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我就是喜歡你
於是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里,我一直在睜眼說瞎話。
雖然作假證是不對的,但事出有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陸明易有罪,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絕不能隨便放他離開!
錄完口供出來,我突然就想見見那個人。
季少一原本要和我一起去,但我拒絕了。
覺得有些話,我想當面問問。
推開門,他徐徐抬起頭來。
雙手戴著手銬靠在桌上,那個紋身依舊清晰惹眼。
想起初見時的情形,此刻想來,只覺得諷刺。
從未想過我與他再見會是這樣的情況下。
他見是我,眼睛里略有驚訝。
我上前坐下了。
他皺眉說:「上次分別時你還說要請我吃飯,就是請我來這兒吃?」
我沒心情跟他說這些,只問他:「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在我身邊的這段日子,我是真心拿他當朋友的!
從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
陸明易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他望著我說:「我承認我的確用了你朋友的身份騙了你,但這是不是詐騙罪,我有沒有從你身上騙到一分錢,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就是喜歡你,想近水樓台,凌止,你告訴我,這是什麼罪?」
他竟然……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在騙人!
我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咬著牙說:「你接近我是為了什麼你心裡清楚,你收了穆斯塔法多少好處?你竟然想要我和阿一去死!」
「凌止,你在胡說什麼?」他的眼底絲毫不見波瀾,「我怎麼捨得要你死,要不是喜歡你,我怎麼會特意搬去你家隔壁?你就算想跟季少一在一起,想要擺脫我,也別必要這麼對我吧?」
我氣得渾身發抖,還以為他都被抓進警局了,一定會坦白了,看來還是我太天真!
我算是看明白了,面前的這個男人,當初學秦默川學得有多像,給我的感覺有多真實,說明他騙我的心就有多堅硬。
他都幫別人幹上殺人的勾當了,又怎會懼怕我的質問?
我深吸了口氣問他:「你告訴我,你把許禾子怎麼了?」
「許禾子?她不是回美國了嗎?」
我狠狠握緊雙拳,說:「她在美國給你打過電話!有監控拍到了,你還想要否認嗎?」
陸明易似乎恍然大悟,說:「哦,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當時你們鬧得不可開交,她知道我和你是朋友,所以打電話來把我臭罵了一頓。」
這人……
看來多說無益!
我直接站了起來要走。
「凌止。」身後之人突然又叫住我。
我站住了步子回頭。
他望著我,眼底浮現一抹笑:「你們找不到證據的。」他一頓,目光看向牆角上的攝像頭,又一笑,「因為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
我再不說一句話,扭頭就走了。
…………
警局外,隱約看見季少一和沈易站在車邊說話。
夜幕中,兩點猩紅忽明忽暗。
季少一見我過去,忙掐滅了煙過來,問道:「怎麼樣?」
我搖了搖頭。
沈易皺眉說:「我也是看著他們審問才發現,好傢夥,這人的心理素質絕對一流,嘴巴根本撬不開。」
我有些著急:「那現在怎麼辦?」
「還有時間。」季少一安慰我說。
沈易倚在車身上狠狠吸了口煙,突然道:「聽說他找律師了,美國來的,在美國就是專門打一些很政府作對的官司,看來是一場硬仗。」
季少一沉默片刻,卻轉口問:「你那邊怎麼樣?」
沈易夾著煙站直了身體,說:「我和五塊得去一趟中東。」
「有線索?」
沈易嗤笑說:「老大,你也知道,穆斯塔法這條線,多少人想跟?這傢伙在中東可沒少干好事。」
季少一的眸色沉了,慢慢吐出二字:「很好。」
我朝他看了眼,看來那邊的事還算順利?
