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突然的暴走
王巧玲深怕他弄傷自己剛用石膏固定好的腿,急忙上前摟過兒子。乖乖,寶貝的一陣亂喊后,心裡又是難受又是氣憤。
她瞪著何幼霖,聲音尖銳刺耳,「何幼霖,你翅膀長硬了,就不管你弟弟了,是不是?別忘了,要不是你,你爸現在健健康康的,家棟怎麼會因為自小沒有爸爸教管,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王巧玲更不會求著你,靠你那點錢來接濟!」
何幼霖被養母吃人一樣的眼光盯著,連聲安撫,「媽,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錢我會想辦法的。我可以接私活,賺外快。」
譚少慕隱約知道何幼霖在家中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卻不想會是今日所見這樣!而此刻,他萬分慶幸自己下了這麼一劑猛葯。
「何幼霖,你想問題,做事情是不是都是這樣我行我素的?」他逼人的目光直射她,「別忘了,你還有我這個丈夫!你的時間不只是屬於你自己一個人的!像類似今天這種不經過我允許就亂簽合同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
面對譚少慕再三逼迫的態度,何幼霖的好脾氣也用光了。她峨眉微蹙,「如果嫁給你,會失去起碼的自由和尊重。我想,我們可以提前結束這段婚姻!」
江淮敏感地捕捉到她話中的「提前」二字,眉毛微微一動。
譚少慕怒極生笑,「何幼霖,你以為你有權利說個不字?」
「我是沒說不的權利。」何幼霖仰頭看著從一開始就沒給她說「不」的男人,語意堅然,「大不了,還有個死字。」
「不自由,毋寧死?呵呵,真有骨氣!何幼霖,你是在威脅我?」譚少慕眯眼看著眼前不受教的女人,冷笑道,「只是,你以為我會在乎?」
「你又以為,我需要你在乎?」何幼霖模仿著他的語氣,極盡嘲弄。
「好,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麼本事!」譚少慕黑著臉,鬆開了對她的禁錮,怕自己真會一不小心掐死她!
王巧玲見大勢不妙,連忙看向江淮,「小淮,家棟最喜歡你這個哥哥了。你也不忍心他上不了大學吧?還幾個月就高考了。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嚇孩子啊!」
江淮神色複雜地看著譚少慕,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就算他與何幼霖的婚姻真存在什麼問題,但他對何幼霖的關注卻是假不了!譚少慕絕非是在乎這點小錢的人,更不會多管閑事。他對譚少慕這麼做的動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感。
可儘管如此,要他昧著良心與譚少慕唱反調,他也做不出來。於是,面對王巧玲的求助,江淮唯有沉默。
王巧玲見江淮也是這樣,頓時失了所有依靠。只當他們都是受了何幼霖的意思。是她不願意供養弟弟讀書,拿這個兩個男人當槍使!
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寶貝兒子的利益被人侵犯,她也顧不得在外人面前裝樣子。王巧玲發了瘋似得衝過去,死抓著何幼霖的手,怨毒的目光幾乎能在她身上灼出洞來,「是你!對不對?你怪我那時候沒供你繼續念書,現在就嫉妒你弟弟了,對不對?你厭煩了?何幼霖!你爸還躺在床上沒死呢!你就這樣對待他唯一的兒子?」
何幼霖被養母逼得連退好幾步,心裡有些發矇,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養母這樣瘋狂的眼神了。
養父出事的那一年,養母就是這樣癲狂的狀態,拿著剪刀往她身上捅,說她是害人精!當時的她本身就不想活了,沒躲沒避,那一剪子扎在她的腰窩上也不覺得疼。
她以為她會死,在養母瘋狂的第二次捅來時,是十歲的家棟救了她。家棟抓著養母拿剪刀的手,又哭又鬧。他的小尾指也在那場混亂下,被剪刀給剪斷了!是弟弟哇哇的痛哭聲驚醒了陷入癲狂的養母。
而她縮坐在牆角里,看著那一截斷指,彷彿找到了活下去的動力。
當時的她對著清醒過來的養母一字一句承諾道,「現在爸爸癱瘓了,弟弟還小,我是家裡的頂樑柱。在家棟沒成家立業前,請給我贖罪的機會。」
再後來,那一小截尾指被重新接回在弟弟的手上,他自己也驚嚇過度忘了這個事情。但何幼霖卻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被那一截小指壓在心頭上,壓得喘不過氣。
夜夜做噩夢,都夢見養母拿著剪刀要剪掉她的十個手指頭給弟弟賠罪。
還好,後來她一直做的很好。她賺錢養家,愛護幼弟,孝順父母。而她的養母也被她感動了,原諒了她,待她漸漸溫柔了很多。就是偶有苛責,也是私下裡隨便數落幾句。
如果不是此時此刻,養母突然的癲狂,連她自己都想不起來這一段過去。
何幼霖看著壓在她身上的養母,不懂她為何這麼激動,這麼絕望。
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王巧玲見她默不吭聲,當她是心虛,連帶著這些年壓在心頭對她的怨懟都勾帶了出來。她奮力一推,罵道,「你滾,我們何家要不起你這樣的女兒!」
譚少慕不想自己下猛葯竟然會引出這樣的事情。饒是他再算無遺策,也不會料到她的養母竟然激動會這樣!
