慰。
因為她明白，對於此刻的他而言最需要的其實是獨立的空間和安靜，等他緩緩吧，到時候秦綺再開口說話。
而霍銘勛在裡面這一待兒就是一天一夜。
張媽也曾經敲門送飯，但根本沒人回答，最終也只能把飯菜放在門口。但等待下次去拿的時候，發現原封未動。
最終張媽實在是擔心來求助秦綺，希望她能勸勸。
秦綺沉然，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繼續下去只怕身體要垮了。
於是她接過托盤來親自去了客房敲門。
但裡面卻還是沒什麼動靜，如果不是知道霍銘勛就在裡面，更確定他從來沒出來過，還真是讓人懷疑房間內沒人呢。
秦綺又敲了敲，輕聲道：「是我，該吃飯了。」
這話還真是管用，果然很快裡面傳來了腳步聲。
總然秦綺早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但當看到霍銘勛這幅狼狽模樣時，還著實嚇了一跳。
此刻的霍銘勛身上穿的還是昨天時的衣服，頭髮亂糟糟的，臉色憔悴還有著很深的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與往昔的精神簡直判若兩人。
更可怕的是，房間內煙霧繚繞的，甚至可以用刺鼻來形容。
秦綺順著過道往裡面望去，見桌子上那煙盅里已經滿滿全是煙頭了。
秦綺一愣，該不會霍銘勛從一開始就沒睡覺吧？
不得不說，秦綺真相了。
霍銘勛自打進門之後，連一分鐘都沒睡過。
他就那樣愣愣的坐在窗檯前望著外面，猶如木頭人似得，等疲倦了就開始抽煙，大口大口的猛吸，如今也唯獨香煙能緩解他此刻的疼痛了。
是心痛，猶如撕裂般的痛。
秦綺雖然沒問，但看到眼前這場景也不由得猜出幾分來了。
她嘆息。
這房間是沒發待兒了，叫了張媽收拾，秦綺接著直接把霍銘勛拉到了客廳內，將那熱騰騰的飯菜送過去：「不想餓死的話就吃吧。」
霍銘勛沉然，定定凝視著那飯菜卻不為所動。
秦綺簡直無奈。
當時是誰表現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如果不是秦綺想方設法拉近他們父子間的關係，只怕現在就算江景曜已經死了，霍銘勛都不一定知道。
但秦綺明白，現在的霍銘勛正處於情緒的低谷，這些話是萬萬說不得的。
她把飯菜往他那邊推了推，冷哼道：「還是不吃？」
他不語，此刻竟有幾分小孩子的幼稚。
秦綺奸笑：「好啊，那就索性直接餓死好了，正好呀，到時候我再找個更好的~~」哎呀呀，現在的小帥哥可真心多呀，就跟那一茬茬的韭菜似得，收割不完呢。
額……
霍銘勛瞬間抬頭那目光猶如噴火，幾乎是一字一頓盯著她冷哼：「我、不、准！」
秦綺早已經在心裡笑開了花，就知道這招絕對是殺手鐧。
但她臉上依然表現的非常無辜，聳聳肩，既然不想那就吃飯唄。
等霍銘勛狼吞虎咽將東西吃完后，他在沉吟了片刻后低聲道：「那邊怎樣了？」
秦綺沉然。
她也跟江一辰聯繫過，說是目前屍體已經送到了火葬場，回頭再找個時間辦場葬禮就好了。
霍銘勛又是半晌沉默，而後突然抬頭低聲道：「謝謝你。」
這聲謝夾帶著太多的感情，這裡面的箇中滋味秦綺倒也能體會的七七八八。
「好了，你累了，回房間洗澡休息吧。」
霍銘勛點頭，但卻並沒有乖乖離開，而是牽起秦綺的手拉著她一起回房間。
秦綺不解呀，但後者卻說心情不好需要有人陪伴。
於是當他洗澡的時候，她必須得在房間內等著，當他躺床上睡覺時，也必須拉著她的手這樣才能入睡……
秦綺很無奈，還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成熟的男人幼稚起來居然這麼可怕，感覺三觀又一次被刷新。
不知怎的，她的心裡卻涌動出了其他小小情緒，像是甜蜜卻又不像是，總之說不清道不明。
但秦綺還是有些小欣慰的，畢竟他能做到將最脆弱的一面展現給她，這大約就是一種莫名的信任吧。
很快他就睡著了，呼吸聲越發均勻。
秦綺凝視了他一會兒，一陣困意襲來也睡了過去。
這一天一夜裡，她也沒怎麼睡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秦綺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對上了男人深邃如幽譚般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