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說好的一輩子(二更)
我的目光一直落在裴東義的身上,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太過明顯,讓裴東義看出端倪。
真的是他么?
當初接受了我母親腎臟的人?
我幾乎想要揪著裴東義的衣領質問他,但是這種做法毫無用處。
我暗暗壓下了心中的衝動,相信在這場宴會結束之後,裴逸會給我一個交代。
裴東義語重心長地勸說了裴逸一會兒,裴逸也低著頭,一副受教的模樣。裴東義也知道裴逸沒有聽進去,嘆了口氣,也沒有看我,轉身離開了。
直到裴東義離開,我緊縮成拳的手這才放鬆。
「放輕鬆……不用那麼緊張。」
裴逸說。
「接受我母親腎臟的就是你二叔吧?」
「是。宴會結束之後,我可以把我二叔的病例資料給你。不過我希望你明白,我二叔只是腎臟的接受者。」
我不置可否。
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我會親自查下去。
見我似乎不大相信,裴逸輕輕嘖了一聲:「你母親當時是腦死亡,她身上可用的器官,應該不止腎臟吧?」
「你什麼意思?」我忽然一凜,緊緊地看著裴逸。
「在你母親死後,她的器官,出了腎臟,還有一雙眼角膜,也立刻捐給了一個患者。我認為……那個眼角膜的接受者,才是你真正應該關注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死死地盯著裴逸。
「呵呵……」裴逸冷笑額,「想知道么?那就和我合作吧。」
「不願說就算了,這些我會親手查出來的。」
「呵,如果你能那麼輕易地查處那人來,就不會直到現在還只有一個錯誤的頭緒。我可以告訴你,我二叔是個很好的人,他接受你母親的腎臟,也是走的合法程序,跟你母親的死沒有半點關係。」
「好人?」我嘲諷地咀嚼著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眼兒,用在裴家人的身上,是何其的諷刺。
「你還別不信。林荼蘼,你針對裴家的任何一人,我都不介意,唯獨二叔不行。更何況……二叔還曾經幫助過你。」
裴逸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些許的威脅和壓迫。
儼然就是,倘若我真的對裴東義不利,他便會毫不留情地針對我。
「你二叔曾經幫助過我?什麼時候?」我瞪大了眼睛,並不相信。
我和裴東義一共也沒見過幾次,根本就沒有印象曾經接受過裴東義的幫助。
「林荼蘼,你記不記得當年你懷孕的時候,曾經被人拉去做引產?」
「……」
那是我很多年前離開江城的時候,在機場被人襲擊,拖到地下診所,強迫著我打掉已經成型的孩子。
因為孩子已經成形,無法做流產手術,那些人就喪心病狂的想要給我引產,先毒死我腹中的孩子,再把這個死胎引產出來!!
「是你母親指使人做的?」我聲音陰冷,飽含著陣陣殺氣!
「當然不是。當年你親子鑒定不成立的事兒,的確是我媽做的手腳。但是引產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兒,並不是我媽指使的。我媽只是覺得你在裴墨身邊,擋了我的利益,畢竟當時我媽和爸還妄想著染指鼎鑫來著。所以她只想把你趕走,讓她的侄女陸明珠上位,這樣陸明珠和裴墨離婚的時候,就能分割到裴墨一半的財產……」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會相信?!」我冷冷反問。
「林荼蘼,你不是笨蛋,這個中的關係,只要你仔細想想就知道了。我媽和你沒有深仇大恨,她害死你的孩子,有什麼好處?」
「那當年要害死我孩子的人,究竟是誰?——你的意思是,是接種我嗎眼角膜的那人?」我想起裴逸之前的提示。
「具體是誰,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有個大概的猜想。但是——在你被推進地下診所引產的時候,警察及時趕到,救了你不是么?當時報警的人,就是我二叔。」
「是他?!」我不敢相信。
當時我就在想,到底是誰在暗中幫我。
「你有什麼證據么?」
「這件事,我會知道就是證據了,不是么?當日*你被救的事,除了你,就只有報警的當事人和警察知道了。這事兒也是二叔後來告訴我的。」
我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在我的印象中,裴東義是一個看似和藹可親,但總是看不真切的男人。
我不敢相信,當日他竟然會幫我?
「那他為什麼要幫我?」那個時候,我只是隱約聽人說過,有這麼一個二叔的存在,甚至都沒有見過他。
他卻幫我,這不是很奇怪么?
「因為二叔接受了你母親的腎臟,也許是對你感恩,也許是你母親對你的愛,也一併移植了過去。你以前難道沒發現么,二叔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
裴逸這麼說,我想起以前和裴東義有數的幾次見面,他看我的眼神,的確挺和藹的。而且經常會看似不經意地看向我。
但……
我了解裴逸這個人的性子,他這人狡詐無比,因此對他的這份說辭,我還是存了懷疑。
只不過,裴東義的事,的確要好好查查了。他雖然移植了我母親的腎臟,但是在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之前,就不能武斷的斷言他和我母親的死有關。
這時,我聽到人群中忽然傳來唏噓之聲。
我不由隨著人群的視線看去。
裴墨,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他個子很高,穿著一身白色的襯衣,扣子是黑曜石打磨,低調而優雅的光澤。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從容、冷峻的氣魄,尊貴、清冷、華美,讓人自慚形穢的驚艷。
而他的身邊,一個秀美絕倫的女人,臉上帶著清淺的笑意,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腕,款款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彷彿,所有的光芒,都匯聚在兩人身上。
一瞬間,天地萬物黯然失色,唯有他們彼此兩人。
我以為自己足夠的堅強,足夠的豁達,我以為只要看到裴墨幸福,我便滿足了。
可當我看到裴墨和另一個女人幸福的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想當然是多麼的可笑。
心口猛地撕開了一個大豁口,淬著血淋淋的鹽,一滴一滴地淌著血,痛不欲生。我嫉妒的發狂,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推開那個女人,告訴裴墨,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我們說好了的,一輩子走下去,少一個年,少一個月,少一天,少一分一秒,那都不是一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