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廢后難寵82
身上,淡黃色的內裙略有些肥大,將她的大肚,襯的渾圓。
斜倚貴妃榻上,眼角餘光,時不時的瞥著玉榻前的更漏,端木暄睡意全無,只靜等著赫連煦的到來。
「皇上駕到!」
大約亥時許,寢殿外,終於響起了榮昌的唱報聲。
唇角輕撇,端木暄身子未動,只調整了下姿勢,轉頭望向門口方向。
邁步而入,見端木暄仍舊未曾上榻,只懶懶的側仰在貴妃榻上,赫連煦眉宇一沉,對身後的榮昌擺了擺手,快步上前。
「都這個時辰了,你怎地還不曾入睡?」
伸出雙臂,十分自然的將端木暄自貴妃榻上抱起,赫連煦嗔怪的凝了她一眼,將她置於玉榻之上。
「我在等著皇上給我一個解釋!」
輕輕的,端木暄彎唇而笑,她唇角的笑意,緩緩的,苦澀而又冰涼。
「朕說過,萬事有因,此刻見了你,自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輕抬眸華,深情的睇了端木暄一眼,赫連煦半蹲下身,就著榻凳,竟為端木暄將腳下的繡鞋親手脫了下來。
因他的動作,端木暄的心裡,暖的好似快被融化一般。
微抿著唇,她輕聲問道:「如果你給我的答案不滿意,我定不會饒你!」
「夫人說的是!」
將繡鞋置於榻凳上,赫連煦將端木暄的雙腿抬到玉榻上,而後也跟著翻身上榻!
放下紗帳,在榻上躺好,乖乖的,任由赫連煦將自己裹成粽子,端木暄靜靜的等著,等著赫連煦先開口。
靜窒片刻,紗帳內,好似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許久,赫連煦輕嘆一聲,開口說道:「我以為,今日你看到柳鶯的寶冊,一定會直接殺去前朝去質問朕,可到底,你還是沒去。」
這,讓他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輕輕的,端木暄哂然一笑。
悠悠的,她唇畔輕撇:「如今我身懷有孕,還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臨盆了,氣生多了,不好……」
天知道,在看到那隻寶冊之時,她的心裡,是一種什麼感受!
可她,卻也知道,何為顧全大局!
伸手,撫上她的肚子,赫連煦深處口氣,語氣晦澀的道:「柳鶯於朕,是紅顏,是知己,卻唯獨不是妃嬪!」
聞言,端木暄不禁微蹙。
她想問,既然柳鶯不是妃嬪,那她肚子里的龍種,又是哪裡來的?
但是話到了嘴邊上,看著赫連煦滿臉的無奈,她緊蹙著眉頭,卻只平靜說道:「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久久無語,赫連煦輕擁端木暄:「柳鶯肚子里的孩子,過不了多久,便會自行滑落,根本就不會來到這個世上。」
心下,頓覺蹊蹺。
端木暄微微側身,眸華灼灼的凝視著赫連煦。
薄唇輕抿,赫連煦十分耐心的解釋道:「兩個月前,朕尚在軍中,不曾回京,而柳鶯,則一直留於王府之內,不曾踏出半步,朕與她,根本無從交際……」
話,已言至此,赫連煦側目端木暄,等著她的反應。
因赫連煦的話,端木暄的思緒,一時間有些亂了。
任思緒紛飛,她的眸中,終是露出一絲笑意。
「她沒有懷孕?!」
輕輕的,問出這一句話時,端木暄的語氣里,透著幾分篤定。
「暄兒……」
輕吻端木暄的頸項,赫連煦無比深情的道:「朕愛的只有你,又怎會做讓你傷心之事?!」
輕輕的,端木暄會心一笑。
她的臉上,幸福洋溢。
伸手,留戀不已的摩挲著端木暄的側臉,赫連煦嘆道:「前兩日里,母后多次找朕過去談話,道是即便朕再如何鍾情於你,宮中都不能出現專寵,這樣對你和孩子,都是不好的……暄兒,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你該懂得的。」
「你的意思是……」
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端木暄輕聲問道:「柳鶯此刻,是為了我和孩子的安全,才假裝有孕,籍此來吸引別人的目光?」
赫連煦微微頷首:「這是母后的意思,柳鶯沒有意見,而朕也覺得,這樣行事,可分散朝中和宮中的一部分注意,於你和孩子,都是好的!」
「太后的意思么?」
口中喃喃自語,端木暄唇角輕動。
難怪今日在翌庭宮的時候,太后表現的如此疼愛柳鶯。
原來一切,是做給別人看的障眼法么?!
