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廢后難寵226
「奴才請她在偏殿等著!」恭身,榮昌對赫連煦做引臂動作。
偏殿內,柳鶯垂首恭立於一側。
她的手裡,仍緊緊攥著太后早前給她的藥瓶。
他來此,本是要見端木暄的,卻不成想,赫連煦這個時辰居然會在。
「皇上駕到!」
隨著榮昌的一聲唱報,她身形一僵,忙朝著門口方向福下身來。
「臣妾參見皇上!」
一進殿,看到柳鶯的裝扮,赫連煦的眉頭,不禁一皺!上下打量著她的一身心頭,他心神微斂:「深更半夜的,你何以如此裝扮至此?」
將頭埋得極低,柳鶯輕道:「臣妾有事要覲見皇後娘娘!」
原本便緊皺的眉頭,再次皺了皺,赫連煦抬步向里,在桌前落座。
伸手,接過榮昌遞上的茶水,他低頭淺啜一口,方輕聲問道:「最近這段時日,皇后在宮中風頭正盛,而你卻一直陪在母後身邊……辛苦你了!」
因赫連煦的話,柳鶯心下微顫!
唇角輕勾,她嗡聲回道:「為皇上分憂,是臣妾該做的。」
對赫連煦,柳鶯的心裡,其實是十分矛盾的。
在他的認知里,她是太后賞給他的。
但唯有柳鶯自己知道,在她內心深處,一直糾結的一份情愫。
那便是,她對他,其實……是真心的!
這份真心,始於嫁他之前。
但,他是皇上!
天底下最多情,也最薄情的男人!
是以,她的這份真心,從來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不曾讓任何人知曉。
另外,再加上她家人的慘死,與他之間或多或少有些關係,她的這份真心,便漸漸的連她自己都忽略了。
靜靜的,凝視柳鶯片刻,赫連煦輕嘆一聲:「神經半夜,你喬裝出行,為的該是避開母后的眼線……說吧,你要見皇后的理由為何!」
若他猜的沒錯!
柳鶯此行,該是與他的母後有關!
微微抬眸,看向赫連煦,柳鶯眉心緊皺。
看著他平和的目光,心下終是一橫,她自懷裡取出藥瓶:「因為這個!」
「這是什麼?」
只掃了藥瓶一眼,赫連煦看著柳鶯,並沒有將藥瓶接過。
「這是……毒藥!」
握著藥瓶的手微微泛白,柳鶯苦笑一聲,擰眉說道:「皇上應該已經得了消息,太后三日後要設宴與皇後娘娘講和,這是太後方才交給臣妾的,她讓臣妾在三日後的晚宴上,將裡面的東西,偷偷放入皇後娘娘的杯盞之中。」
「你說什麼?!」
眸光如電,赫連煦的臉瞬間冰冷。
雖然,他早知自己的母后,不會輕易對人低頭。
但端木暄終究是他最愛的女人,是他兒子的母親,可她……還是要一如的對她下手么?
「皇上……這一次,您的母后,又要讓您失望了……她終於忍不住要對皇後娘娘下手了!」抬起頭來,柳鶯直直的看著赫連煦,見他面色冷沉,她不禁有些激動的說道:「為了太后,您讓自己和皇後娘娘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可太后根本就不會顧及這些……」
「母后啊……」
心中,原本濃濃的失望,漸漸的幻化為憤怒,赫連煦眸色深沉如海!
雖然,這個結果,多多少少,他已然料到一些。
但是當它真正發生,他卻發現,對於太后此舉,他竟會如此的失望……
靜靜的,任赫連煦理清頭緒,柳鶯輕聲嘆道:「原本臣妾是要去見皇後娘娘的,既是見著了皇上,此事便由皇上做主吧!」
「由朕做主么?」伸手,接過柳鶯手裡的藥瓶,赫連煦的視線,緊緊鎖著她的雙眸。手指輕輕的摩挲著藥瓶上的紋路,半晌兒之後,他竟是怒極而笑。「這毒藥再毒,能毒過朕的愛么?」
司徒家的噩夢,始於他對端木暄的愛!
而端木暄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傷害,也全是因為他對她的愛!
他愛她!
但他的愛,對她而言,卻是要命的毒藥!
而他,卻一直都不曾保護好她!
