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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廢后難寵206

  午宴不曾進食。


  此刻,雖不在花廳,但在端木暄面前,卻滿滿的擺放了一桌的飯菜。


  但,即便美食在前,端木暄吃起來,卻如同嚼蠟一般!

  邊上,迎霜正抱著赫連洛,不發一語的左右踱步!


  抬眸,看著迎霜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放下筷子,對乳母使了個眼色,後者上前,將孩子接過,退出了寢殿。


  待殿內,只留端木暄和迎霜兩人。


  尚不等端木暄出聲,便見迎霜輕掀裙擺,跪落在地:「迎霜有錯,放走了齊王,害的皇上落得如此處境,請姐姐責罰!」


  赫連颺和赫連煦,一個害的她家破人亡,另外一個,則替她全家洗清了冤屈!


  這兩人之間,該近誰,該遠誰,她心裡明鏡似的。


  今日,端木暄曾說過,齊王哪裡都去不得!


  但,在他說皇上要殺他,且執意以死闖劍之時,她卻終是心軟了。


  可她終究還是被他騙了,她放走他的結果,是所有人都無法承受的!


  眼瞼低垂,凝望滿臉自責的迎霜,端木暄沉寂半晌兒,終是悠悠嘆道:「其實,此事怨我!不過你也不必太過介懷!」


  她早該想到,讓迎霜去對付赫連颺,該是如何結果,但卻苦於身邊無人可用!


  但,奇怪的是,赫連煦既說他早前便跟她哥哥說好了今日之事,那麼……早該提防赫連颺才對!


  可今日,卻不曾見他安排人去圍堵赫連颺!


  不曾抬手,迎霜深深自責:「此事本就怨我,又如何能讓我不去介懷?!」


  「也許,這才是某人想要的呢?」想著赫連煦心機之沉,想到自己對他了解的彷彿少之又少,端木暄不禁輕輕的嘆息一聲!

  聞言,迎霜恍然!

  「姐姐的意思是……」


  檀口微張,她的心底,竟又開始擔心起赫連颺來。


  「我也只是猜測罷了!」


  低頭,繼續吃著午膳,端木暄輕道:「總之,你不必為此事自責!」


  「是!」


  低低的,應了聲,迎霜心中思緒,可謂是百轉千回!


  依著端木暄對她的了解,怎會不知她心中在擔心什麼?!


  放下手中銀筷,她語重心長的對迎霜說道:「人,想要得到什麼,必先要捨棄才行,就如這天下,齊王既是舉兵,便對舉兵失利后自己將面對局面,一清二楚才對!有些事情,既是你我姐妹左右不得的,便放寬些心,少些無謂的憂思!」


  被端木暄說中心事,迎霜不禁苦澀一笑……


  ……


  不多時,榮昌奉旨抵達曌慶宮。


  一進殿,他便對端木暄施禮道:「奴才參見皇後娘娘!」


  「平身吧!」


  「謝皇後娘娘!」


  微恭著身子,榮昌輕道:「皇上尚還有事,一時間脫不開身,特命奴才過來,先帶著娘娘到天牢一行!」


  「嗯!」


  輕輕抬眸,看著榮昌,端木暄問道:「皇上尚在太後宮中?」


  榮昌點頭:「是!」


  垂眸,端木暄又問:「太后和長公主,在央著皇上殺了仇御風?」


  榮昌恭身回道:「長公主自駙馬爺死後,好似變了個人,不吃不喝的,倒是太后的確如娘娘所言,央著皇上,要殺了仇御風,不過……」


  端木暄凝眉:「不過什麼?」


  榮昌輕回道:「不過自初霞宮出事之後,惜嬪娘娘便一直跪在大殿上,只為懇請皇上,饒過她兄長一命!」


  「是嗎?」


  端木暄的語氣很輕,輕道若非榮昌聽力不錯,只當她從未說過什麼。


  她沒有想到,仇婉若對仇御風,竟可做到如此。


  自此,便可見,過去她對仇御風的感情,該是出自於真心的。


  只要一想到,在人世間,還有另外一個人,對她的兄長好,端木暄的臉上,不禁浮上一抹淺笑。


  那抹笑,淺淺的,透著幾許苦澀!


  她想,倘若仇婉若不是仇御風用來報仇的棋子,那麼……也許他們兩人,可以是人人傾羨的一對吧?!

  「走吧!」


  輕盈起身,端木暄帶著榮昌,向大殿外走去。


  ……


  天牢里,昏暗悶熱,到處都瀰漫著一股讓人窒息的臊臭味。


  輕掩口鼻,與榮昌一起緩步於狹長的甬道上,端木暄娥眉緊蹙。


  這已不是她第一次來到這裡。


  但卻仍如上次一般,不甚習慣!


