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都會變的
樊熙妍脖子上的痕跡淡了許多，她用長長的圍巾一圈一圈的圍在脖子上，避免別人的指手畫腳和無心猜測，更怕顧城軒看見了又會傷心自責。顧城軒那天的道歉並沒有得到樊熙妍的回應，樊熙妍想著，顧城軒怕是又誤會了她，認為她不會原諒自己。樊熙妍想到這裏對著鏡子不自覺的笑了笑。她扣緊馬甲，塞緊圍巾便出了門。許諾回到家，自然是被她媽媽逼問了一番，問他嘴上的傷是哪裏來的？是不是打架了？許諾自然不肯說謊，又不願透漏樊熙妍的事情，就閉口不言。許諾的媽媽氣了幾天，沒有跟許諾說話……
“熙妍，你最近看著有些奇怪。到了教室還圍著圍巾做什麽？有那麽冷嗎？”佟夢年試探性的伸出手扇了一下風，疑惑的看著樊熙妍。
“冷。我就覺得脖子冷。”樊熙妍微微的縮了縮腦袋，把圍巾塞得更緊了些。她怕佟夢年這個小妮子出其不意的拉下她的圍巾，然後驚叫起來，引來更多同學的側目。那她的另一段“傳奇”又要不脛而走了。她還是想平平淡淡的過好現在的生活，像個正常的學生一樣。家，學校兩點一線的生活。
“怎麽？不會是你家那位給你種了草莓？”佟夢年挑著眉，上排牙齒咬著咬下嘴唇。還漏出起雞皮的笑。
“什麽草莓？你別胡說。被別的同學聽見了，又不知道該怎麽想了。”樊熙妍放下筆，輕輕的拍打了一下她的肩膀。另一隻手不忘捏著她的圍巾。
“呦，我來看看，種了幾顆。”佟夢年假裝要去扯樊熙妍的圍巾。樊熙妍一下子著急起來，跳開座位，瞪著眼睛，看的佟夢年心裏直發毛。
“你要再這樣，我可真不理你了。”樊熙妍言語中透露著認真。佟夢年隻好作罷，拜拜手。
“顧城軒今天來接你嗎？”佟夢年別過頭問。
“應該會來吧？”樊熙妍不確定的說。
“哦，前幾天我二姨家的表哥去我們家。你猜他說什麽？”佟夢年這次沒有帶笑，隻是平淡的語氣。
“什麽？說你越長越美了？”樊熙妍把筆抵在下巴上，輕笑著。
“切，我一直都很美。你肯定猜不到，他說了啥。”佟夢年半開著玩笑，臉上的表情由平靜變的驚訝。
“那就別讓我猜了，快說吧。”樊熙妍說。
“他說，他看見顧城軒在酒吧喝個爛醉。而且是連續～兩天。”佟夢年伸手比劃著“二”，在樊熙妍的眼前搖晃幾下。
“啊？不會吧，是不是你表哥認錯了？”樊熙妍不敢相信。
“肯定沒錯的，顧城軒在他們學校可是很出名的。而且他們還是同班同學。”佟夢年托著腮，望著樊熙妍。
“他幹嘛跑去酒吧喝酒？現在一中都要給他記過了。”佟夢年的嘴巴裏聽來的消息，永遠都會讓樊熙妍背脊一涼，尤其是顧城軒的事情從她的嘴巴裏出來，必定是沒有好事情的。
“啊？為什麽？他～”樊熙妍此時如鯁在喉，她不知道該如何為顧城軒辯解，更不知道該怎麽辦。
……
樊熙妍放了學，心裏已經明白了，顧城軒今天是不會來接自己了。她推著車，走在路上。腦子裏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想如果，放了顧城軒，他會不會回到以前？還是那個悶著腦袋，認真做題的清秀少年？如果不放開他，她又該拿他如何？顧城軒為了自己已經犧牲了太多。
“熙妍，顧城軒在火車站邊上的那個酒吧。走，我帶你去。”佟夢年騎著車串到樊熙妍的麵前。樊熙妍愣了一下，隨即騎上車子跟在佟夢年的後麵。
酒吧不大，樓下的水泥樓梯僅能容一人上下，樓梯的台階上胡亂的扔了一些酒瓶罐子，有些地方還有濕乎乎的散發惡心氣味的飯渣一樣的東西，一看就是嘔吐物。樊熙妍小心的上了樓。樓上有一個雙開門，鐵的。門前又掛了厚厚的皮夾棉的簾子，需要用些力氣才能撐開。
“夢年，這裏難道沒成年人可以進嗎？”樊熙妍記得她見過的酒吧，都會在門口特別強調未成年人禁止入內。
“哎呀，那些都是給檢查的人看的。誰都可以來，而且女的來免費。男的還要收錢！”佟夢年的聲音隨著推開門的一瞬間淹沒在嘈雜的聲音中，音樂聲，爭吵聲，摔碎瓶子的聲音全擠在一起。樊熙妍眯著眼睛在人群中尋找顧城軒的影子。濃厚的煙味，讓她咳個不停。
“喂，你看見顧城軒了嗎？”佟夢年現在煙霧繚繞中問。
“沒有，你呢？”樊熙妍捂著嘴巴，嗚嗚地發出聲音。
“沒有。你往那邊看看，我去這邊。”佟夢年的手勢樊熙妍並沒有瞧的清楚。她隻能順著佟夢年的另一邊去尋找。
