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為了你，我可以去死”許諾說
人生就像一列有始無終的火車，有人上車亦有人下車。坐在你身邊的人可能半路就下了車，一波又一波的離開你，一群又一群的坐下來……
無論“得到”還是“失去”，皆為人生。
樊熙妍跟顧城軒一群人的旅行，就在安吉結束了。並沒有去上海看東方明珠，因為程錦說，她去了無數次，沒有什麽特別的。但這是樊熙妍的執念，盡管每個人都會告訴她，即將開始的旅程沒什麽特別的，沒什麽看頭，她還是會充滿期待。
距離開學還有三天的時間，樊熙妍還是沒有把自己選擇第三中學的事情告訴顧城軒。之前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說，現在是沒有必要說。
“妍妍，你知道嘛，許諾那小子選擇了第三中學，差點被他媽打死。”妍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開始八卦起人家的家事。
“他怎麽選了第三中學？他成績那麽好，考上第一中學輕而易舉的事情啊。”樊熙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誰知道那小子怎麽了。他媽說，那小子估計是喜歡上哪個女同學了。”妍爸撇著嘴，搖搖腦袋。樊熙妍聽到這句話，差點被茶嗆死，咳個不停。
“爸，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麽那麽八卦？沒事去打打牌，看看棋，不要瞎議論。”樊熙妍拍著胸脯，臉色發白。
“你們倆從小光屁股長大的，我當然要關心關心嘍”妍爸盤著腿坐在墊子上，腿上掉的到處都是瓜子殼，樊熙妍不禁皺起眉頭。
“我勸你管好自己吧，你看看這瓜子殼。我看媽回來會不會說你一天。”樊熙妍指了指妍爸的腿。不耐煩的站起來跑進臥室……
“你這丫頭，怎麽也不幫我收拾下。溜的那麽快。”妍爸著急又生氣的說。
樊熙妍做在床上，她的腦袋已經完全懵掉了。她根本沒有想到，許諾那個呆瓜居然可以為了她放棄自己的努力……
“我身邊的人，都是勇氣可嘉。”樊熙妍自言自語。
去拿錄取通知書的那天，許諾早早的等在了樊熙妍的家門口。他看起來，一點精神也沒有，頭發又長又亂，臉色有些發黃，身體消瘦的了不少。樊熙妍知道，許諾的抉擇一定讓他吃了不少苦頭。因為住在隔壁，隔著窗戶就能望見兩家的院子，所以他們的喜怒哀樂，基本上也都清楚明白。
“你這幾天過得不太好吧？”樊熙妍明知故問。
“沒有。”許諾說。
“哦……”樊熙妍在知道許諾選擇第三中學的時候就想要告訴他，不要為了自己做傻事，因為自己擔不起責任，更不會心軟。但是，看著現在的許諾，她真沒辦法說出這樣的話。她的勇氣隻夠用來背後說服自己而已！
“我不是為了你。”許諾率先開口，沒有任何表情，足夠讓樊熙妍相信。
“什麽？”樊熙妍回過神。聽見許諾的話，她的內心似乎有些輕鬆。盡管她知道許諾是在安慰自己，但還是沒心沒肺的故裝不知。
“你～不應該這麽做的。你那麽努力，一定能去第一中學的。”樊熙妍替許諾惋惜，倒是真真切切的。
“這不關你的事。”許諾皺著眉頭，聲音有些不耐煩。樊熙妍沒敢再說話，靜悄悄的跟在許諾的旁邊，每走一步，都腳步輕聲，怕破壞了這緊張的氣氛。
“領完通知書，操場等我。”許諾在校門口樣子平淡的說出這句話後，就徑直地走進校門。盡管樊熙妍跟他都知道結果是怎麽樣的，但許諾還是沒有一絲的猶豫跟後悔。沉穩的像個奔赴戰場的將士，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
樊熙妍鎖好自行車，腳步輕快。她在上樓的時候克製自己不要想太多，已經知道結果的事情沒必要興奮跟緊張。可是當她距離教室越來越近的時候，聽見教室裏傳來的嬉鬧聲的時候，她還是無法控製的緊張起來……這時候更多的是有些不舍，和一些複雜的情緒。
“樊熙妍同學，你怎麽不進去？”班主任突然出現在樊熙妍的身後。
“噢，我正打算進去呢。”樊熙妍搓著掌心，輕聲的說。
“你填的第三中學對吧？”班主任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如此的親切，笑容燦爛。
“嗯，對。”樊熙妍看到班主任的手中拿著厚厚的一疊平整的長形紙張，心跳更加的快了。好像在等待自己人生的判決書一樣。
“沒事的，你考得不錯。其實比第一中學錄取線還多了20分呢。”班主任一句“沒事的”確實給了樊熙妍不小的力量。
