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知道他們都不在這裏
清理幹淨之後，魚叔沒有急著接過傘給老夫人打，而是從身後的一個男人手裏接過兩束鮮花遞給薑城還有紀媛媛，紀媛媛恭敬的接過，看著魚叔，魚叔這才接過傘，給薑老夫人打著。
“你們兩個難得來，給沂源和碧婉獻個花，說會兒話吧。”薑老夫人在看見這兩個墓碑的時候就有些疲憊了，聲音都透著倦意。
紀媛媛很乖巧的點了點頭，準備跟著薑城做，他怎麽做，自己就怎麽做，隻是薑城遲遲不動，紀媛媛都看著急了，戳了一下他，薑城這才抬起頭來，看著薑老夫人。
他眼裏的東西，紀媛媛看不懂，不過再看看薑老夫人堅定地樣子，隻覺得她們兩個之間好像有自己的小秘密一般，可以用眼神交流，但紀媛媛就不明白。
“看著我做什麽，給你父親母親獻花。”薑老夫人似乎對薑城這個眼神有些不滿，如此說道，紀媛媛不明白兩人之間有什麽問題，隻覺得光是站在那裏十分不禮貌，於是自己先一步把花兒放在了薑沂源的墓碑麵前，並且說道。
“叔叔，您好，我是紀媛媛，是……薑城的妻子，很抱歉沒有提前來看您，告訴您一聲……薑我和薑城會好好過的，您放心好了，阿姨也是，阿姨很漂亮，薑城繼承了您的優點……”
紀媛媛站在薑沂源和餘碧婉的墓前說了良久，說得都是真心話，原本老夫人和薑城之間的暗波湧動都被她說散了。
紀媛媛說完之後，這才回到薑城的傘下，一雙水汲汲的眼睛看著薑城，隻覺得心疼他。
她剛剛看到墓碑上的日期，發現薑沂源和餘碧婉很早就死了，差不多是在薑城十歲都不到的時候就死了，可以說，薑城從小就缺乏家庭的愛，就算他對自己的父母沒有什麽印象，沒有什麽感情，但是血緣關係是改變不的，生死有命，誰都選擇不了，這不是他父母的錯，更不是薑城的錯，他來祭奠，也算是安慰他的父母，安慰他自己了。
薑城倒是沒有現代高紀媛媛在自己的心裏想了那麽多，有多麽心疼他，他隻看見紀媛媛的頭上因為剛剛站在白雪下，落滿了白雪，他暫時想不了其他的，隻是將她拉過來，輕輕地將她頭上的白雪拂去，並用自己的溫暖的手捂了捂她凍紅了的耳朵。
紀媛媛吸了吸鼻子，推了推他的胸膛，薑城這才將傘給她打著，自己出了傘，將花放在了墓碑前，他什麽話也沒說，隻是站在墓碑前，閉著眼。
或許是在心裏說吧。
好一會兒，薑城睜開了眼，這才退了回來。
薑城和紀媛媛都說過了話，接下來的掃墓的儀式，一樣也沒能落下，到最後的時候，薑城和紀媛媛誰也沒有想到，薑老夫人還有一個要求。
她說，想要薑城和紀媛媛跪下來，對著墓碑磕三個頭。
紀媛媛倒是覺得好像沒有什麽不妥，也不是就在雪地上磕頭，而是魚叔拿出了兩個厚厚的墊子放在麵前，讓他們磕三個頭就是了，但是薑城在這個時候一直很難看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紀媛媛瞧見他現在的臉色才知道他之前一直在忍，到現在才露出了自己真是的臉色，他根本就不想要拜這兩個墓碑，一點也不想要來這裏，更不想要說什麽悄悄話。
薑老夫人叫薑城磕頭，薑城不願意，兩人一時還對峙了起來，紀媛媛察覺到不對勁，一直在中間想要勸解，但是卻被薑城一把拉住，拉到身後去了。
“奶奶，你知道我為什麽對這兩個墓碑沒什麽好感。”
薑老夫人神色一暗，盯著薑城的眼裏明白的寫著幾個字，那就是‘執迷不悟’，她盡量溫和自己的語氣。
“阿城，過去的就過去了，這麽十多年了，你能做什麽呢？”
紀媛媛知道他們是在說家事，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也就安靜的站在背後不說話了。
薑城微微‘嗬’了一聲，道，“奶奶，我這麽多年不回家，你應該也知道我是什麽態度，我這一次回家，不是代表著我認輸了，而是單純的因為放不下你，不想要自己在後來的日子裏因為沒有看見最後的你而悔恨而已。”
他知道奶奶最近幾年來，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雖然他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但是他都會時不時的跟林嫂和魚叔聯係，奶奶身體什麽狀況，他怎麽會不知道。
