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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廢后難寵100

  為的,只是權衡整座後宮!

  但!

  如今,她死了。


  而他,卻才幡然悔悟!

  什麼後宮,什麼權力,都及不上她在他身邊多留片刻!

  可這一切,終究是不可能了。


  只心中想到不可能三個字,他便頓覺心如刀絞!

  殿門,吱呀一聲,自外推開。


  殿外,寒風,夾雜著雪花,四下席捲。


  一直在翌庭宮伺膳的宮女香兒,領著幾個小宮女,一路進殿。


  屏息垂首,在赫連煦身前不遠處停下腳步,香兒恭聲道:「皇上,晚膳已然又溫過一次,您趁熱用些吧!」


  「隔著吧!」


  悶悶的,如是說了一聲,赫連煦擺了擺手,卻不見有任何要用膳的動作。


  眉心輕蹙,香兒無奈,只得對身後的幾個小宮女揮了揮手,與眾人一起,恭立一側,靜靜的等著。


  自到了晚膳時辰,她便帶著幾個宮女將晚膳端來了翌庭宮。


  但,自始至終,赫連煦一直粒米未進。


  她端來的膳食,早已涼透了幾回。


  實在不得已,方才,她只得有將晚膳端回了御膳房,溫過之後才又端了回來。


  可,即便如此,皇上,卻仍舊沒有要用膳的意思。


  此刻,她心裡雖急,卻又不敢拂了聖意。


  無奈,只得繼續在邊上等著。


  須臾,領命去調查鳳儀殿當值奴才的榮昌回返翌庭宮。


  早前,榮昌在離開之時,赫連煦便靠坐在靈榻前。


  此刻,待榮昌再次進門時,卻見他仍是如此。


  見榮昌進來,香兒眸色一閃,不禁面露乞色的望向他!


  不用問,榮昌也知此刻是何狀況。


  心下一陣心疼,他,快步行至近前,而後噗通一聲歸落在地:「皇上,兩日里,您一直不眠不休,粒米未進……奴才知您心中悲戚,但死者已矣,若皇后尚在,也定不想您如此糟蹋龍體……奴才求您了,您就勉強進些膳食吧!」


  榮昌的話,說的情深意切,到最後,竟是雙眼一紅,直接落了淚。


  視線,輕輕的掃過榮昌的淚眼,赫連煦雙眸灰暗,語氣中,透著幾許清冷:「朕讓你查的事情,你可查過了?」


  見赫連煦如此,榮昌心下不禁一沉!

  他知道,這次,他的主子,是真的傷了心的。


  無奈,在心中悠悠一嘆,他深吸口氣,垂首回道:「那日,在鳳儀殿里當差的奴才,皆都死於大火之中,最後見過娘娘,卻幸免於難的,只有太醫院的幾位醫女,還有……」


  驀地,雙眸緊眯,赫連煦眸中神情晦暗不明:「還有誰?」


  「還有……」微微抬眸,榮昌凝著赫連煦的神情,緩聲回道:「還有惜嬪娘娘!」


  「仇婉若?!」


  眉心緊皺了下,赫連煦心思微轉。


  輕點了點頭,榮昌應道:「惜嬪娘娘身份尊貴,奴才不敢過問。」


  在這深宮之中,等級制度何其森然。


  於榮昌而言。


  仇婉若是主,他只是仆。


  此刻若沒有赫連煦的旨意,他是萬萬不可前去調查的。


  榮昌心中在顧慮什麼,赫連煦自是明白的。


  眸華輕斂,他看著近前的榮昌問道:「那幾個醫女,你可曾問過話了?」


  「是!」


  微微頷首,榮昌垂首回道:「那日在皇後娘娘誕下皇長子之後,那幾位醫女便奉王太醫的命令,退離了鳳儀殿……」話說到這裡,榮昌微微抬眸,瞥了眼赫連煦。


  「然後呢?」


  輕抬眸首,赫連煦對上榮昌的雙眼。


  榮昌抿唇回道:「她們說,皇後娘娘當夜,確因臨盆,而引發血崩,在誕下皇長子之後,更是血流不止,即便太後娘娘親自喂她服下上品阿膠,也已回天乏術……」


  聞言,赫連煦心底一痛,緩緩的瞌上雙眸。


  他的惜兒,果真是死於難產么?

  是因為,誕下皇子后,血流不止么?


  當年,在安陽時,他身負重傷,也曾血流不止。


  那種血液一點一滴自身上流逝的感覺,冰冷的讓人發寒。


  可後來卻是她!


  是她,將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給了他重生的溫暖。


  可是,當她血流不止時,他卻不在她的身邊。


  在這深宮之中,竟沒有一個人,給她一絲溫暖,只任她那樣死去……


  心中,頓時凄涼冰冷,赫連煦的眼角,再次浮現淚意。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他,卻終是忍不住,為她心疼,為她落淚!