“啊？不會吧。”樊熙妍瞪著眼睛，感覺全身的血被抽幹了一樣，一下子失去了支撐的力氣。腦門一陣一陣的涼風……
“你沒有查分數嗎？不過也沒關係，在哪個學校無所謂，你勤奮就行。”班主任安慰似的，拍了拍樊熙妍的肩膀。
樊熙妍愣在門口。她想，這可能就是老天爺的安排，跟顧城軒一次又一次的錯過。即便自己夠努力，即便兩個人都相互喜歡，可是還是敵不過“有緣無份”。
樊熙妍跟在班主任的後麵進了教室，她低著頭，臉色蒼白。她看見顧城軒早早的就到了，程錦坐在他的身邊，一臉的期待，想必考的也還不錯。顧城軒順著樊熙妍的目光向她望過去，還是笑嘻嘻地衝她做個鬼臉……樊熙妍沒有回應，她想為什麽她跟身邊的人都不一樣，每個人都能做到淡定從容，每個人都好像一個大人一樣理智沉穩，隻有她是個永遠被情感和情緒牽引的“小怪獸”，隻要不順心，就要傷害自己，“撕咬”朋友。顧城軒跟她明明連做朋友都不可能了，就不應該極力的去融洽關係，一句“再見。”足矣！
“同學們，我們班還不錯，有10個考進了第一中學，有13個進了全校前20名。”班主任進教室後說的一切，對樊熙妍來說都不夠吸引力，她的命運已經被判定了。
“老師，快發吧。我們一會還要去慶祝呢……”程錦今天的打扮比以前上學的時候要顯得成熟開放。短裙，蕾絲燈籠袖仿古上衣，再配一雙小白鞋，整體看上去清秀單純又不乏女性的“性感”。
“好了好了，我盡快。”班主任隻是念了名字，並沒有說錄取學校。這對樊熙妍來說，既是一件好事，又是一件壞事。若借老師的口告訴顧城軒也算了了樊熙妍的一件心事。
“顧城軒同學，你跑不掉嘍，我們一個學校。”程錦開心的握住顧城軒的手腕，笑的前仰後合。樊熙妍把通知書一股腦地塞進書包，趴在桌子上。顧城軒的注意力一直在樊熙妍的身上，他看出樊熙妍有些不開心。
“熙妍，你怎麽了？”顧城軒歪著腦袋輕聲喚。
“你管她幹嘛？”程錦翻著白眼，生氣的拉了一把顧城軒的胳膊。
“閉嘴吧！”顧城軒對待程錦的態度還是冷淡，甚至可以用厭惡來形容。
“熙妍，你咋啦？”小胖的嘴巴，這輩子隻可能用來吃了，從來沒見過他嘴巴幹淨的時候。
“沒事啊。你怎麽又在吃？你什麽時候能不吃？”樊熙妍把手伸進小胖的薯片袋。
“你還說我，你別吃。”小胖嬉笑著打了一下樊熙妍的手背。
“你是不是沒去第一中學？”小胖問。
“嗯。”樊熙妍左手托著腦袋，裝作灑脫的樣子。
“我跟你說，你能考上。你偏不信……”小胖搖著腦袋，一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樣子。
“你啊，要跟某人分開了。還有某些人，要上位了。”小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顧城軒跟程錦。
樊熙妍沒有回過頭，隻是看向窗外。窗口的那棵樹已經長高了不少，現在枝繁葉茂，跟之前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形成強烈的反差。這三年，連樹都在變化呢……樊熙妍心想。
“妍妍，你怎麽那麽慢？”許諾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教室門口。
“你怎麽來了？”樊熙妍忘記了許諾的囑咐。
“我不說讓你在操場等我嗎？”許諾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情緒失控，第一次衝著樊熙妍大吼。
樊熙妍看著他，感覺到莫名其妙。回想了一圈，自己好像沒有做什麽讓他生氣的事情啊。隻是沒有去操場等他而已……
“你怎麽了？不就是沒去操場等你嗎？”按照樊熙妍對待許諾的態度，她一定會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臭罵一頓。但是，今天的許諾，讓她有些於心不忍。
許諾盯著她，眼神疲憊，好像許久沒有睡覺一樣。
“你快點。”許諾緩緩的說，聲音柔軟了許多。
“嗯，我一會就去。”樊熙妍剛剛打掃完教室，在整理書包。
教室裏沒有什麽人了，大家就迫不及待的離開這個生活三年的地方。顧城軒也在程錦的拉扯下，不情願的走了。樊熙妍背著書包站在講台上，掃視了一眼教室，關門，離開，心情略顯沉重！
樊熙妍下樓的時候，聽見操場上有打球的聲音。天氣那麽熱，誰在打球啊？樊熙妍心想。她把書包頂在頭上，避免陽光的照射。
遠遠的看見，許諾蹲在旗杆下麵的水泥台子上，保持一個姿勢，沒有變化。