眼看著何幼霖就要撞上實木柜上,譚少慕顧不得自己才擱下的狠話,疾步衝到她身後接住了她。
巨大的衝力下,他的背猛撞在柜子上,脊椎骨也不巧地被柜上突出的抽屜拉手給抵著,又疼又麻。柜子一陣劇顫,擺在上面的雜物嘩啦啦的掉下來,砸在他肩上。
王巧玲也被這個變故嚇了一跳,她,她只是氣急了,隨手一推罷了……
譚少慕不躲不閃,只矮身護著懷中的她,確保她沒有受到一絲傷害。
他看著懷中顫抖的人兒,深眸中透著微不可見的憐惜,嘴上卻冷厲如初,「你是傻的?就是不反抗,還不知道躲?剛剛和我說話的橫勁呢?」
何幼霖看不見他的生氣,只覺他說的話比針都扎人。她從他的懷中退出幾步,目光冷清,「這不就是你要的?」
她竟敢拿一臉嫌惡的表情看著他!
她竟敢這樣問他!
要不是為了她,他會插手這種爛攤子?
譚少慕慢慢抬眸正對上她,眼眸冷如冰錐,低啞的嗓音從胸肺里發出:「放心!我要的,遠不止這些!」
何幼霖聞言,面色大變。
譚少慕瞥了眼眾人,不再廢話,直接把何幼霖打橫抱起帶離了房間。
「放開我,混蛋!放我下來!」何幼霖初時還有幾分掙扎,卻被譚少慕附在耳畔的一句話嚇得乖乖合作。
他說,「要不想回家,去門診室也一樣。」
留在病房內的江淮,靜默地看著那條被人遺忘在衣架上的圍巾被狂風吹得飄搖不定。良久之後,他掏出手機,「我要知道何幼霖最近幾個月的所有動向,特別是我出國這段期間。」
一定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掛上電話。
窗外,一個驚雷驟然撕裂天幕。
瓢潑似的大雨發了瘋一樣的下著,何幼霖坐在車裡隔著深色的車窗獃獃地看著,視線里霧蒙蒙地模糊了所有的東西,包括她此刻惴惴不安的心
高檔別墅區里原本就很安靜,除了驚雷聲外,只有間或參夾的幾聲犬吠。譚少慕的車子剛按下第一聲鳴笛就引來屋內的傭人開門。
黑色欄杆的鐵門咿呀呀的打開,不等傭人打傘來接,譚少慕已經拽著何幼霖下了車。
他嘴角噙笑,但笑容毫無溫度,「何幼霖,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才叫你骨頭輕成這樣!」
何幼霖被拽得失衡,一腳踏在深深的水窪里,濺起冰冷的水花,侵浸在棉襪上,又冷又臟。她拿眼直直的瞪著他:「我骨頭輕?」
「不輕的話,你會這麼快就忘記我昨夜的警告?」譚少慕進一步逼近。
接到張澤川電話,他第一時間想的是叫她別擔心,他會處理。可不知為何,在撥通她電話時,卻又臨時決定裝作不知情。
直到聽見她刻意隱瞞的謊話,他才知道他為的是試試看。試試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心上,會不會找他求助!
結果,大失所望。
沒有一個男人能受的了昨夜還壓在自己身下的女人,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與舊情人一起探望娘家人!
想到這裡,他的一張俊臉更是冷硬如鋒!
一旁的傭人見剛新婚的小夫妻鬧矛盾,哪還敢逗留下去聽了不該聽的話,直接躲回了屋裡。
提及昨夜的警告,看著他漆黑的眼眸,何幼霖不禁摟緊了自己的身體。她瑟瑟發抖,被這場雨淋的冷上加寒。
稀里嘩啦的雨聲里,她壓低了嗓門,一副在沉默中爆發的架勢:「你少作賊喊抓賊!你那些鬼伎倆,我受夠了!表面上溫文爾雅,通情達理,暗地裡卻是各種獨裁專.制。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協議婚姻,不如趁早離婚!」
離婚二字一出,譚少慕一雙漆黑的眼眸燃得灼灼閃亮,咬牙切齒道,「做夢!何幼霖,婚禮當天,他要是真有種把你帶走。那就是你唯一能擺脫我的機會。而現在,你是生是死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話畢,他不由分說地把人強行拖回了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