  深深的,吸了口氣,咬牙之間,復又睜開雙眼,他對榮昌命令道:「傳惜嬪!朕要親自與她問話!」


  「喏!」


  垂首應聲,榮昌起身向外,離開大殿。


  從翌庭宮到煙華殿距離,是幾座後宮娘娘所居的宮廷之中最近的。


  自榮昌領旨去傳仇婉若,到他帶著仇婉若抵達翌庭宮,一前一後,也不過才一刻鐘的功夫。


  甫一入殿,仇婉若便在昏暗的燈光下,尋到了赫連煦的位置所在。


  此刻,他仍舊維持著先前的姿勢。


  獨自靠坐在靈榻之前,一副頹然模樣。


  深吸口氣,她蓮步輕抬,緩緩上前:「嬪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早已知道。


  端木暄於他的重要性。


  此刻,見他如此,並不覺有多奇怪。


  是以,從進殿,到行禮,她事事恭心,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模仿著此刻躺在靈榻上的那個人,從不曾有過半點疏失。


  「此刻,朕問你的話,你必要如實回答,不可有半殿謊言!」幽幽的,凝睇著仇婉若,赫連煦的雙眸之中,不見以往那抹深沉的迷戀,有的,只是淡淡的清冷與疏離。


  聞言,仇婉若心頭一顫。


  但是,她的面上,卻絲毫不見緊張之色。


  只見她輕點了點頭,便應了聲是!


  面色冷沉,赫連煦輕聲問道:「朕聽聞,當夜,除卻那些醫女,最後一個離開皇后寢宮的人是你!」


  「是!」


  狠狠的,用力咬了下舌頭,仇婉若的眸中,瞬間浮上水霧。


  「皇上該是知道的,過去在南陵時,恍惚曾是嬪妾的琴藝老師,嬪妾與娘娘,也算熟識。」依舊保持著福身的姿勢,眸華輕抬,她迎著赫連煦的視線,深深凝望:「那夜,嬪妾本身在病重,是皇後娘娘,特意命迎霜傳了王太醫,為嬪妾瞧病,當時鳳儀殿當值的奴才,去嬪妾那裡去叫走了王太醫,嬪妾這才起身,前往鳳儀殿守著娘娘,為娘娘祈福。」


  淡淡的,別開視線,不再看仇婉若梨花帶雨的模樣,赫連煦緩緩開口:「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黛眉一顰,仇婉若身形一顫,跪落在前。


  面上,瞬間清淚漣漣,仇婉若顫聲說道:「皇上請相信太后的話,娘娘那日,確實是難產血崩而歿的。」


  眉梢,輕輕一抬,赫連煦的鷹眸之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


  自靈榻前起身,他緩步來到仇婉若身前。


  伸手,攫住她尖削細潤的下頷,他聲如鬼魅的問道:「那場火你可知是怎麼回事?」


  仇婉若搖了搖頭,佯裝一臉狐疑之色。


  「嬪妾離開鳳儀殿時,殿里尚是好好,不曾起火。」為了應證自己所言非虛,她補充說道:「那時嬪妾還遇到了劉姑姑,皇上若是還有疑問,問過劉姑姑便可知曉。」


  「劉姑姑?!」


  重複著仇婉若的話,赫連煦轉身凝著靈榻方向,心下不禁冷哂。


  劉姑姑多年來一直跟隨在太後身側,太后說什麼,她自然也會說什麼。


  「皇上?!」


  見赫連煦半晌兒不語,仇婉若微蹙著眉。


  「你先退下吧!」


  不曾回頭去看,赫連煦擺了擺手,示意仇婉若先行退下。


  唇角微彎,仇婉若垂首起身:「嬪妾告退!」


  她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不差這一兩日!


  待仇婉若離去之後,榮昌便復又進了大殿。


  微轉過身,赫連煦對榮昌說道:「擺駕初霞宮!」


  「喏!」


  榮昌應聲之際,赫連煦已然自他身邊走過。


  腳下一轉,他連忙跟了上去……


  ————


  初霞宮,太后寢殿之中。


  長公主梨花帶雨,哭的正凶。


  側身靠坐在錦榻之上,太后的臉色,此刻亦是鬱郁而不得舒。


  今日,赫連煦下旨,斷了赫連嬡的俸祿。


  雖然,他並未明言,要將她貶為庶民!


  但兩者的結果,卻已是相差無幾。


  加之他還有嚴令,赫連嬡自此,永生不得入京。


  這便表明,除非太后親自離京相見,否則……她們母女,恐再無相見之日了。


  「母后,以前的皇上,總是皇姐皇姐的跟在兒臣身邊叫著,可他……如今行事,卻為何如此狠辣?!」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水,赫連嬡面色陰沉,不住的抽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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