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被逼無奈

  我忽然明白了,他們把對房價瘋長的無力和痛恨都撒到了我身上。


  在他們眼中,我就是萬惡的地產商,就是讓房價瘋長的吸血鬼!

  樓頂坐著的民工也似乎得到了勇氣,大聲喊著:「對!你給俺們一人賠償五百萬!否則俺們就從樓上跳下去!」


  民工的家屬也在大喊:「一人五百萬!否則我們也一起跳下去!要死大家一起死!」


  事態惡化的極其嚴重。我和崔安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鼎鑫早已負債纍纍,手上的流動資金僅僅只有我拿出來的那兩千萬。 哪怕摺合了房產,變賣了我的成衣廠,最多也就三千萬。


  三千萬,對於欠下將近十億外債的鼎鑫來說,最多只能撐到月底。 然而這兩個民工,一口氣就要要去三分之一。


  我語氣委婉地說:「一個人五百萬確實太多了,加起來都以前玩了。能不能少一點?」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會激起民憤。可是鼎鑫真的賠不起。


  就算全盛時候的賠得起,也不能被這麼當冤大頭宰。


  「你們有錢人隨便打點小牌也不止輸這麼一點!」一個民工的母親義憤填膺地指著我,手裡拿著揚聲器,特別激動地叫嚷,「俺兒子為了給你們幹活,連手都截了,他的下輩子就這麼被你們這群黑心肺給毀了,讓你們出點小錢,不過就是一點牌錢,你們都不肯!!」


  這個老婦人的話實在很無知,我真的不想搭理她。


  可偏偏她的話,特別的有煽動性。


  樓下的記者路人都紛紛指責我,謾罵我。


  「你看她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啊……」


  「隨便一件都能頂農名工好幾個月的工資了。」


  「哼,有錢花在吃和享受上,沒錢付自己的良心帳?」一個記者特別酸地看著我,「農名工的性命,還比不上你的幾件衣服,你的一頓牌錢?」


  崔安將我護在身後,生怕這些憤怒的人會喪失理智,突然攻擊我。


  看到這些人一臉泛酸憤懣的表情,我忽然明白了,這是一種仇富情緒。


  也許是出於對黑心地產商財富的鄙夷,他們根本就不會去想一千萬的賠償究竟是否合理。


  他們只想看到富人出血心疼的表情,這樣他們才會感覺平衡。


  可是……誰的錢是大風刮來的?裴墨這個看似風光的豪門子弟,卻是真真正正白手起家。


  更何況鼎鑫也只是表面風光罷了,現在還欠著將近十億的外債。裴墨身上背負的巨大的壓力,常人根本難以想象。也許裴墨的生活,還不如一個普通人呢。


  「兩位農民工大哥,五百萬實在是太多了。你們干這行也很久了。也是熟知行情的。一般像你們這種情況,行業里最多也就賠十萬。我們鼎鑫賠償五十萬,你看怎樣?這已經遠遠高出行業最高水準了。」


  我故意點明行情。


  這話並不是說給農名工聽到,而是說給記者們聽的。


  我是要向他們傳達行業的標準,而不是要讓他們憑藉著自己的主觀情緒去報道。


  「五十萬,那能和五百萬一樣么?」那個農名工的母親一臉鄙夷的叫囂。


  就連那兩個農民工也是一臉鄙夷的模樣:「五十萬,你當我們是叫花子?」


  我心想,我還真沒當你們是叫花子。叫花子尚且知道什麼叫知足,而你們二人卻是貪得無厭,趁火打劫。


  我知道事情在這裡算是打了個死結。


  這兩個民工絕不會放過這個獅子大開口的機會,而我也不可能真的給他們一千萬。


  繼續僵持下去毫無意義。


  我把擴音器還給警察:「我已經儘力了。」


  民警皺眉:「那是兩條人命!你給民工賠償是天經地義。」


  「是啊,天經地義,我是不賠償么?」我冷笑著睨著民警,「警察大哥,我相信你接觸過的以死相逼跳樓討薪的事兒不在少數,你應該很清楚這個行業的行情。一千萬,你覺得合理么?」


