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潦倒的太子妃
楊霽月行至太子寢房門口，見一群丫鬟都各忙各的，似乎沒有人察覺到她出來了，心下就想給她們點顏色看看，便停住腳步道，「春兒呢？」
丫鬟們一聽她發話了，知道自己也躲不掉了，紛紛過來行禮，「參見側妃。」
楊霽月也沒叫她們起來，繼續問道，「我問春兒呢？」
那丫鬟本來就在楊霽月進屋的時候在背後說道了她，現在楊霽月叫到她的名字，她不禁有些心虛了，邁出一小步來，戰戰兢兢地問道，「奴婢在這兒，側妃有什麼吩咐？」
楊霽月微微抬了抬下巴，道，「你跟著我到我院兒里去吧，我現在有孕在身，那邊服侍的人手不夠。」
「啊？」春兒一驚，不明白楊霽月為什麼會忽然提出這個要求。側妃雖然有孕了，服侍的人自然需要的多，可是在剛剛得知她懷孕的時候太子殿下就派去許多人手了，怎麼可能現在還缺人？
「你不願意？」楊霽月斜著眼睛質問道。
「不是，不是。」春兒連忙擺手，解釋道，「奴婢的意思是……是奴婢覺得，奴婢要是去服侍了側妃，太子這邊就會缺了人手，而且奴婢怎麼說也是太子殿下這邊的一把手，一直都是貼身服侍太子殿下的，這要是走也得……也得太子同意了。」
春兒越說聲音越小，顯然有些底氣不足，她說完也覺得自己愚蠢了，側妃現在懷著小皇孫，別說提個要求要個丫鬟，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估摸著太子殿下都得想方設法的給弄來。
果然，楊霽月傲然一笑，連眼神都吝嗇於給她，「我已經和太子殿下說過了，殿下也同意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了。」春兒低聲答道。
楊霽月幾不可查的冷笑了一聲，「那就好，來我的院兒里，我告訴告訴你，我這個側妃可以做什麼……」
楊霽月最後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春兒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側妃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側妃聽到她在背後說道她了？
想到此處，春兒不自覺的冒出了冷汗，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看楊霽月的臉色，誰知道對方也恰在此時低頭看向她。目光相觸的一瞬間，楊霽月勝利一笑，輕聲道，「我也好教教你規矩，免得你再犯什麼大錯，到時候……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春兒迅速的移開了目光，心臟「撲通撲通」的，彷彿就要蹦了出來。
楊霽月甩了甩手絹，對著跪在地上的春兒道，「走吧。」
「是。」
楊霽月滿意地勾起嘴角，目光觸及後面站著的一眾丫鬟，微微掃過，就讓她們全部都膽戰心驚的低下頭。看到這個反應，楊霽月似乎是更加開心了，在侍女的攙扶下慢慢的離開墨陵城的寢房，而春兒哭喪著臉一路都跟在後面，連頭都不敢抬。
葯香瀰漫在整個院子里，瘦弱的小丫鬟一邊用扇子扇著碳火，一邊打開了熬藥的砂鍋蓋子，瞧著裡面已經「咕嘟咕嘟」的冒泡了，忙把砂鍋端起來，回身擱在桌上。
碳火燒出的濃煙一陣一陣的往楊曉棠的鼻子里鑽，不禁惹來她的一陣咳嗽。
那熬藥的小丫鬟一聽咳聲，忙推門進屋去查看，「太子妃，你怎麼樣？」
楊曉棠搖了搖頭，可是那咳嗽卻像是被勾引起來了似的，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了。
小丫鬟忙幫她順了順氣，見裡屋也因為熬藥而烏煙瘴氣的，又忙將窗戶打開來，通風換氣。
屋內的空氣乾淨了，可是楊曉棠還是時不時的咳嗽，那小丫鬟皺著眉，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太子妃……怎麼辦啊？再這樣下去，您的身子真的要撐不住了，我們還是趕緊叫個好點兒的大夫來吧。」
說著，那小丫鬟就要出去，楊曉棠一邊咳著，一邊忙抓住她的手，等咳嗽平復了這才道，「你別去，我這就是小產又染了風寒，落下的病根子，不是什麼大事兒，又死不了，你別小題大做，再惹了太子殿下不高興。再說……再說，我們現在也沒有那麼多錢請大夫和買葯。」
雖然她這個太子妃不受寵了，可是每月的例銀太子殿下還是沒有吝嗇的讓管家發下來了。只不過……楊霽月現在才是掌管這個太子府的女主人，銀子到她手裡的時候，總會被剋扣點兒的。等最後到了楊曉棠手裡，剩得的確也不少，可是要是一直花錢買葯找大夫調養身子，那這些銀子是遠遠不夠的。