  甬道兩旁,皆都是被囚禁於此的犯人。


  在這暗無天日之地,也不知他們熬過了多少個日夜,時至今日,終見如端木暄一般,身份高貴之人,他們個個皆都跟瘋了似得,自牢籠里伸出雙臂,高呼自己冤枉!


  啪的一聲!

  老頭的一個甩鞭動作,令一側的囚犯,頓時叫苦不迭!

  隨之而來的第二鞭過後,則整個天牢里,變得格外靜寂。


  與赫連煦上次所在的牢房一般,囚禁仇御風的牢房,在天牢的最里端,屬於單間牢房,一般人不得踏足!


  牢房裡,仇御風頭髻披散,雖略有些狼狽,卻一切尚好,正盤坐地上,閉目養神。


  「皇上說了,之所以下死命,不準任何人探視,為的便是防著長公主對他濫用私刑。」輕聲為端木暄解釋著,榮昌對侍衛亮出赫連煦的手諭,命其將房門打開。


  聽到牢門響動,仇御風原本緊瞌的雙目緩緩睜開。


  他以為,此刻來的,應該是興師問罪的赫連煦,卻不期間,看到了以真容示人的端木暄!


  「惜兒!」


  驚呼一聲,眸中再不平靜,他立身而起,迎向端木暄!


  「你先退下!」


  對榮昌輕聲吩咐,端木暄上前幾步,與仇御風對立而站。


  「一定很疼吧……哥哥最在意自己的臉了……對不起……」怔怔的,凝視著仇御風無比猙獰的那半張臉,端木暄水眸含淚,心中難受的厲害。


  她知道,無論她說多少個對不起,都彌補不了仇御風心底的傷痛。


  「莫哭,大哥沒事!」


  伸手撫去端木暄眼角的淚,仇御風任其撫上自己早已被燒傷的側臉,輕聲說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縱使會疼,如今也已然記不清當初的情景了。」


  世上的痛,有的,轉身即過,有的,卻可以苦人一生!

  端木暄知道,仇御風嘴上雖說的輕鬆,但心底里的痛,卻是常人所無法承受的!

  體貼的不去揭兄長心底的傷疤,端木暄轉而一連幾問:「這陣子,哥哥去了哪裡,你可知我找你都快找瘋了?何以有事,卻不與商量,卻偷偷躲起來?皇上說過,你與他早前就今日之事,便做了打算,可到了今日,你卻何以如此魯莽行事?!」


  都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在她看來,就算赫連煦不為她報仇,捨不得動太后和長公主。


  她也有的是時間,等待最好的報仇時機!


  但今日,仇御風竟會這般魯莽!


  如此行事作風,一點都不像他!

  「我豈會不知,如此行事,是魯莽的!」雙眸之中,閃過一抹痛色,仇御風輕嘆:「無論是我,還是赫連煦,都想要保護好你,讓你遠離風暴中心,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但有家仇在,你與赫連煦之間,必定不會有善果……他與我許諾說,在太後有生之年,放逐長公主,待太后薨逝,則以法度責之……赫連煦許你的,是個不錯的未來,但我時間有限,卻再也等不得了!」


  只是可惜了!

  他沒能如願殺了長公主,卻累的自己最好的兄弟丟了性命!


  想到裴慕磬,仇御風不禁目露痛惜之色!

  他覺得,裴慕磬和長公主之間,從一開始,便是孽緣!

  但,想到裴慕磬臨死時的痴情摸樣,想來,在他的眼裡,該是一份苦其一聲都在追逐的良緣……


  仇御風,在緬懷著故友。


  而端木暄,卻對裴慕磬和長公主之間的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


  在思忖過仇御風話里的意思后,她驚聲問道:「哥哥所說的,時間有限,指的是什麼?」


  「是……」


  眸色微暗,仇御風對端木暄苦笑了下。「我曾答應齊王,助他起兵,但顯而易見的,他並不全然信我!」


  說話間,仇御風輕輕的,拉起端木暄的手,將她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指下脈動清晰。


  靜心,細細為他診脈,只片刻之後,便見端木暄的臉色,驀地驚變……


  六十九


  面色驚變,緊緊注視著仇御風,端木暄檀口噏合。


  微滯了滯,她脫口問道:「是齊王下的毒?!」


  仇御風的脈象,急促但卻虛浮,似有去陽亡陰之兆,根本是中毒所致。加之他方才所言,端木暄十分輕易的,便將事情跟赫連颺聯繫到了一起。


  「除了齊王的毒,還有些我本身的問題。」


  苦笑著,仇御風眉宇緊鎖,轉身向後,只聽唰的一聲,他將身上薄軟的夏衫撕去。微側著頭,他對端木暄輕道:「當年那場大火,燒的房梁坍塌,管家雖拼了性命護我,卻只是白白賠上了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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