若不是奶奶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連他的私人醫生都說近兩年可能會有點難熬，薑城也不會回家，因為她們兩個之間的對峙，早在他離家之前就開始了。
並且，兩人都絕不認輸。
“阿城！”薑老夫人突然生了氣，一股鬱火衝上心頭，讓她有些頭昏。
她以為，薑城此次回來，就算不改變自己的決定，但是也有退步的意向，所以她才會叫他這樣做，哪裏知道他居然說出來不過是為了滿足這個老太婆的心願，看看自己結婚的妻子和看看她這個老人家可能的最後一麵，這確實把她氣住了。
薑城似乎沒有發覺薑老夫人現在有些不對，又說道。
“奶奶，我不想跟你吵，不過這件事情沒得商量，你知道的，空墓碑，我不會拜。”
薑城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父母死亡絕不是意外，因為他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死在自己的麵前，衣服被扯壞，身上血色氤氳，他的父親他見的最後一麵則是麵黃且青，瘦似骷髏且神誌不清。
他知道是誰幹的，薑老夫人自然也知道。
不過薑城和薑老夫人對待這件事情的方式和決定不一樣罷了。
薑老夫人想要息事寧人，畢竟這件事情是家庭醜聞，著實不好張揚，把人趕出去也就罷了，等到時間過去，薑城會釋懷的，不過薑城的恨意卻早就在心裏生根發芽，根本不可能原諒這件事情，分歧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雖然那個時候薑城很小，但是他知道很多事情，薑老夫人以為他不知道的，他一一的都印在了心裏，這個墓碑也是，薑城清楚地知道，這裏麵根本什麽都沒有，不過是兩個空空的棺材罷了。
他的父母還沒有入土為安，要他放下一切拜空空的一切？
別想了。
紀媛媛聽了半天，雖然前麵有些聽不懂，但是聽到後麵，怎麽也明白了，這兩個墓碑裏麵，根本就沒有薑城父母的屍體，裏麵是空的！而且薑老夫人想要薑城放下一切，想要包庇某個人，而薑城卻不願意就這樣放手，所以這才是薑城這麽多年不回家，不來掃墓的真正原因，不是因為工作太忙，自己沒有時間，也不是因為對自己的父母沒有感情，嫌麻煩，而是這裏根本就沒有他想要祭奠的人。
與其說他不愛自己的父母，不如說是因為愛太深，太執著。
紀媛媛還在震驚當中回不過神來，薑老夫人突然心肌一梗，捂住心口就倒了下去，把魚叔嚇了一大跳，薑城自然也沒有好道哪兒去。
接下來就是一陣手忙腳亂，將老夫人抱上車然後趕緊往回開車，將她送進醫院。
還好魚叔想得周到帶了宅子裏的老中醫，在一路上做了很多工作，才讓薑老夫人成功的撐到了醫院，不然還不知道在這路上，薑老夫人會不會就這麽去了，要是就這麽去了的話，紀媛媛覺得薑城肯定要內疚一輩子的。
這麽幾天雖然薑城和薑老夫人沒有多少互動，但是紀媛媛知道薑城和薑老夫人的關係其實很好，隻是表麵上沒有表現出來罷了，兩人都是把感情藏在心裏的哪種類型，所以各自都以為兩人對對方很冷淡。
不過紀媛媛夾在中間，沒有那些什麽太多的複雜情緒則是知道的，不然薑城也不會再自己給薑老夫人做甜點的時候提醒她不能太甜，不能太鹹了，也不能口感太豐富多層次，薑老夫人不喜歡，薑老夫人也不會再睡覺之前看似無意的叮囑紀媛媛有關於薑城一些睡覺的習性。
雖然薑城很多習慣都改掉了，但是還有一小部分從小帶到大的還沒有改掉。
紀媛媛知道他們都‘深愛’著彼此，隻是兩人之間隔著太多的事情，讓他們始終走不到一起罷了。
醫院裏，薑城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有多擔心，多焦慮，紀媛媛伸手拉住他。
紀媛媛沒說話，但是她就是想要薑城知道，自己在他身邊，他不是一個人，她會在這裏陪他的。
薑城被她拉著，手心裏有溫熱傳來，薑城這才有了點實感，反手握住紀媛媛的手，安靜等待結果出來。
一個小時過去了，急救室的燈才熄掉，裏麵一個帶著口罩的大夫出來了，薑城看見他口罩上的血，隻覺得心都提起來了，還沒到等自己說話，紀媛媛先一步幫他問了。
“醫生，醫生怎麽樣啊，奶奶她沒有事情吧？”薑城在這個時候握緊了紀媛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