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而只要你不在我就無法過活?你看,我生日一過你消失了幾天,我便家破人亡了。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變強,要做一個厲害的人,而第一件事就是適應沒有你的日子。」 

  「你看,命運是個多麼腹黑的傢伙,它讓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依賴上你,卻在一夕之間讓我不得不戒掉你,而我大學期間的整個三年,都在學著遺忘,學著做一個不需要依靠人獨立自主的女人。」 

  「我做到了,不是嗎?」 

  「我想讓你看看沒有你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不需要你的照料,不需要你的煩心,我一樣可以很好。」 

  「你看我活得多好啊,在資本操作的神秘企業上班,拿著幾十萬的月薪,有一個很懂事很聰明的兒子,而且,我馬上要嫁人了,嫁得更是一個很愛我而且家境很好的富n代!」 

  「你看,我活得多麼好啊!可是,你卻要死了,你連我的幸福都看不到,更別提你自己想要幸福了!」 

  「所以,我們之間,其實是我贏了的,雖然少了你的見證,我略微有點小傷心,但瑕不掩瑜不是,反正我可以繼續幸福!」 

  流年輕聲道,雖然答應了慕老說「愛容璽」,但那樣違心之舉,流年還是做不來的,所以流年說得都是心聲,雖然有些小誇張但大部分都是真的。 

  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做主張的都是容璽,再加上流年說話慢,所以他們交流的很少,三年後,更別提交流了,流年只想遠離他,越遠越好。 

  倒是難得有這樣安靜的時光,讓流年把自己心底的想法說出來。 

  她單手撐著下巴,繼續呢喃:「人都說初戀最難忘,我的確很難忘記你誒,但是,並不代表你死了會對我有多麼深的影響。」 

  「我曾經看過一句話,每個人在特定的時間段都會有特定的人陪,在我荒蕪的高中,陪著我的是你,但是,或許真的是命運弄人,你不是那個可以陪我一生的人。你看,我的孩子,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誰的,卻有人告訴我那是六年前我和他愛情的產物。你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那麼慶幸我把那個小生命帶到這世上。」 

  「三年後那件事發生以後,我一直覺得這世界是骯髒的,但正因為外界骯髒得很,我才要乾淨超然的活。是那個人改變了我的想法,讓我相信這世上有很美好的東西,不需要回報的付出,純潔的愛情,沒有陰謀的交往。」 

  「我跟他的日子,好像過得很平淡,但是我卻喜歡那種簡單真實的生活,每一天,我都可以多認識他一點,然後為自己多了解了他一點而慶幸,那樣的感覺,真的很好,我捨不得拒絕那樣的生活。」 

  「……」 

  「……」 

  流年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謝和體驗,但說著說著便說到了易崢。 

  即便對易崢流年也極少談到自己的想法,流年想不到,居然對著容璽說了這麼多,像是炫耀,又像是一種證明。 

  更是要告訴容璽。 

  我活得很好,所以你也要活得很好。 

  因為你死不死我都不在乎了,你憑什麼不活得更好一點讓我羨慕嫉妒恨了。 

  當年那種對容璽崇拜成神的生活,讓流年對容璽的認識一知半解,但是,一種本能驅使著她如此做。 

  她知道,她和容璽是類似的人,骨子裡的乾淨、清高、倨傲,但也好勝、不容許失敗,所以當初才會在一起。 

  將心比心,若是流年躺在這裡,聽到的是對方我「多麼不好」「多麼不好」的牢騷,聽著都嫌煩,才不會睜開眼瞧你。 

  只有對方過得太好,刺激到了,才會「騰」地一下坐起,然後告訴他,我其實過得比你還好。 

  流年就是這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 

  容璽估計也是,要不然病得快死了也不會對著流年聲也不吭。 

  這其實是最簡單不過的激將法。 

  要是躺在床上的是易崢,估摸著也會奏效,只不過是「騰」地坐起來掐死她。 

  流年覺得自己太不敬業了,來為容璽招魂,居然總是想到易崢。 

  她想,此刻的他一定很傷心很憤怒很委屈,在等著她去安慰。 

  易崢是驕傲的男人,被她那樣晾在那麼盛大的訂婚典禮上,他的傲慢和自尊絕對受不了,流年少不了割地賠款獻身獻心地去討好他。 

  她想,最好的解決方案莫過於所有人都活著,沒有那些所謂的痛苦和悲傷,只有彼此的信任和坦誠。 

  上帝說,信我者,得永生。 

  而她沒那麼大的魄力,只希望她愛過的和愛過她的人,都一生幸福安康。 

  她止不住沉默,良久,這才開口低聲呢喃:「我希望你活著!」 

  我希望你活著…… 

  簡單的六個字,卻如同解毒的咒語一般喚醒了床上的人。 

  四目相望,沒有陌生,沒有彆扭,沒有隔閡,有的只是清明乾淨,最純澈不過的情感,不是愛情,勝似愛情,互相依偎的姿態,更為動人。 

  流年朝著他微笑,暖暖的笑,驅散著黑夜的陰霾,如同可以穿透一切的光。 

  她算不上明媚傾城,她的氣質,其實偏禁慾和純真,只是著禁慾和純澈之中透著一種冷艷,很令人震撼的氣場。 

  只是那一笑,卻如琉璃一般乾淨明朗。 

  相逢一笑泯恩仇。 

  他們此刻,大抵如是了。 

  他說:「我會努力活著。」 

  輕飄飄的一句話,似承諾,似誓言,但卻有一種堅定地令人信服的力量。 

  流年笑道:「很高興看到你活著!慕容璽!」 

  這樣的流年,自信,從容,堅強,美麗,很吸引人去征服,和三年前慕容璽認識的完全不一樣,那時候的她孤僻,脆弱,敏感,遲鈍,善良…… 

  如同易碎的明珠,令人止不住去呵護。 

  他說:「我發現我並不了解你,所以我想還是活下來,一點點發現你的好與不好!」 

  流年微微歪著頭,一臉純真無辜:「我也不了解你呢!給個時間互相了解下!或許我們可以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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