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醉酒

  「確實有這份協議的存在。」


  主持人問完后,遲遲不見顧雲琛回答,剛欲再次發問,顧雲琛才緩緩出聲。


  「那顧少的意思是白少和顧太……不對,現在應該成為顧少的前妻,他們應該算是男未娶女未嫁,正常交往?」


  一個多小時前,錢家已發表聲明,白卓與錢琳前些日子已經正式分手。現在看來這樁引來一眾人翹首圍觀的豪門醜聞,不過是踢爆了兩樁秘而不宣的豪門舊事罷了,根本算不上什麼值得深挖的大秘密。


  伸長脖子,苦苦在醫院守候的記者們,也該打道回府了。


  「我相信你們有正常的判斷力,不需要我多說什麼。」


  顧雲琛聲音清冷,話一說完,就結束了通話。


  前妻兩個字不斷在唐寧耳邊縈繞,接下來主持人又說了些什麼,唐寧一概都沒有入耳。


  她扯上被子蒙住腦袋,昨天在護城河邊上的畫面如過電影般在她腦海中掠過。


  那句「等你找到了好歸宿,我再同你離婚的」話,不期然鑽進耳中,唐寧面色黯然的勾了勾唇,順水推舟,把她推給白卓,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跟她離婚,和林夕在一起了吧。


  「你既然捨不得他,為什麼還要跟他離婚?」


  白卓單手揣兜站在床邊,低頭把玩著手中的遙控器,溫潤的聲音略有幾分惱意。


  「白卓,如果我沒估算錯,你父母很快會找到這裡。我現在沒有精力應付他們,希望你能離開這裡。」


  當她還是唐家大小姐的時候,白卓的母親就對她不冷不熱的。如今,她害得白錢兩家的婚事泡湯,白卓的母親對她抽筋扒皮的心思都有。


  想到這裡,唐寧心裡打了個寒顫。閉上眼睛,對白卓下了逐客令。


  「阿寧,據我所知,林玉山對你咄咄相逼,顧家你已經回不去,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回到我的身邊。」


  白卓扯掉唐寧身上的被子,灼熱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唐寧慘白的小臉。


  唐寧睜開緊閉的一雙水眸,羽睫輕顫著看了白卓一眼,雙唇囁嚅幾下,終是無言垂下眼瞼,已經被細心處理過的手指,在潔白的床單上,沒有規律的輕划著。


  「你相信我,我已經不是五年前一無所有的白卓,只要你願意,我定會護你周全,讓那些欺負你的人付出相應的代價!」


  白卓語氣凌厲篤定,唐寧的手指微微滯了下,她數次傷他,他竟還能說出這番令人動容的話,說不感動是假。


  只是感動歸感動,她傷痕纍纍的心,卻沒有做好跟他重新開始的打算,不想把他拽進她複雜煩亂的生活,給他徒增煩惱,唐寧用力抿下唇,婉拒道:「我只是一個失了婚的女人,不值得你這樣對我。」


  「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妄自菲薄。」白卓彎身被唐寧的掖上被角,「你好好休息,我父母那邊我會去解釋,保證他們不會來打擾你。」


  關門聲響起,唐寧看著緊閉的房門,心底泛起淺淺的漣漪,她眨巴下酸澀的眼睛,坐起身,蜷縮起來坐在床上。


  不斷地在心裡不確定的問自己,白卓真的會是他的良人嗎?

  問了多遍,都得不到答案,唐寧心煩意亂的起身,倒了杯水站在窗邊,看著天邊的雲捲雲舒。


  「顧少,記者已經陸陸續續離開,白卓也不在病房,離婚協議要現在送上去嗎?」


  「把協議書先給我下。」


  住院部樓下,黑色的奧迪車中,杜墨從文件包中拿出還散發著淡淡墨香的離婚協議書,遞到顧雲琛面前,「是顧少覺得有不妥的地方嗎?」


  「財產分割上,我想變動下,協議書改日再送給她吧。」


  顧雲琛輕番下,手中似重若千斤的幾頁紙,低沉的語氣,清冷的如平常無異。


  「如果顧少捨不得少夫人,何必勉強自己。」


  顧雲琛的心思一向難猜,按理說,他找了那麼多年林夕,現在林夕回來了,老爺子在病中,無法左右他決定。顧雲琛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應該是跟唐寧離婚,把林夕娶進門。


  這樣一來,不僅了他這麼多年和林夕在一起的夙願,還能因著林玉山的幫助,不費摧毀之力的把顧氏收入囊中。


  兩全其美的事情就在顧雲琛的一念之間,但此時他卻拖泥帶水的猶豫不決,這並不像杜墨認識的殺伐果斷的顧雲琛。


  一向以為顧雲琛對唐寧沒有感情的杜墨,不得不重新審視顧雲琛。


  「你以後該改口了。」


  顧雲琛合上離婚協議,示意杜墨去公司。


  誰都有野心,為了能讓顧氏的業績更上一層樓,本不願把放權給顧雲琛的顧華榮,再三思索后,不再對顧雲琛步步緊逼,反而扯掉自己在各個部門剛剛提拔上來的人,為其讓步。


  眼看著父子兩個劍拔弩張的氣氛,不過短短几日就消失於無形,準備坐壁上觀的三房,個個氣紅了眼睛。


  倒是事業風生水起的顧雲琛整日陰沉著一張臉,望著辦公桌上日益增多的文件心煩。


  「下面的部門都是擺設的嗎?像秘書助理調動這種小事都要我來處理?」


  顧雲琛疲憊的捏著鼻樑,啪的手中的文件,丟到剛進來的田拓面前。


  「顧少,這好像……」


  好像是關於你秘書調動的事情,除了工作兩年的劉芸辭職,總經理秘書室因為顧雲琛多日沒在公司,經驗豐富的秘書都被董事長調到別處。


  現在顧少重新掌權,肯定是要重組秘書室的。顧少用人有自己的習慣,這事必須由顧少定奪。不然以後,用的不順手,這鍋指不定會落到他的身上。


  田拓張了張嘴,在顧雲琛凌厲的目光掃過來時,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繼續說道:「秘書室空了,得填充。」


