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看他還要不要她
何幼霖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跑去,,慌忙間撞上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身材高挑,前凸后翹。瘦小的何幼霖撞上去時小臉直接埋進了對方柔軟的胸脯里,然後被火速反彈開,整個人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地,引得旁人哄堂大笑。
「哎呦,這是哪裡來的小麻雀?」
「白姐,真不愧是我們皇宮的台「柱」啊,連女人都要吃你的豆腐。」
跌倒在地的何幼霖聽見這些人的風涼話,感覺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少他媽貧嘴。」一個帶東北口音的女人豁然開口,止住眾人的笑意。
何幼霖窘迫地從地上爬起來,只覺這個聲音在哪裡聽過,抬眼看去便當場愣住。她沒有想到七年過去了,這個當初和自己一起促銷酒水的白玫竟然還在這上班,聽上去還當了坐台小姐,混得很不錯的樣子。
可她明明記得白玫比自己先一步脫離苦海的,怎麼又回來了呢?
白玫與她不同。她是被人設計了,欠了高利貸才來這裡上班,一毛錢都沒有。而白玫卻是心甘情願為了男友才來這裡賺錢。所以,白玫工作努力,每天笑臉迎人。客人們喜歡她,酒水自然賣得好。難得的是她懂得見好就收,沒有因為錢來的輕鬆就迷失自己,早早的賺足了開店要的本錢就收手,和男友一起做生意,當起了老闆娘。
此刻,白玫會出現在這裡,想必人生又是另一番遭遇。未必會想見到她這個故人。
所以,何幼霖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和她打招呼。
白玫也看清了何幼霖的容貌,並在第一時間裡認出了她來,沒有一絲猶豫地走過來,「黃鶯,好久不見。」
黃鶯,這個曾經讓她覺得無比難堪的名字,現在聽來,竟只覺得只是有些惡俗。
那些她以為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傷痛,竟早已沒了殺傷力。
何幼霖莞爾一笑,「白玫。」
白玫抽出一根細長的女士煙,遞了過去,見何幼霖搖手謝絕,便自己抽了起來,吞雲吐霧,「你還是老樣子。」
「你也沒多大變化,」何幼霖說的有些昧心。畢竟白玫當年還只是個農村來的,長得和花骨朵似得的小姑娘。現在不止身高猛躥,連五官都徹底長開了,變得明艷嫵媚。如果不是白玫左耳上那誇張的七個耳洞,依序串嵌了彩虹七色的水鑽耳釘,多年未變,她未必認得出來。
白玫自嘲一笑,攏了攏耳邊染黃的頭髮,「不說我了。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這裡試音的。」
「我記得,你唱歌很難聽的。」白玫有些訝異,「你是裝的?」
何幼霖笑了笑。當初她嗓音好,這裡的媽媽桑不是沒打過叫她陪唱的注意。黃鶯這個化名,就是這麼來的。只是後來發現她真沒天賦,才讓她促銷酒水。
「嗯。我五音不全,不是裝的。」她淡淡解釋,「我現在找了個配音的工作。來這裡是因為這裡好像有人要找人錄彩鈴什麼的。」
「這麼說,你也是來找李斯的?」白玫一聽就猜出了大概。
「也?」何幼霖有些詫異,「還有很多人來過?」
「嗯。不止你這樣的外來人員,連這個場子里的姐妹們都找他輪番試了個遍,各個嬌滴滴,千嬌百媚。只是……」說到這裡,白玫又深吸了口煙才緩緩道,「沒一個,他看的上。」
「這麼拽?」何幼霖此刻再看李斯,目光微微發生了變化。
「別看他那樣?人家可是音樂高材生呢,家裡又有幾個臭錢,來這裡上班純粹是玩票。一堆90后的小姑娘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跪.舔。」白玫吐了個煙圈,說的漫不經心。
「可我老闆和我說,他很窮的,請不起大牌。」
白玫撲哧一笑,「這你也信?你怎麼還是那麼天真!肯定是你老闆在壓你的價,黑你酬勞。再說了,你就是認不出他穿的衣服是什麼牌子,也應該見識過他少爺脾氣。那是窮人家能養出來的?」
何幼霖確實不懂衣服。
在她眼裡,貴的衣服就應該和譚少慕,張澤川那類人身上穿的西裝那樣,永遠的筆挺整潔,透著高貴。李斯那種金屬系的鉚釘皮衣什麼的,都是看個樣子,圖新鮮。
白玫順著何幼霖的目光,看向已經回到台上演出的李斯,感慨道,「人家牛氣也有人家的道理。長得好看,家底豐厚,關鍵是真有那麼幾分才氣,得了不少獎,和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何幼霖看著高台上比自己小很多歲的少年,享受著自己的燈光和舞台,笑容自信張揚。突然間有些難過,為了她自己。
這個被她罵中二的少年在白玫眼裡都屬於「牛氣也是有道理」的人。
而她呢?
即使七年過去,自己早就離開了這裡,開始新的生活,卻依舊還是被白玫劃分在她那一路人里。
她不是看不起白玫,也知道自己並不比白玫高貴多少。
只是她一直在努力上進,不想被過去所困,她以為自己是有所改變的,結果卻在這一刻才發現七年後的自己並沒有什麼兩樣。
依舊是個只能站在這裡高高仰望別人的人。
她拒絕這個試音機會,又能怎樣?她就真的守住自尊心了?