季少一又說:「把消息放出去,想報仇也好,想立功也罷,讓他們把知道的線索統統給過來,你親自做交叉對比。」
沈易忙說:「放心,這次掘地三尺也一定把他找出來。」
我忍不住問:「那秦……陸明易這邊呢?」
沈易笑著說:「明天會從桐城調一位偵查隊長過來,他對當年中東的事很熟悉,交給他就好。」
看來他們都安排好了,我也終於鬆了口氣。
季少一把沈易從車邊上拉開,低聲說:「我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
沈易倏地一立正,聲音鏗鏘有力:「是,老大!」
我被季少一拉上車走了。
車開了一段路,我突然說:「去我哥那吧。」
「嗯?」他側臉看我。
我遲疑了下,說:「寶嘉在那,我想去看一眼。」
樓霆東在江城的家就在市中心,去哪裡都方便,據說離mariposa還特別近。
紀寶嘉遺憾地說這幾天不上班,如果上班就可以連地鐵都不用擠了。
季少一和樓霆東湊一起說了幾句話,我知道大約和陸明易的事有關。
紀寶嘉突然將我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我:「你跟你上司關係也太非同一般了吧?這房子,你設計的吧?」
我一愣。
她忙說:「好歹以前是同事,你的手法風格,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笑了,點頭說:「我設計的,樓先生……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紀寶嘉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真……真的假的?」
我想了想,只說我媽結婚前跟樓霆東父親懷了我,後來沒在一起。覺得對紀寶嘉而言,我媽年輕時候的事還是知道得越簡單越好。
紀寶嘉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說什麼?」樓霆東過來了。
我回頭問他:「阿一呢?」
「洗手間。」他回頭一指。
我忙朝紀寶嘉說:「寶嘉,我跟我哥說幾句話。」
紀寶嘉點頭,沒有問我為什麼就走了。
我拉住樓霆東,壓低聲音說:「警方沒有證據指控陸明易,我的假證也只能拖延兩天,兩天後他的律師一到他就得放出來,所以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換一個罪名指控他呢?」
樓霆東一臉茫然:「什麼罪名?」
「比如……洗錢。」我又將聲音壓低了些。
洗錢這事一旦捅出來,龍幫就脫不了干係。
畢竟現在龍幫與我的關係也很微妙……所以路上我都不敢告訴季少一,一心只想著來聽聽樓霆東的意見。
沒想到樓霆東竟然沒聽到我的話,他皺眉問:「你說什麼?」
「洗、錢!」我咬了咬牙說。
樓霆東錯愕問:「這和陸明易什麼關係?」
這回,輪到我震驚了:「他不是給龍幫洗錢嗎?龍幫的會計就是他啊!」
樓霆東果斷否認說:「當然不是他。」
他一頓,忙說:「他這樣告訴你的?」
我的腦子轉不過彎來了,不是陸明易?
「可他……大約也是那樣跟垚哥說的,連垚哥都相信了,你確定不是他?」
樓霆東沉默之後,突然就冷笑了幾聲:「看來那人手中掌握的消息倒是還真多!」
這麼說來龍幫的隱秘會計真的不是陸明易,他只是知道龍幫有那樣一個會計的存在!
然後利用這樣一層身份指使龍幫的人幫他辦事!
垚哥他們肯自然是沒有見過真人,其實垚哥說過他們的會計基本不會和他們有任何業務之外的往來,只是開始我們都沒有在意罷了。
但我有些不甘心:「你真的確定?」
「龍幫會計……是我香港同學!」樓霆東終於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站直了身體,含笑道:「沒辦法,肥水不流外人田,至於是誰,我就不透露了。」
我被他說得忍不住笑了。
但一想起這個辦法也泡湯了,瞬間又笑不出來了。
…………
後來回霍宅的路上,季少一忍不住問我:「怎麼了,感覺去了你哥家裡一趟,你心情不太好?」
我不好解釋為什麼,只好搪塞著說:「沒有,只是在想陸明易的事,你說怎麼樣才能定他的罪?」
季少一側臉看了看我,說:「這是警察的事,你別瞎操心。」
是嗎?
但我怎麼覺得他其實也一直記著這件事?
不過季少一沒有再追問,我便也沒有執著陸明易的事。
到霍宅時,發現梁驍也在。
南宮江臨正在客廳和梁驍談論霍亦沉的病情,季少一進門就直奔那邊去了,還不忘讓我先上樓去看看霍亦沉。
站在門口敲了門,卻沒有應門的聲音。
我又敲了敲,還是沒有聲響。
難道出事了?
我忙推門入內,床上空空如也,更衣室也沒人。
霍亦沉呢?
我正要出去問南宮江臨他們,才走到門口就聽見陽台上有說話聲。
夜深了,陽台沒有開燈,怪不得一開始我沒發現。
霍亦沉在打電話。
我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但那口氣,似乎很生氣。
我遲疑了下,朝陽台走去。
陽台門突然開了,霍亦沉看見站在對面的我,一陣驚訝:「凌止?」
我忙回神說:「哦,臨叔他們在樓下,我上來看看你。」我看一眼他手中的手機,低聲問,「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