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扯謊，擔心
「阿寧……」
唐寧不是旱鴨子，掉下去濺起一片水花后撲騰幾下，被湍急冰冷的水流衝到了橋底。護城河黑乎乎的水面平靜的駭人，向顏伸去抓唐寧卻抓了空的手在空中劃了個弧，攥住欄杆就要朝河裡跳。
「你瘋了！」
郝翌陽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他急忙扯住向顏。
「郝翌陽你放開我，我要下去救阿寧！」
「就你那點力氣，還沒找到她你就該淹死了！」郝翌陽脫掉外套丟在地上，命令道：「不想讓她死的話，就冷靜點，去借電話報警！」
語落，他縱身跳進河中。
「對，報警……」
酒氣早已清醒，向顏腿腳發軟，不敢耽擱，腳步虛浮的朝著不遠處的兩個人影跑去。
河中黑漆漆一片，唐寧頭昏腦漲，渾身凍得幾乎麻木。
她心裡清楚，如果救她的人遲遲不來，她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被凍死，她嘗試著朝邊上游，只是水流太急，沒游出多遠就被沖了回來。
反覆幾次，唐寧終於力竭，只是她還沒有聽到樂晨叫過她一聲媽媽，她的仇還沒報，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在這裡。她用力咬著唇，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在身體快要沉下去的時候，刨幾下水，穩住身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被嗆了好幾口水的唐寧，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隱隱聽到有人在叫她，她死寂的眼中，突然閃動一抹亮光，強烈的求生欲/望給她凍的幾乎沒有知覺的身體，注進了一股力量。
「我在這……」
唐寧回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喊了聲，突然腳下被不知名的東西纏住，她越動就纏的越緊。
黑暗，周圍除了水流死寂一片，饒是唐寧膽子再大，也被驚走了半個魂。
一念生死，唐寧求生的欲/望再次佔了上風，她憋氣鑽進水中，試圖解開纏住她右腿的東西，只是天不遂人願，她的左腿竟也被纏住。
雙腿無法動彈，頭無法完全露出水面，唐寧只能用手拍打著水，試圖給尋找她的人一點信號。
憋氣憋到極限，唐寧一張口，帶著點腥氣的水瞬間嗆進口鼻，讓她無法呼吸，她用力掙扎一番，逐漸失去意識，身子緩緩向河底沉去。
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好似看到了不遠處點點亮光閃動，有人在叫著什麼，她想回答，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護城河事故頻發，周圍有救援點，向顏打過電話以後，救援人員很快趕到。
只是夜間河上照明不良，受水流速度的影響，救援工作只能一點點的艱難進行著。
被打撈上來的郝翌陽蹲在救援小艇上，腦中不斷閃過唐寧掉下去的一幕。他與唐寧一起長大，他們之間只有一點無傷大雅的磕磕碰碰，並無死仇。
如果唐寧真的因為他掛了，就算顧老爺子和顧雲琛不找他的麻煩，這輩子他都會心裡難安。
「唐寧小爺我還沒看到你被二哥甩掉的凄慘下場，你特么的千萬不能死！」
郝翌陽神神叨叨的念了句，與救援人員一起喊唐寧。郝翌陽從小嗅覺和聽覺特別敏感，他聽到不遠處的人聲，急忙摒氣細聽。
人聲不在，只有水流拍擊岸邊的聲音，郝翌陽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覺得不過去看看，心裡不安，遂對著救援人員指著不遠處的方向，「那邊。」
「那裡好像飄著一件衣服。」
「是唐寧的衣服。」
唐寧掉下河的時候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長款羽絨服，以河中水流的速度，衣服不可能停留在一個地方不被沖走，這樣的情況太過詭異，救援人員心知前面一定有情況。人命關天，不敢耽擱，在郝翌陽不耐的催促下，小艇直奔衣服所在的地方。
禍是郝翌陽惹出來的，他也顧不及，情況詭不詭異了，直接伸手抓住衣服向上拽，衣服死沉，他站直身子，讓身旁的人幫忙。
「下面有人！」
原來唐寧的衣服在下沉的過程中從右胳膊上脫落，水急，羽絨服浮力大，以至於唐寧一隻胳膊還在羽絨服中的唐寧並未沉到水底。