“曬死了，有什麽話非要在這裏說。”樊熙妍氣喘籲籲，把書包重重的丟在地上，蹲坐在許諾的身旁。
許諾沒有說話，低著頭，頭發擋住了他的臉。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喂，怎麽不說話。”樊熙妍推了一下他的腦袋。
許諾撇過腦袋，看向旁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歎什麽氣啊？感覺像七老八十的”樊熙妍心想他肯定是因為錯選學校，感到難過。就想用輕鬆的語氣，安慰安慰他。
“不就是學校嘛，有什麽了不起？我的分數線比第一中學的錄取分數還高了20分呢，我也沒難過啊。”樊熙妍表情誇張，好似在說一個笑話。
“什麽？”許諾突然回過頭，表情嚴肅的看著她。
“是的，就是高20分。”樊熙妍緊張的吞了一下口水，眼神飄向許諾的頭發，不敢看他的眼睛。
“唉～”許諾搖了搖頭，又是一聲歎息。
“沒關係的，我那麽聰明到哪裏都是一樣的。”樊熙妍突然油然而生的自信，讓許諾有些許的開心。
“我不是因為學校，你懂嗎？”許諾抬起頭認真的語氣說。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有些害怕啊”樊熙妍知道，每次他這樣看著自己，就一定沒什麽“好事”發生。不是要告白，就是要搗亂。
“我是認真的，我有話要跟你說。”許諾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
“你是不是傻，我們兩家就住在隔壁，有必要在這說嗎？”樊熙妍說。
“我想跟你說，我知道你跟顧城軒不在一起了，你也不會喜歡我的。但是，我不會放棄，永遠都不會，除非我死了。”許諾看向身邊的樊熙妍，臉上因為激動變得通紅。
“你胡說什麽？什麽死不死的？還有，以後不準再提顧城軒。”樊熙妍站在比自己高一頭的許諾身邊，卻有著更巨大的力量。
“還有，上次我跟你說過了，我們不可能的。做朋友最好！”樊熙妍撿起地上的書包，轉身準備離開……許諾拉住她的手，用力的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樊熙妍被他的這個舉動嚇到了，先是愣神了幾秒，隨後就是發怒，她用力的想要推開許諾。但是許諾就像一堵紮根地下的牆，堅不可摧。
“許諾，你放手。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樊熙妍機會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還是未將許諾推開。此時的許諾，倔強的像樊熙妍對待顧城軒一樣！
樊熙妍也不再掙紮，她雙手垂在身體的兩側。呼吸逐漸平穩。
“許諾，你冷靜點。”樊熙妍聲音微柔，好似摻著薄荷的微風拂在許諾的耳邊。
……
如果世間，沒有巧合，會不會多一些成全。這邊的樊熙妍跟許諾還在糾纏。顧城軒就帶著球出現在對麵的籃球架下麵，身邊沒有程錦。樊熙妍瞥見顧城軒，他呆呆的望著她跟許諾。他還像樊熙妍第一次見他打球時的樣子，穿著幹淨整潔的白襯衫，隻是臉上少了些興奮和開心。
“你放手，快點。”樊熙妍緊張的推搡著許諾。許諾慢慢地鬆開雙手，握住樊熙妍的肩膀。
“熙妍，我可以為你去死，你知道？”許諾眼神堅定，這實在讓樊熙妍害怕起來。
“你，你放開我。你不要說了，你放開我。”樊熙妍想要甩開許諾的手。
“為了你，我可以去死。”許諾越說越激動，手上的力量讓樊熙妍感覺到了疼痛。
“喂！姓許的，熙妍說讓你放開，你聽不見嗎？”顧城軒把手裏的球拋到許諾的身上，大聲的喊。
許諾放開了手，轉過身，麵向顧城軒。他再也不是在火車上任由顧城軒毆打也不還手的許諾了，樊熙妍心想。
“跟你有關係嗎？”許諾雙手握緊拳頭，眼神挑釁。
顧城軒慢悠悠的走過來，立在樊熙妍跟許諾的麵前。雖說樊熙妍看見顧城軒為自己出頭，心裏有些開心，但是對方是許諾，她更多的是擔心和害怕。
“你聽不見嗎？熙妍說讓你放開？”顧城軒用手指戳了一下許諾的肩膀。
“你跟熙妍認識幾天啊？我跟你一起長大的。”許諾把頭抵在顧城軒的腦門上，眼睛裏滿是戰鬥的火苗。
“那又怎樣？她不喜歡你！”顧城軒在說“不喜歡”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氣。