  「又不是古代填充後宮,還需要我過目。按照我以前的用人標準,挑選幾個上來就行。」


  顧雲琛掃了眼腕錶,已經晚上八點多了。以往,他從不覺得時間難熬,可近期卻覺得即便是工作安排的滿滿當當的,心裡也甚是空虛。


  他起身拿起大班椅後面的西裝,撥通郝翌陽的電話,約他找幾個人去盛世。


  「好不容易找到夕夕姐,你怎麼不多陪陪她?」


  郝翌陽確定向顏只是腸胃不舒服,並不是懷孕之後,心情放鬆下來后,安生許多。


  跟顧雲琛辭了身上的職務,聽從父母的安排進了自家的企業,算算日子,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跟他的狐朋狗友廝混在一起。心裡早已經急的抓耳撓腮,接到顧雲琛的電話,正合他的心意。


  不過,他就是嘴欠,忍不住我打趣顧雲琛幾句。


  「以後陪她的時間很多,總不能冷了我們兄弟間的感情。對了,叫上老大。」


  這幾日,下班以後,他都會去醫院一趟。樂晨睡的早,林夕黏他黏得緊,這本該是戀愛中的男女最平常不過的相處方式。可顧雲琛卻覺得分外不適,想冷淡推拒開她,又覺得不妥,最後只能找各種理由離開。


  他知道自己的狀態不正常,他認真想過原因,認定是跟唐寧相處的時間長了,習慣跟她在一起的相處模式,一時間不能適應林夕這個人,等時間長了,自然就好了。


  「二哥,夕夕姐今天還給我打電話來著。聽她的語氣,心情好像不是太好。我知道你忙著工作,但也得抽點時間,多陪她點。女人嘛,就算是對你再死心塌地,有時候還是需要花點心思哄一哄的。」


  顧雲琛知自己確實對林夕冷淡了些,沉默下掛斷電話,獨自驅車去盛世。


  夜色沉沉,路上車水馬龍,一個燈紅燈的間隙,顧雲琛點燃根煙,放下車窗。


  正巧瞥見與他相鄰的車道上黑色輝騰,他目光一凝,盯著副駕駛座上扎著一個簡單馬尾,身穿淡綠色長裙的唐寧。


  「我自己來。」


  右耳上耳環脫落,白卓撿起后,俯身過來,準備幫她戴上。


  唐寧摸了下小巧的耳垂,笑著對白卓伸出手。


  白卓眼神溫柔的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間輕吻了下。在唐寧抽回手時鬆開,緩緩靠近唐寧。


  他身上帶著淡淡古龍水的氣息,他的鼻息近在眼前,唐寧臉蛋微微發燙,有些緊張的抓住身下的坐墊,緊緊的靠在座椅上。


  「只是給你帶個耳墜,不用這般緊張的。」


  以前和白卓在一起的時候,耍無賴的總是她。沒想到五年後,再次面對白卓,緊張得不能自已會變成自己,唐寧訕笑聲,躲開白卓的目光。卻不期然的撞進另一雙漆黑的眸子,唐寧的臉色微微一變,秋水剪瞳中的情緒複雜的難以平復。


  不過也只是一瞬,她淡定的緩緩轉過頭,雙手攀住白卓的肩膀。


  訝於她態度的轉變,白卓微微一怔后,琥珀色的眸中滑過抹欣喜,在將要起身時,快速靠近她的唇。


  唐寧本意並不是如此,她潛意識側過臉,白卓的唇擦著她的臉頰而過。


  輝騰車中發生的一切悉數落在顧雲琛的眼底,他修長的手觸到門框時才驀然想起,他在電話採訪時說的那番話。


  此時此刻,他要以什麼身份去阻止他們在一起呢?


  心底生出股無力感,顧雲琛鐫刻的五官覆上層堅硬的寒冰,眼神森寒,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暴跳。


  交通指示燈,紅轉綠,身後的刺耳喇叭聲不斷響著,顧雲琛的目光卻依舊出神的盯著已經匯入車流中的輝騰,直到指尖煙頭灼到手指,他才回籠思緒,他用力捏了捏眉心,一踩油門,急速奔向盛世。


  顧雲琛胃不好,一向飲酒自有分寸,只是今天心情不佳,把酒當成了白開水,一個勁朝著肚子裡面倒。等郝翌陽發現時,海量的顧雲琛已經醉眼迷離。


  他當即給林夕打電話,讓她過來接顧雲琛。


  「你不該給她打電話。」


  走道中,面無表情的顧雲恆,語氣里滿是不贊同。


  「我知道這樣才是對二哥好,你這個沒有經歷過正常戀愛的人,沒有發言權。」


  郝翌陽有口無心,但這種不過腦子的話,卻真真的最傷人。顧雲恆面上沒有什麼變化,眼神卻微微蒙上淡淡的冷意。


  二十多分后,林夕趕到盛世,顧雲恆緩步跟上林夕幾人。


  「他們等下會幹柴烈火的,你跟過去做什麼!」


  郝翌陽嫌棄顧雲恆沒有眼力勁,伸手扯住他,顧雲恆淡淡看了他一眼,目送著林夕一行人離去,獨自去了地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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