她剛剛小產的時候，只顧著傷心了，根本就沒想著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誰能料到楊霽月竟然這麼快就有孕了？若是早知道這事兒，她也不至於那麼頹廢，整日以淚洗面，她一定會迅速的振作起來，保養好自己的身子，才好對抗楊霽月。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身子已經成了這個樣子，體虛血虧得厲害，見不得風受不得寒的，別說對付楊霽月，就連下地出去走一走，都是個問題。
「可是……」那小丫鬟還是不死心，「這樣吧，奴婢那裡還攢了點兒銀子，先用奴婢的銀子請大夫，然後我們和管家申請一下，用太子府庫房裡的藥材，反正庫房裡面的藥材那麼多，都是給人用的不是？您又是太子妃，奴婢以您的名義說一聲，管家肯定不會拒絕的。」
聽了這話，楊曉棠不禁有些感動，雖然有一句話叫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小丫鬟跟在自己身邊這麼長時間，平常也是不聲不響的，現在這麼做也可能只是為了保她自己這一條命。畢竟做丫鬟的，還不是看著主子如何？主子若是飛黃騰達了，也少不了她們的好處，主子若是不受寵，甚至最後她可能真的因為這病死了，她們這些做丫鬟的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好一點兒的，就分配給其他的主子，不好的，就直接以「服侍不周到」為由拉出去砍頭了，即便她這個太子妃不受寵，到時候太子也得做做表面上的功夫。而就算是分給其他主子，她能保證別的主子也能像她這麼寬厚嗎？要是遇上像楊霽月這樣的，還不是得天天挨打受罵？
那小丫鬟也的確是這麼想的，她現在拿出點兒銀子來，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到時候太子妃若是真輝煌了，重新奪得太子殿下的寵愛，那還會少了她的好處嗎？這點兒銀子算什麼？不過是拋磚引玉罷了。就算以後太子妃真的不行了，就沖著今日她的所作所為，太子妃日後肯定不會薄待了她的。
楊曉棠最終同意了這丫鬟的提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不能放棄，必須將身子調養好了，這樣才有出頭之日。畢竟皇上現在身子也不怎麼好了，太子殿下若是繼承了皇位，宮裡面免不了又要進新的女人，到時候她更是被埋沒了。
大夫來了之後為楊曉棠診治了一番，又開了一張藥方子，小丫鬟將藥方子拿好便送大夫出府去了，然後去找管家找藥材。
太子府的管家也不是苛刻的人，當初楊曉棠掌家的時候給過他不少好處，如今楊曉棠有困難了，他自然是該幫一點就幫一點。
管家吩咐了身邊的小廝帶領楊曉棠的丫鬟進庫房，再三囑咐道，「切記，不要動其他的東西，拿了藥材之後馬上出來，一定要鎖好門。」
「知道了，多謝管家大叔。」小丫鬟福了福身子，跟隨小廝去往庫房。
小丫鬟按照藥方子上面翻翻找找，藥材幾乎也都找到了，太子府的庫房東西的確全面，這些藥材要是出去買，肯定要花不少銀子。
「誒？龜膠就剩這些了嗎？」那丫鬟在小盒子裡面翻找著，只見裡面只剩了幾塊小的龜膠，還有些殘渣，其他的盒子里也都是其他的藥材，沒有完整的龜膠了。
那小廝本來就在門口守著，一聽她說話湊過去一看，「我記著以前府中攢了挺多這東西的。」
「我記著也是。」龜膠有滋陰補血的功效，用處大，府里不會短缺這種東西的。
「啊，對了，我想起了，這些東西前幾日都讓側妃拿去了，側妃不是有孕了嘛！也需要這些玩意兒。」那小廝的神色有些歉然。
小丫鬟悻悻然的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拿這些吧。多謝你了。」
小廝鎖好了庫房的門，二人便分別回到了自己當差的地方。
「太子妃，奴婢找回了這些藥材。」小丫鬟獻寶似的將藥材拿給楊曉棠看。
楊曉棠一喜，「你可真夠能幹的。」
小丫鬟本來高興，但隨即又有些失落，「可是……」
楊曉棠皺眉，「怎麼了？」
「可是還缺了一樣龜膠，我們的錢不夠買。」
楊曉棠垂眸，思考良久才道，「要不……我去管側妃借點？」
她已經淪落到了這種地步，也就不怕再丟臉一些了。到時候最多也就是被楊霽月奚落一番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等她身子好了，再全數討回來便是。
「不行！」小丫鬟立馬反駁，「太子妃，您要是去管側妃借錢，還不如去求求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總不會吝嗇您這一點兒錢的。」
楊曉棠心中很是排斥這種做法，可是仔細一想，這話的確有道理，去跟楊霽月低三下四，還不如去求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