許諾緊緊咬住牙齒，眼神滿是憤怒。他一拳打向顧城軒的臉頰，顧城軒躲避不及，挨了一拳，身體失去平衡，往後推了幾步。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輕聲笑起來……
“你就那麽點力氣啊？”顧城軒嘲諷的向許諾豎起中指。
“你們能不能住手？為什麽每次你們見麵就要打架？”樊熙妍站在他們中間，本就因為炎熱而緋紅的臉，變得更加的紅。
“你們倆，一個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一個是我喜歡～”。樊熙妍沒有說完，就淚流滿麵。她蹲下身來，抱住自己，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
許諾看著她，他知道無論顧城軒怎麽對待她，樊熙妍都會一如既往的喜歡顧城軒。就像他喜歡樊熙妍一樣。
“熙妍，我～喜歡你，喜歡的好痛苦。可是，我就是沒辦法做到不去想你，不去關心你”。許諾紅了眼眶，轉過身，慢慢的向校門口走去。留下樊熙妍跟顧城軒。
樊熙妍久久的沉默，情緒平複後，站起來走到顧城軒的身邊。仰起頭，笑容燦爛……
“你沒事吧？”樊熙妍輕聲的問。
“沒事，小意思。”顧城軒看著樊熙妍45度揚起的臉，又有一絲絲的衝動。
“嗯，好的。”樊熙妍回過身，撿起地上的書包，用力的拍了拍上麵的灰塵。
“許諾他，是不是不開心？”顧城軒突然問。
“他選了第三中學。”樊熙妍答道。
顧城軒愣了幾秒，表情由平靜變得難過。
“你～是不是，選的第三中學？”顧城軒聲音中的哽咽，讓樊熙妍的心髒像被吃人的怪物活活的撕開，痛到失去意識。
“嗯。”樊熙妍小聲的回應，她用力的拍了幾下胸口的位置。
“你為什麽沒告訴我？如果，你跟我說，我會～”顧城軒話沒有說完，就被樊熙妍打斷。
“你會怎樣？你會為了我也選第三中學是嗎？你跟許諾一樣，總說為了我。我不需要！”樊熙妍大聲的說。
樊熙妍說完，嘴角扯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顧城軒，再見。”樊熙妍揮揮手，快步走向校外。
顧城軒衝上去，一把拉住她。樊熙妍回過頭，看著他……
“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顧城軒聲音激動。
“你說什麽？”樊熙妍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我想跟你在一起。”顧城軒突然抱住樊熙妍，用手輕撫她的背。
“我沒辦法做到不去想你，我好痛苦。我每天都感覺，這裏好痛。”顧城軒拿起樊熙妍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
“我好怕，我看見你跟許諾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覺得我要失去你了。我一想到這個，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顧城軒的聲音微微顫抖，壓抑在胸腔的情緒，樊熙妍通過右手了然於心。
“你爸爸呢，程錦呢？怎麽辦？”樊熙妍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比她長高了一頭的男生，這個總是表現成大人模樣的男生，真的是個孩子。比她還要小的孩子而已……
“我以為你不會同意。隻要你同意，我會跟她說的，你放心。”顧城軒興奮開心的笑起來。樊熙妍注意到，他掛在臉上的眼淚還未幹……
“你，解決了再說吧。”樊熙妍看著眼前嘴角青紫的顧城軒，沒辦法做到冷漠。現在的她恨不得撲進他的懷裏，緊緊的抱住他，然後告訴顧城軒自己也是一樣的離不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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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熙妍如若可以，吾願許君青燈墨下，執筆畫浮沉。
顧承軒為卿執筆棄花間，離經易道，成神仙眷侶。
許諾望之肝腸斷:卿若予吾一朝暮，願韶華傾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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