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廢后難寵157
他便只含笑說道:「既是想去與父母祭奠,便該早些跟我說了才是。」
心下,滋味難辨。
端木暄微彎了彎唇,垂首說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我去祭拜父母,怎好讓你同行?」
此刻,端木暄說話的語氣,輕輕的,淡淡的,讓人聽上去十分溫柔。
但,這份溫柔,卻讓赫連煦心中,莫名的多出些許疏離感。
「坐吧!」
扶著端木暄落座身側,赫連煦將自己喝了一半的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
「謝皇上!」
十分恭敬的,微微頷首,端木暄輕笑了下,便將茶杯端起。
抬手,拿著茶蓋,她剛要茶,卻似是想起什麼,對邊上面色慘白的赫連嬡輕道:「昨日來的匆忙,一路上也沒什麼好帶的東西,今兒個出去,為公主殿下備了些薄禮,還請公主殿下笑納!」
言罷,她放下茶杯,淺笑輒止的瞥了眼門外的杜奎:「杜奎,將我為長公主備的禮物,呈上來!」
聞言,赫連嬡不禁面露疑惑之色。
而赫連煦的視線,也穩穩的落在杜奎的身上。
「長公主慢慢的看仔細了……那些,可全部都是好東西。」輕嘆一聲,端木暄自座椅上起身。縴手伸出,她看向赫連煦:「皇上,我有些累了,你陪我一起去休息一下吧!」
「朕其實也想看看,你送與皇姐的禮物到底為何!」輕笑著,深吸口氣,赫連煦眼中情緒,複雜多變!
聞言,端木暄凜然一笑。
「若皇上想要看,留下來看了便是!」
言落,端木暄輕輕抬步。
「惜兒!」
在她身側,伸手握住端木暄的手,赫連煦面色平靜無常的隨她一起離開堂廳。
待端木暄和赫連煦一走,杜奎自廳外而入。
砰的一聲!
他將一隻一直在滴血的包袱直直的丟在了長公主的腳下。
「這……是什麼東西?」
腳下一縮,長公主花容驚顫,不禁脫口問道。
微抬起頭,杜奎如是相告:「這便是司徒姑娘要送與長公主殿下的厚禮,還請殿下笑納!」
再一次,恭了恭身,杜奎轉身退下。
須臾,自堂廳之中,傳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聲……
……
客房之中。
端木暄與赫連煦分坐與床榻和桌前兩處。
四目相對,他們誰都不曾出聲言語。
沉寂半晌兒,赫連煦方才出聲打破沉靜:「你難道沒有什麼想問我的……或是想要跟我說的么?」
此刻,他的心裡,有一種特別的感受。
這種感受,讓他十分難受。
難受到,端木暄明明在她面前,他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隔得很遠很遠!
將視線移開,端木暄面色坦然的輕聲問道:「皇上想讓我問你什麼?有想聽我跟你說些什麼?」
見狀,赫連煦眉頭一皺:「惜兒!」
不等赫連煦再多說什麼,端木暄提前一步出聲說道:「長公主已然猜到了我的身份……」
微抿了抿唇,赫連煦的語氣,略略發沉:「你的臉上,雖多出了一道傷疤,但到底還有半邊的容顏,皇姐認出你,也在情理之中。」
「在我恢復記憶之前,只做端陽帝姬,不想其他……」眸華輕抬,她看向赫連煦:「既是如今長公主知道我還活著,就請皇上下旨,斷絕長公主府任何人與皇宮之內的消息往來!」
有些事情,即便她不說。
赫連煦也定會自杜奎口中得知!
但,她已經恢復記憶之事。
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
眉宇,輕輕一皺,赫連煦心下五味雜陳。
深深的,吸了口氣,他點頭輕道:「你放心,此事我會親自處置!」
「嗯……」
輕應一聲,端木暄微動了動身子,側靠在綉枕之上。
見她如此沉著,,赫連煦心中,不免發苦。
半晌兒,他輕聲說道:「我出門的日子,已然不短,雖政事交由阮皓然暫代,不過到底不是長久之計……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離開安陽,直接回京。」
「嗯……」
唇角輕勾,端木暄看了眼赫連煦,滿面憂思之色:「聽灝凌說,你宮裡的女人很多,個個都是漂亮能幹的,就不知進宮之後,等著我的,會是何種處境?」
室內的氣氛,因她的如此一句,再次陷入僵滯之中。
見她如此。
知她定是在惱著自己,赫連煦神色微變,鄭重承諾道:「我不會容任何人傷你分毫!」
「皇上說笑了!」
哂然一笑,端木暄輕道:「俗話說的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眉心緊蹙而起,赫連煦上前兩步,扶住端木暄的雙肩:「惜兒……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我必須居安思危!」
輕輕的,搖了搖頭。
端木暄眸華輕抬,凝著赫連煦的俊臉柔聲說道:「我相信,皇上定會保護我,不會讓任何人傷我分毫……」
仔細想想,在後宮之中。
太后已然不為她所用。
如今,她所能倚仗的,只能是赫連煦。
即便,他的所作所為,讓她心寒。
她卻仍舊,別無選擇!