「朕的這個解釋,還算合理么?」
抬起頭來,赫連煦對端木暄露出一個迷人的笑臉。
「勉強算你過關!」輕笑著,端木暄俏皮一笑,揉了揉他頭頂的髮髻。
對於她的反應,頗有些不滿,赫連煦面色一沉,剛要發作,卻聽端木暄輕聲問道:「仇婉若怎麼樣了?」
原本佯裝沉下的面色,這次真的沉了下去,赫連煦面色不善的冷冷說道:「受了些許驚嚇,太醫說需靜養些時日。」
端木暄問:「她可有說那人是誰么?」
眉宇緊皺,赫連煦搖了搖頭。
方才,他在煙華殿的時候,仇婉若便一直只顧著哭,其他的,根本無暇顧及。
「是赫連颺!」
語氣低沉的,端木暄道出赫連颺的名字,神情莫測。
「哼……」
輕哼一聲,赫連煦抱著端木暄的手臂微僵!
其實,他也早已猜到,那人該是赫連颺無疑!
梅寒林,地處御花園內,一般外面的販夫走卒,根本就進不得皇宮。
尤其,今日還是他登基立后的日子。
自前幾日里,整座皇宮,便已加強戒備。
若不是皇族貴胄之人,根本就進不了御花園。
而赫連颺,卻可以……
輕輕抬眸,凝著赫連煦明亮的雙眸,端木暄出聲問道:「此事,你打算怎麼處置?」
眉心,緊緊一皺!
赫連煦並非不懂端木暄的意思。
輕輕一嘆,他瀟然說道:「今日之事,若能抓個現形,朕便可治了他的罪,但如今……他成功脫身不說,連婉若都因種種顧慮不曾指出是他……」
赫連煦的話,說到這裡,端木暄已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想來,今日之事,且不論他是色心作祟還是如何。
眼下,還不是動赫連颺的時候。
半晌兒,見端木暄不再言語,赫連煦將頭枕在她的綉枕上,輕嘆著說道:「這幾日里,朕只怕要離京之日,若是以前,朕一定會帶你同行,但如今你即將臨盆,再經不起太多折騰了。」
被他擁著的身子,微微一僵!
端木暄微側著身,看向赫連煦:「皇上要去哪裡?」
再過不了多少時日,她便要臨盆了!
到那時,他怎能不在?!
「今日在朝堂之上一致商議,朕需去南方一趟,親巡災區,以便更好的安撫百姓!」感覺到端木暄的不安,赫連煦溫柔一笑,緊了緊擁著她的雙臂,他洒脫說道:「朕知道,你即將臨盆,這一來一去,也就十幾日的光景,到底能在你臨盆之前,趕回京城!」
心下,稍顯安定。
端木暄輕點了點頭:「如此便好!」
輕輕的,吻了吻端木暄的唇,赫連煦安撫著她:「你放心,朕離開了,這宮裡,還有母后在,她知你是朕的心頭肉,自會好生照顧你的!」
「嗯!」
輕應一聲,端木暄聲音漸緩:「今日累了一日,皇上早些睡吧。」
殿外,月夜薄如煙霧,殿內,兩人相擁。
在寒冷的冬季里,端木暄的心,溫暖如斯,再不似以前一般冰涼……
……
翌日,尚不至四更。
守在殿外的榮昌,便出聲叫了赫連煦起。
眉宇緊皺,俊美的五官因沒能睡夠而揪作一團,見端木暄尚睡的香甜,赫連煦仔細的為她蓋了蓋被子,而後身披外袍,一路向外。
「你是怎麼回事?」
甫一出寢殿,赫連煦便再忍不住起床氣,對榮昌質問出聲。
面對赫連煦的起床氣,榮昌能做的,便是低眉斂目,默不作聲。
半晌兒,氣過之後,赫連煦神色不佳的看著他:「什麼事?!」
恭身,自袖袋裡取出一本摺子,榮昌拱手於赫連煦面前:「邊關剛到的急報!」
「不早說!」
伸手接過榮昌手裡的急報,赫連煦不悅的嘟囔一句。
見狀,榮昌垂首苦笑。
他倒是想要早說來著,也沒見皇上給他說話的機會啊!
不過這話,他只敢在心裏面碎碎念著。
打死都不敢說出來。
在榮昌暗暗腹誹之際,赫連煦早已看完了急報。
此刻,他的面色微變,比之方才更要黑上幾分!
伸手,拿著手裡的摺子敲打了下榮昌的低垂的頭,赫連煦語氣冰冷的說道:「給朕更衣!」
榮昌一怔!
連忙上前,但他還不曾進入寢殿之時,卻又被赫連煦給拎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