  民警怔了怔,無法反駁。


  顯然他也意識到,他剛才被眾人那種極具煽動性的情緒所影響,有些偏激了。


  他語氣緩和了不少:「可也不能這麼不管吧?」


  我指了指地上的氣墊:「不是墊著氣墊么?摔不死。他們要真敢跳下來,鼎鑫賠償他們一千萬又如何?更何況我剛看到已經有消防戰士上去救他們了。」


  民警有些無話可說,半晌嘆了口氣:「好吧,那我找人送你們離開這裡。你們倆人就這麼走了挺危險的。」


  我心裡微微一動,心想到底是民警,還是能分清是非,一心為民。


  幾個民警走了上來,護著我和崔安,一面撥開記者和路人,讓我們平安通行。


  記者和路人見我們要走,都是一臉的激動和憤懣。


  「你們要去哪兒?」


  「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記者們的謾罵都被我當成了耳旁風,我面不改色。


  這時樓頂的兩個民工也看到了我們要走,頓時急了。


  「黑心肺的地產商,你們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俺們的賠償呢?!」


  「俺們命好苦,辛辛苦苦奮鬥了大半輩子,最後什麼都沒撈著,還成了殘廢。俺們一家老小可怎麼活啊。」


  兩個民工在樓頂撕心裂肺地哭喊著。那般喑啞慘烈的嚎啕,很有煽動性,頓時人群中又湧起一陣指責聲。


  路人們情緒激動地攔住我們的去路,義憤填膺地指責著我們。


  雖然有民警幫忙,但幾個民警實在是架不住這麼多的民眾。


  將近過了十分鐘,我們還在原地踏步。


  民警們被這些路人搞的焦頭爛額,根本無暇分心。


  我也頭大如頂,這時我感覺到身邊一針涼意,下意識扭頭一看。


  我看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戴著鴨舌帽,帽檐壓的很低,幾乎遮住了整張臉,看不清楚他長什麼樣子。他穿著一身喲點邋遢的棒球服,手裡舉著一把匕首,朝我刺了過來……


  我的心驀地一涼,竟然是路明珠的腦殘粉王爽!


  這個男人就像幽靈一般纏著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他的消息,隨著陸明珠逐漸淡出娛樂圈,我以為他已經放棄繼續針對我。沒想到他還沒有死心!


  「小心!」


  一旁的崔安驚呼著!

  我被路人擠在人堆里,就像擠沙丁魚一般,連翻個身都難,根本就沒辦法躲閃。


  就在我以為必然會被刺個正著的時候,崔安忽然抓住我的胳膊,將我狠狠對拉到一旁。


  那把匕首刺入了崔安的肚子。


  一旁的民警也反應過來了,他們立刻去追擊王爽。


  可是王爽很聰明,他數次在這種人多的情況下襲擊我,就是瞅准了人多好逃。


  只見王爽一轉身,身材矮小的的他就立刻淹沒在了人群之中。


  民警在人群里追了半天,因為民警個頭比王爽大不少。在擁擠的人群里寸步難行。哪裡能逮住宛如泥鰍的王爽。


  「崔安……你沒事兒吧?」


  崔安的肚子被開了個大洞,血液瘋狂的流出。


  那一瞬間,我又想起當時王爽刺中裴墨,裴墨渾身腹部的血怎麼也止不住的情況。


  「我沒事兒……」崔安擺擺手,「現在鼎鑫一團糟,我一直覺得對不起裴總,現在總算覺得做了件對得起裴總的事兒了……」


  人群中響起了刺耳的尖叫。


  「血,血……有人殺人啦!」


  「快逃啊……」


  路人都有點從眾心理,一人大喊著有人殺人,所有的人都驚慌失措地亂逃,整個現場亂成了一鍋粥。


  好在有民警主持秩序,現場才得以控制。


  在民警的幫助下,迅速將崔安送進了醫院。


  不幸中之大幸,崔安的傷口並不深,縫了幾針。


  但崔安受了傷,最近幾個月內都需要在醫院靜養了。


  我愣住了。


  鼎鑫現在已經寸步難行了,連崔安都倒了,鼎鑫該怎麼辦?

  「裴夫人……鼎鑫就交給你了。」


  崔安掛著輸液瓶,臉色蒼白的可怕。


  「可是我只會把情況越弄越糟。」我垂下頭,心中特別的自責。


  要是當初我答應那兩個民工,早早給了他們四百萬把他們打發了,事情怎麼會鬧到如今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裴夫人,其實你做的很好。比如謝花的事兒,換做是我根本沒辦法這麼妥善的解決。」


  「可是這兩個民工……」


  崔安搖頭:「事情沒那麼簡單。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算當時我們答應了那兩個民工,他們一樣會嫌錢少,變著法兒找名目從我們這兒騙錢。更重要的是,我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你的意思是?」


  「我總感覺是有人在針對鼎鑫……包括這兩個農名工。我接觸過不少民工,但他們兩人給我一種怪怪感覺,但具體怪在哪裡,我又說不上來。」崔安皺著眉,似乎因為腦力消耗過度,有些頭疼地揉著腦袋。


  我忙說:「你好好休息吧,別想這些了。剩下的交給我來就行了。」


  我交代了崔安好好休息,出了醫院,外面已經散了。


  我看見現場還有幾個民警,就去朝他們打聽。原來我們走後,消防官兵就及時救下了兩個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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