「這一次,朕一定不會如以前那般,讓厄運之事,再發生在你身上……」
赫連煦此話,說的信誓旦旦,是給端木暄聽的,也是告誡他自己的。
「皇上說過會保護我,我便該信了皇上才是!」
嘴上,雖如此說著。
端木暄的內心深處,卻是百轉千回!
何為魚與熊掌想要兼得?!
赫連煦此刻,便是了。
他想要留住她。
卻又想要保全長公主!
她只說會保護她。
卻在此刻,明知她已然知道當年真相的情況下,卻仍舊自私的只說保護她,而並非是為她報仇!
想來,他是否已然忘了,要替她報仇之事了……
念及此,端木暄涼諷一笑!
此刻,在她的心裡,雖有著千言萬語。
想要指責眼前的這個她所深愛的,看似痴情,卻又極其薄情男人。
可,話到了嘴邊,她卻又將之悉數咽了回去。
終是,幽幽一嘆!
她輕聲說道:「明日,回京!」
……
翌日一早,赫連煦便下旨禁止公主府與皇宮的書信往來,並將她禁足於公主府內,沒有旨意不得外出。
之餘他的這一動作。
赫連嬡早已料到。
不過此刻,她卻已然無計可施!
能做的,便只有默默接受!
……
從安陽,到京城的路,端木暄已然走過兩遍,並不算生疏。
一路順遂。
數日後,他們一行,終抵達京城!
因有消息稱,由離灝凌所護送的和親隊伍,已然到了京城之外,只等第二日一早,便送端陽帝姬入宮。
是夜。
赫連煦將端木暄暫時安頓在驛館歇息。
想到宮中有事,他只得與端木暄暫時惜別,道是第二日便來接她,而後便急忙返回宮中。
夜色如水。
因天氣悶熱,端木暄將屋裡的窗門一一打開。
落座於菱花銅鏡前,望著鏡子里的無鹽女。
「太后,我們明日見……」
喃喃自語中,端木暄微微抬手,將面上用於偽裝的的疤痕,用力揭下……
又是一年五月時。
天氣,如以往一般,讓人燥熱難耐。
熙熙攘攘中,離國護送端陽帝姬前來和親的隊伍,緩緩駛入京城。
他們,將在驛館暫歇片刻,而後前往宮中見駕!
驛館內。
端木暄真顏示人,本就清麗絕俗,再加一襲硃色羅衫,更顯嫵媚妖嬈。
憑立長廊下。
見離灝凌與白鳳棠由一群離國的宮人簇擁著出現在長廊的另一端,她原本微翹的嘴角,不禁緩緩勾起,自俏臉之上,煙起一抹傾國傾城的笑容。
遠遠的,與離灝凌的視線在半空相交,端木暄緊繃的那根弦,不禁微微鬆動。
原本,聽聞他受傷一事時,她的心,曾是高懸著的。
但此刻,見他一切無恙。
她便也放下心來。
眸華微閃間,她緩緩抬步,上前相迎。
與端木暄相聚廊下,白鳳棠親昵的與她雙手相牽:「姐姐走的早,到底趕在我們前頭到了這裡。」
「奴才青竹!」
「奴才青梅!」
自白鳳棠身後步出,青竹和青梅十分恭敬的對端木暄福身行禮:「參見帝姬殿下!」
「奴婢們參見帝姬殿下!」
……
隨著她們的動作,跟隨在後方的一眾宮人,也都紛紛福身的福身,行禮的行禮。
「都起來吧!」
微微垂眸,對眾人微抬了抬手。
端木暄抬眸之際,恰好望進離灝凌幽深溫潤的眸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