或許在李斯看來,她可能壓根都不夠格!
她的拒絕,不過是自知之明,不戰而退的軟弱。
「如果我試音過了,卻不去給他錄彩鈴,會怎麼樣?」何幼霖著了魔般,輕輕自語。
白玫有些訝異於她的驚人之語,卻也認真思考了這個可能性,然後說,「那廝的固執和挑剔是一樣出了名的。如果他肯定了你,就一定會要你錄音,還非你不可。估計能哭著跪著求你去錄音。」說到這裡,她彷彿真看見李斯低下高貴的頭顱來求自己一樣,眼裡便有了幾分意動,慫恿道,「要不,你去試試?說真的,你聲音挺不錯的。如果有我給你從旁指導,搞不好真可以!」
「我?」何幼霖本來就是一瞬間的癔症,哪裡真有那樣的雄心,連連搖頭,「我不行的。」
「哪裡不行?我看可以。黃鶯這名號,難道是喊假的?」白玫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培養出何幼霖然後打臉李斯,狠狠揚眉吐氣一把。
何幼霖被纏的不行,正要找個借口脫身,卻看見剛剛那個笑話自己是小麻雀的不良少年神秘兮兮地挨了過來,靠著白玫耳語了幾句。
「王平要干齷齪事,我剛沒攔著,現在也別拿來污我耳朵!」白玫瞬間金剛怒目。
何幼霖知道王平是誰。當初就是他把她給算計了,然後一步步把她逼到絕路。昨天,她看王平沒認出她來,自己身邊又有譚少慕在,所以她才敢挑釁他,出點心中的惡氣。此刻,她人在王平的地盤上,就算知道他要幹什麼壞事,卻也只能和白玫一樣。
王平的小弟被何幼霖兇巴巴的眼神看的心虛,又嘀咕了兩句便夾著尾巴走了。
何幼霖看著那人,心裡總不平靜,好像要出什麼大事一樣。可能是事關王平,她才這麼坐立不安吧?
白玫見她神色不定,便拉著她坐了下來,倒了點啤酒給她壓壓驚,「放心,沒啥大事。那女的自己作死,一個人跑來這裡問東問西,還敢和王平走,就是真被下來葯,也怨不得旁人。」
何幼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人活在世,很多時候都自顧不暇,能拉一把的時候就拉,不能拉的時候也不能硬抗。
「對了,你和姓江的怎麼樣了。現在修成正果了嗎?」
當初何幼霖來這裡上班去瞞著江淮的。如果不是後面她差點被人逼著出台,何幼霖不會求白玫幫她打電話找江淮求救。所以白玫才會知道江淮。
「他……和別人訂婚了。應該很快結婚了。」何幼霖低頭喝起白玫倒給她的啤酒,遮掩自己並不好看的神色。雖然她已經看淡了很多,但在白玫這個鑒證過她和江淮在一起的人面前提起這事,她要偽裝的無動於衷,總是欠了些火候。
「我就知道!」白玫氣得把手中啤酒杯砸在了桌上,金黃色的液體晃蕩出來,流在了玻璃桌上。
「你知道?」何幼霖有些傻眼。她和白玫來往的時候,江淮還不認識沈月珊呢。難道白玫之後和江淮有過聯繫,而她卻不知道?
白玫自己就是被男友坑過的人,因為移情作用,此刻對何幼霖更多了一份同仇敵愾的義氣,說話也就不再藏著掖著,直言道,「剛才有個女人拿著你的照片,到處找人問你的事情。我看她一副捉姦的樣子,自然什麼都沒說。還好,在這裡做事的人都是吃青春飯的。你又乾的不久。這個場子里,除了我沒人知道你。」
何幼霖卻不這麼認為。
只要是事實,只要存在過,就一定會蛛絲馬跡可尋。沒有什麼,是永遠的秘密,不會被人知道。
如果她沒有猜錯,那個拿著她照片的女人應該是就是她剛剛看見的譚少芝。
就算譚少芝今天問不出什麼,只要她知道這裡,她有心要查,自己的事情被她知道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何幼霖渾身發冷,一連喝了幾杯啤酒,都暖不住她的胃,她的腸,她的心。
她以為自己身置寒潭虎穴,已經沒有什麼事能叫她更害怕,卻被白玫下一句話嚇得失手打碎了杯子。
「你要是不甘心,想報復她。現在給姓江的打電話,叫他來。你看她被王平那廝碰髒了,姓江的還要不要她!」
「什麼!」如果不是何幼霖坐在椅子上,此刻的她肯定已經癱在地上。她緊緊抓著白玫的肩膀,神色激動無比,「你剛剛說什麼?什麼王平?你說清楚!」
服務員聽見動靜,拿著掃把趕來,把地上的碎杯的玻璃渣趕進了簸箕里。
白玫被嚇了一跳,指著遠處的吧台,「剛剛王平坐那,那女的問到他。他說知道你,又記不太清楚。被那女人一直追問個不停。後來王平說查查員工入職檔案就知道了。那女的也是蠢的。也不想想,幹這一行的能有幾個會正兒八經地填過入職登記表?就算有,七年的時間,來來去去那麼多人,怎麼可能還在。居然真跟他走了。這會兒怕是早就……呵呵。」
聞言,何幼霖再也坐不住,起身要救人。王平的小弟就是從後面那棟樓走來的。王平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