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過河拆橋
秦默複雜的目光看得我極其不舒服，讓我覺得我好像是在巴結傷害秦家的人，巴結那個曾經傷害我的人。
我直接忽略了他的複雜目光，淡淡回他，「葉子珩答應，會保爸爸減刑。」
「你說什麼？」秦默顯得很驚訝，但很快他又似乎恍然大悟，沉聲問我，「他提了什麼條件？他還想要媽媽名下的幾家店鋪？」
秦默還是有幾分了解葉子珩的，他不僅是向秦家復仇的仇人，他同時也是個商人，必然什麼事都要有等價交換的。
媽媽名下的幾家店鋪雖然在葉子珩眼裡不算什麼，但若是真的被奪走了，我們一家人會連基本的生活都難以保證。
秦默往這方面想也不奇怪，這個時候我突然很慶幸葉子珩提的不是這樣的條件，否則，我還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決策。
我搖搖頭，苦笑看著秦默，「沒有，他說要我跟他回去。」
「你答應了？」秦默更加驚訝，急忙又問了我一句。
我笑的勉強，如實回答，「我答應了……」
「你為什麼要答應？你是不是傻？他那麼恨秦家……」秦默臉色巨變，卻在儘力壓低聲音。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擔心的跟我擔心的差不多，擔心葉子珩兄妹兩個還不夠解恨，到時候爸爸沒救，我還羊入虎口被他們折磨。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除了相信葉子珩會守信，我別無選擇。
我苦笑，平靜回他，「我不答應能怎麼樣？我們還有別的路可走嗎？爸爸活著至少還有希望。」
「可是……」秦默蹙眉，目光里透出擔憂和自責，砰的一下手重重鎚在牆壁上，愧疚而憤恨，「都怪我沒用！」
「你做什麼？這種事怎麼能怪你……」我嚇了一跳，忙拉住他，「你別這樣，待會兒讓媽媽聽見了這事就要藏不住了。」
聞言，秦默狠狠收回手，眼睛有些發紅，抿唇半晌沒有說話。
我知道，他是在自責愧疚，愧疚自己護不住這個家。秦默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他一心想要保護好這個家，保護好我和媽媽。
而最終，我卻不得不以自己為代價去求著葉子珩，對此，秦默心裡是無比痛苦的。
我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平靜喊他，「哥，別這樣，沒事的，放心吧。」
「肖涵……」他回過頭，雙眼通紅，艱難從嘴裡吐出幾個字，「如果有什麼事，記得給哥打電話……」
這大概是相認以來，我第一次喊秦默哥哥，那種感覺奇妙而溫馨，讓我忽然覺得這個世界還沒有那麼黑暗。
我笑凝望著他，鼻子有些發酸，「我會的，放心吧。」
這個夜晚，我的心情很沉重，卻也很輕鬆。
每一個人到了每一個階段，所追求的目標都會變化。年幼的時候我希望自己能夠吃飽，高中的時候我希望自己擁有好看的衣服能有個白馬王子。
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我希望能和鄭東一生一世。
遭遇戀情與事業低谷期的時候，我則希望一切都能夠好起來。
而現在，我只希望我的親人都活著，平平安安的活著。
第二天一大早，我依舊去看店。一邊在擔心再有人來找茬，一邊忐忑等待著關於我生父的消息。
這樣忐忑不安的生活，一直到了第五天。
秦默打來了電話，說是減刑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太清楚，但爸爸不會判死刑，也不會判得太久。哪怕是久一點，也最多十年，若是表現良好，還可提前釋放。
這無疑是我這些天來聽到的最好消息，而與此同時也有個壞消息傳了過來。
我接到了葉子珩的電話，我的高興一瞬間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但我不得不接通了電話。
「我想你應該已經接到消息了吧。」葉子珩的聲音涼涼的，聽不出情緒來。
而我在同他對話時，也瞬間沒有了情緒，我平靜如水，冷冷回他，「晚上我就會收拾好，我自己會過去，你不必來接我。」
「你是怕你媽媽看到？還是怕被秦默看到？」葉子珩低低問我，語調里有幾分嘲諷，還有幾分苦笑。
他總能一眼就看透我的心思，然後戳穿，穩狠準的抓住我命脈所在。
所以他總能很好的拿捏住我。
於是我也不再解釋什麼，冷笑了一聲，「我是怕他們看見，但我想，你也不是很想看見他們，他們也不想看見你，事實上，我們一家人誰都不想看見你。但我現在沒有辦法，我只好天天面對你。」
「你這是過河拆橋？」我過度的語氣不善，讓葉子珩有些不悅。
而我卻不以為然，從容回他，「我不敢拆，我只祈禱你能夠信守諾言，放秦家一馬。」
「晚上見……」他丟下這麼短短几個字，然後掛了電話。
我想，他大概是被我的態度給氣到了，當然他也知道我不敢不去，否則他還能有辦法置我父親於死地。
儘管我嘴上佔了便宜，但我依舊不敢不守信用，不敢忤逆葉子珩。
於是當天中午去看了爸爸，確認他確實是減刑了，晚上我就將早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拖著離開了秦家。
秦家媽媽哭得兩眼通紅，說對不起我。
這麼多天以來，我是第一次看到秦家媽媽哭。我安慰了她兩句，說沒事，然後急速的離開。
我到葉子珩居住的那個小區門口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剛剛從計程車上下來，我就馬上給葉子珩打了個電話。
葉子珩很快就出來了，他穿了一身休閑服，隨手拉過我的行李箱，一手拉住我的手，口吻與過往沒什麼分別，「那邊都交待好了？」
「也沒有什麼好交代的。」我回的冷漠，儘管我現在的情況容不得我擺出這麼一副高傲冷漠的樣子，可我也無法控制自己，對著葉子珩我已經熱情不起來。
而與我相比，葉子珩實在是太過淡定，他甚至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閑聊似的又問我，「以後還打算去那個店裡工作？從這裡過去很遠的你知道嗎？」
「我可以早起……」我依舊冷漠……
「不考慮回時越？」他的臉皮很厚。
「大哥……」我嘴裡的話還沒有出口，一道熟悉而響亮的女聲打斷了我。
我與葉子珩齊齊回頭，只見顧子樂和蘇彎站在對面，看到我的瞬間，顧子樂轉喜為怒，而蘇彎更是瞪大了眼睛，整張臉都青了。
但這一回，這兩個人並沒有直接攻擊我。
蘇彎沒有說話，顧子樂狠狠剜了我一眼，順道剜了一眼我的行李，繼而拉著蘇彎大步走過來，「大哥，我和蘇彎想搬到你這裡來住，外面的房租太貴了！而且我們兩個女孩子也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