“小妹妹剛放學？”
“來，我請你喝酒。”
“唉～你踩到我了。”
樊熙妍走過的時候，身邊總有一些刺耳的聲音。她實在想不通，顧城軒這個幹淨的人為什麽非要混跡在這群人當中。
“樊熙妍，你到這裏來幹嘛？”程錦此時坐在吧台前的高凳上。她的短裙裹著她纖細的腿，手臂搭在旁邊的人的肩膀上。右手的指尖夾著一根煙，在絲絲的冒著煙。
“你～你在這裏幹嘛？”樊熙妍反問道。即便她討厭程錦但也不想看見她自我墮落。
“我陪～陪顧城軒來的。”程錦指了指身邊的顧城軒。樊熙妍這才看得清，站在程錦身邊的人是顧城軒。他一隻手摟著程錦的腰，一隻手搭在一個陌生女人的頸上，手裏握著一瓶啤酒。
“顧城軒你跟我回去。”樊熙妍上前抓住顧城軒的衣領，把他拉向自己。
“我為什麽要跟你回去？”顧城軒看著有些醉意，他眼皮半耷著，看著樣子怕是喝了不少。
“我不管，快跟我回去。別鬧了。”樊熙妍用力的扯顧城軒的衣服。
“你跟我什麽關係啊，我就跟你走？”顧城軒的話像給了樊熙妍當頭一棒。她呆愣住，不敢相信。她開始懷疑昨天為她出頭的是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聽到了嗎？你跟他什麽關係啊！憑什麽就跟你走。”程錦看著顧城軒這樣對待樊熙妍心裏早就樂開了花。樊熙妍瞥了她一眼，並沒有打算跟她理論。
“我再問你一遍，跟我走嗎？”樊熙妍咬著牙，強忍著眼淚。
“不走！你滾吧。”顧城軒輕笑著，用手撥弄了一下陌生女人的下巴。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樊熙妍聲音顫抖。她無法相信這是她的顧城軒，那個會抱著她，在她耳邊輕喚她名字的那個少年。
“人就是賤，都會變得。”顧城軒的笑，在樊熙妍的眼裏，變得不再熟悉。笑的可悲，笑的荒謬，甚至有一些壞。
“我就沒變啊……”樊熙妍的眼淚掉了下來，就到了嘴巴裏，鹹鹹的，苦苦的。
“你能告訴我是為什麽嗎？”樊熙妍帶著祈求的口吻問。可顧城軒不再說話，他扭過身，背對著樊熙妍，抽了一口煙，吐向程錦的臉，富有挑逗。
“好，既然要變，那大家就一起變。”樊熙妍說完，就大步走到吧台，坐定在椅子上。
“你好，麻煩給我一瓶酒。不，兩瓶。”樊熙妍把書包放在台麵上，拎起酒瓶就往肚子裏灌。
可能因為喝的太快，她感覺自己的喉嚨裏灼灼的燃燒感，胃裏也泛著酸痛。隨後大聲的咳出來。
“熙妍，你在幹嘛？”佟夢年衝過來一把奪下她手裏的酒瓶。
“某些人說人都會變得，從今天起我就要變。”樊熙妍盯著顧城軒。顧城軒沒敢抬頭望向她，隻是假裝不在意的繼續跟身邊的女人說話。
樊熙妍又拿起另一瓶酒，仰起頭，毫不猶豫的灌進燃燒的胃。
顧城軒起身走到她麵前，奪下她手裏的酒瓶。呆呆的望著她，眼睛裏隻有冷淡。
“你走吧，我該說的都說了。”顧城軒喝了一口酒，猛的一下把瓶子摔在了地上。
“你是～不要我了？”樊熙妍紅著眼，艱難的從嘴巴裏蹦出這幾個字。
“不要了，因為我要不起。”顧城軒有氣無力的說。
“怎麽就要不起了？我～”樊熙妍聽見顧城軒說“不要了”三個字的時候，感覺自己一下子墜進了無盡的海底，黑暗恐怖，怎麽也遊不上來。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沒能力，我沒辦法保護你。”顧城軒說話時，眼圈微紅。
“好，你一定要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樊熙妍說完抓起書包就奔了出去。佟夢年緊追在身後。
顧城軒立在原地，他握緊拳頭，指甲嵌入了皮肉裏也不覺得疼。程錦走過來拉住他的手，想給他安慰，被他一把推開。他慢慢的走到沙發前，一下子躺了下去，閉著眼，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滴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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