漸漸的,他的笑聲漸歇。
取而代之的,是眸底的那抹淚光……
「皇上?!」
瞥見赫連煦眸底的濕意,柳鶯檀口微張。
身為男兒,位尊帝王,赫連煦落淚的時候,少之又少。
可此刻,他卻哭了……
想來……他的心裡,已然難受到了極點。
「朕本不想如此,母后又何必一定要逼我……」喃喃自語著,赫連煦心下鈍痛不已,對柳鶯哀然一笑,他將藥瓶輕輕置於柳鶯手中:「你既是原本就打算去見皇后,此事還是交給皇後來做主吧!」
「皇上!」
眼帘緩緩落下,看著手裡的藥瓶,柳鶯直覺它有千鈞之重。
「一切……該結束了!」
臉色沉下,原本的傷感被冷魅和無情所替代,赫連煦轉過身去,抬步離去……
柳鶯愣了愣!
心中思忖著他話里的意思!
許久之後,她嘴角澀澀一勾!
世人都道赫連煦薄情,可她眼裡的他,卻一直是個痴情種子!
只不過,他的薄情,是對世人,而痴情,卻只對一人罷了!
如今,他說一切該結束了,還讓她將裝著毒藥的藥瓶交給端木暄,這是否表明,他真的可以允許端木暄與太后清算了?!
……
片刻之後,那瓶輾轉了幾人之手的毒藥,終於擺在了端木暄的面前。
「好一招借刀殺人!」
與柳鶯對桌而坐,笑看擱在桌上的藥瓶,端木暄冷冷一笑,笑意未達眼角。
明眸微動,拾起桌上的藥瓶,柳鶯輕道:「太后說了,若此事能成,后位便是我的。」
哂然一笑,端木暄眸華微抬:「太后說的話,你信么?」
聞言,柳鶯微微斂起雙眸,眸中略帶黯然:「太后此生,只為自己,不會為任何人,如說你死了,皇上必然震怒,屆時為緩和與皇上之間的關係,她必會棄車保帥……依著常理,我與你有私仇,若你被我毒殺,此事倒也說的過去。」
在來曌慶宮的路上,她已然想了很多!
雖然,太后說過,這毒藥服用后一時半會兒不會毒發,且若事成之後,會有辦法保她萬全!
但在太后眼裡,她只不過是顆棋子罷了!
這毒藥,端木暄只要服下,她便又成了棄子!
到是即便立即發作,她又能如何?!
且,若皇上真的追究起來,太后大可將一切推到她的身上,裝作一問三不知,而皇上……是太后的親生兒子,即便對太後有所懷疑,也終是不能弒殺生母的!
含笑,看著柳鶯傷感的神情,端木暄心下微涼!
她對毒藥雖不熟諳,但卻深諳醫理。
她大約能猜到柳鶯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
半晌兒,見端木暄不語,只盯著自己瞧,柳鶯有些不自在的追問道:「三日後的那場鴻門宴,你打算如何應對?」
轉睛,對上柳鶯的眸子,端木暄輕輕抬手,將藥瓶自柳鶯手上接過,微微揚起眉腳,她淡淡說道:「這陣子,我一直都在養精蓄銳,該料理的事情,也都料理的差不多了,如今我還不曾與她如何,她卻又忍不住要對我動手了,如此盛情,還真是讓人難卻啊!」
凝眉,柳鶯明眸微動。
仔細凝注著手裡的藥瓶,端木暄輕問:「你說這毒藥要到一個時辰之後才毒發?」
柳鶯點頭:「太后是這麼說的,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端木暄也輕點了點頭。
「三日後,宴會之上,我會如她所願,身中劇毒!」淡淡的語氣中,包含一切,端木暄笑看柳鶯:「七年前的事情,是長公主所為不假,但太後會脫得了干係么?對一個中毒將死之人,太后總該讓我死個明白吧!」
稍稍思忖,柳鶯輕輕點頭:「我想……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
若她猜的不錯,端木暄是想藉此機會,讓太后親自道出當年原委。
只是……「皇上倒是也會去,這樣是不是太過冒險了?」
依著赫連煦對端木暄的看重,太后與她請和,他一定會到場。
若當著他的面,太后又豈會親口將自己的罪行道出?!
「我還沒有傻到要與她同歸於盡的地步!」輕輕的,將藥瓶置於掌心,端木暄輕盈起身:「這藥瓶里的東西,我自然是不能用的,至於皇上……他中途會離席的!」
知道端木暄有自己的打算,柳鶯便也不再多問。
不過,當她的眸光,淡淡掃過藥瓶時,不禁再次出聲問道:「那……這裡面的毒藥呢?」
「太后既是道出罪行,我又怎能繼續容她活著……」輕聲呢喃,端木暄哂然一笑,將手裡的藥瓶收好,她雲淡風輕的說道:「世上有句話,叫做自食惡果!」
聞言,柳鶯心下一凜!
「你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