救援人員一拉，羽絨服完全被扯掉，郝翌陽發現剛被扯出水面又沉回水底的唐寧，丟了衣服，猛地跳了下去，在救援人員的幫助下，把唇瓣青紫的唐寧弄到小艇上。
從郝翌陽的角度上看，唐寧的胸前沒有半點起伏的跡象，他吞咽幾口唾沫想要去試她的鼻息。
「脈搏還在跳動。」
救援人員的話一落，開始給唐寧做溺水的最基本急救措施，而這邊郝翌陽聞言，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沒出息的昏了過去。
***
醫院，向顏一身狼狽，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醫生不是說了嗎？她只是胸腔內積水過多，窒息的時間有點長，沒有什麼大礙嗎？你幹嘛老是哭。」
醒過來的郝翌陽，換了身衣服，詢問完醫生唐寧的情況，陪著向顏守在icu外。
「你懂什麼是icu嗎？住進去的人，有幾個不是情況危急的？」
向顏是醫生，她比平常人更懂得icu代表的是什麼。她看過唐寧的病例卡，唐寧的身體一直不好，溺水會給她身體造成多大的損傷，得等到她醒來后，全面檢查才知道。
因她連累到唐寧，向顏心裡極度自責，聽到郝翌陽的話，眼淚掉的更凶。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都是我的錯，等唐寧醒來，她要打要罵，我都隨她。」
時間太晚，郝翌陽正在斟酌是否把唐寧的情況告知顧家。轉念一想，唐寧在顧家，只有老爺子一個人把她放在心上，老爺子年齡大了，孫子剛在鬼門關走一遭，現在孫媳婦又……
怕老爺子心臟不夠強大，郝翌陽擅自做主，先瞞著顧家人，至於二哥那邊……
郝翌陽這邊還沒決定好，告不告訴顧雲琛，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在哪？」
顧雲琛被唐寧沒說完的話弄的心裡七上八下，總覺得他漏掉了些什麼，受不了這種不確定的感覺，顧雲琛給唐寧打電話。
她的電話關機，郝翌陽的無法接通。
顧雲琛不知怎的，前所未有的不安感，讓他整個人煩躁不堪，低咒聲死女人。動來動去睡不著，他再次給兩人打電話。郝翌陽的手機終於能正常通話，顧雲琛的心才稍微安了安。
「向顏心情不好，她陪著向顏回家了。」
郝翌陽起身，到拐角處接聽電話，隨口扯了個謊。
陪著向顏回家，竟然關手機！顧雲琛氣的握緊電話，吩咐道：「明天一早，接她來醫院。」
「這恐怕……」郝翌陽怕現在找理由搪塞過去，會引起顧雲琛的懷疑，吞回接下來的話，應下，準備明天再找理由糊弄過去。
唐寧整整昏迷了一個星期，向顏得知她醒過來，抱著她的手哭的跟個孩子樣。
「我這是怎麼了？」
昏睡的時間過長，唐寧腦袋裡一片空白，她抬起無力的手，按壓住生疼的眉心。
「你想不起來了嗎？那天晚上你去護城河找我，被我不小心撞到了河裡。」
醫生正在幫唐寧做著最簡單的檢查，唐寧仔細想了下，腦中的片段有些不連貫，但大體還是能記清，她輕哦一聲。
「我昏迷了多久了。」
「一個星期，我都要急死了。」
生命體征都正常，唐寧卻一直昏迷不醒，向顏沒日沒夜的守在醫院，差點都崩潰了。
「現在沒事了。」唐寧回握住向顏的手，耐心的等著醫生給她檢查完畢，淡淡道：「我現在可以出院了嗎？」
「出什麼院啊，這只是最基本的檢查，等下我們再做個詳細的全身檢查。」
「不用了，我的身體陳媽給我調養的好了不少，工作室孟青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得……」
「阿寧，你忘了工作室已經關門了？」聞言，向顏錯愕下，心裡一咯噔，用力抓住唐寧的手，「阿寧你別嚇我！」
「好像是的。」唐寧拍了拍腦門，她整個人好像有點渾渾噩噩，對著擔心看著她的向顏擺了下手，「我沒事，只是睡的太久剛醒，腦袋有些不好使而已。」
「不行，你得跟我去做個腦ct。」
向顏不放心，不等唐寧同意，直接跟醫生帶著她去了二樓放射科。
「都跟你說了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好好想想就好了。」生樂晨的時候，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在不停地做檢查，唐寧見到這些儀器就發憷，拒絕向顏的好意，「樂晨一個星期沒見到我，肯定會擔心，我現在得回家。」
「唐寧，你別那麼倔，就聽我一回吧。」
向顏不放唐寧走，拉住她的胳膊，唐寧眼前一黑，向後倒去，向顏急忙吃力的扶住她叫醫生，幾人手忙腳亂的送她去了檢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