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楊霽月的探望
胡漢中這幾日極其悠哉，沒事兒就在墨陵城給他安排的院子里隨意轉轉，了解每一樣物品的擺放位置，楊霽月的安排就是想要讓他在這裡住一些時日。雖然胡漢中有些受寵若驚，惶恐不安的，但是也不敢推辭。而且，他身旁的侍女個個年輕朝氣，服侍周到，成日里繞著他團團轉，這日子別提多舒服了。
他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如果楊霽月不去救他，他現在還在監獄里百無聊賴呢吧？楊霽月的出現讓他倍感驚訝，喜出望外之後又覺得一切都來的太突然，直到他面前擺著一盤又一盤精緻的糕點和水果，他都還有些不敢相信。生怕這只是他在監獄里的一場美夢，一不小心就醒了。這樣的日子甚至於比他入獄之前還要舒坦，以前還得需要行醫治病，現在每日除了吃吃喝喝，還真沒什麼事情可做了。
「胡大人，側妃請您去正廳吃飯呢。」丫鬟進屋稟告道。胡漢中身份特殊，又是從監獄被救出的，丫鬟么對他的稱呼拿捏不準，便都稱他為大人了。
胡漢中心情也樂呵，臉上正掛著毫不吝嗇的笑容，「帶我前去吧。」
「大人跟奴婢來吧。」丫鬟應聲，轉身將胡漢中向餐廳引去。
胡漢中這幾日都沒有私自出院子，想著他畢竟不是這太子府的主人，也不好太過恃寵而驕瞎轉悠，只有傍晚這會兒去吃飯才能在路上趁機好好打量打量太子府的面貌，只是這冬日裡，黑夜來的極早，他也看不真切，只是感覺很大就對了。從他的院子到用膳的地方，胡漢中跟著丫鬟兜兜轉轉，半天才終於到了。
「舅舅來了？」楊霽月有禮貌地站起了身，餘光瞥見墨陵城看著自己微笑，她卻仿若沒看見，而是掛上更迷人燦爛的笑容。
「參加太子殿下，太子側妃。」
「哎呀舅舅！」楊霽月語氣責怪，面上帶著一絲嗔怒，「都說了不用行禮不用行禮的，快起來。」
胡漢中只是笑笑，話雖然是這麼說，可地位的尊卑擺在那裡，月兒可以不在乎，但對著尊貴的未來天子，怎麼能也這樣隨意？
他走到桌旁，悄然坐到離楊霽月的對面，而自己的上面，正好是太子坐在主位。
「胡大人住的可還習慣？」墨陵城問候了一句，接著沖身邊的嬤嬤擺了擺手，那嬤嬤馬上小步走過來，附耳聽見墨傾城小聲吩咐道，「上菜。」
雖然這個胡漢中是楊霽月的舅舅，但總歸他的身份擺在那裡，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行醫之人罷了，而且還進過了牢獄，再者說，楊霽月也不是他的正妻，若是楊曉棠的舅舅，興許他還需要屈尊降貴跟著楊曉棠叫胡漢中一聲舅舅，但這個情況細細算計過來，胡漢中當不起他這個稱呼。
「習慣習慣，」胡漢中小雞啄米般地點頭，急忙應道，「住進太子府是小人借了側妃的光，可謂是三生有幸。」
墨陵城頷首，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
不過片刻，各式各樣的菜色就接連呈上飯桌，此時廳里已經香氣瀰漫，一道道進入胡漢中的視線，而他則盯著那些誘人的大魚大肉和色澤鮮艷常人難得一見的皇家私房菜，簡直口舌生津。
「舅舅，你看你還想吃些什麼？想吃的話現在告訴下人去做，很快就能上來。」楊霽月見胡漢中的模樣，心下有些鄙夷。他被關這麼久，對美味佳肴的渴望和嚮往她能夠理解，但好歹太子殿下還在旁邊，雖然已經掩飾過，但這表現怎麼看怎麼不自然，偏偏就像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倒給她丟臉。旁邊這些服侍的丫鬟一個個玲瓏剔透的，背地裡指不定怎麼笑話她有個這麼土包子的舅舅呢！
「不用不用，」胡漢中急忙擺手，暗地裡咽了咽口水，艱難的收回目光，狀似漫不經心地道，「夠吃了夠吃了，再多就要浪費掉了。」
「舅舅說得是。」楊霽月笑著轉頭，溫柔的眼波投向墨陵城，墨陵城點了一下頭，「那就動筷吃飯吧，不必拘束。」
胡漢中直等到墨陵城拿起筷子，自己才將筷子從桌上拿起，他咽了咽口水，伸手夾住一塊豬肘肉送進嘴裡。
這太子府的廚子都不一般，不過是豬肘肉，卻能做到油而不膩，色艷肉香，豬肉的香氣一下子蔓延開來，刺激著他的味蕾。
其實他想感嘆出聲，可餘光瞟見楊霽月和墨陵城的一臉雲淡風輕，覺得自己張口會給楊霽月丟臉，他便卻忍住了，而手迫不及待地伸向另一道黃燜魚翅。
然後，蟹黃，湖蝦，福壽魚絲，爆炒鹿筋，燕窩炒熏雞絲……
這些日子他待在太子府里真的沒少吃好東西，可是還像是吃不夠似的，果然皇家的廚子就算是第一樓的廚師也比不上。
楊霽月和墨陵城都只吃了不多就放下了，胡漢中見他們也不吃了，雖然沒有吃夠，但還是放下了碗筷，有些意猶未盡。
「舅舅吃好了？」楊霽月問道。
胡漢中很想搖頭，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眼神撇向了餐桌上剩下的一大半的菜，直在心中扼腕嘆息，這真是暴殄天物啊！
楊鳶洛突然想起什麼般，轉頭又問道，「殿下，聽說姐姐前幾日暈了過去，身子到現在也沒大好，殿下不去看看姐姐嗎？畢竟姐姐可是太子妃，皇上和皇后唯一承認的兒媳婦！」
墨陵城眼底飛速劃過的厭惡沒有逃過楊霽月的眼睛，不過她知道，這厭惡是對著楊曉棠，而非是她自己。
其實墨陵城最討厭有人拿這些條條框框的規矩來約束他，什麼正妻，連個孩子都保不住，興許以後做了皇后，連皇后的位置都坐不住！身子那麼孬弱，如何叱吒後宮，如何鎮壓其他妃嬪？
原本他對楊曉棠也沒有那麼厭惡，甚至於很多時候都覺得她識大體，但是他的父皇和母后一次次的強調楊曉棠正統的身份，甚至於楊鳶洛也來對他話里藏刀的警告，將墨陵城對於楊曉棠剩下的最後一點溫柔也消耗殆盡了。
墨陵城沒有回答，所以楊霽月大膽地接話，「殿下，姐姐剛小產過沒多久，身子都還沒恢復好，就又忽然暈倒了，妾身屬實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墨陵城不說話，楊霽月猜想他雖然厭惡，卻因為提議的人是自己，而微微動搖，循循善誘道，「殿下，我們晚飯吃了這麼多，幹什麼都不舒服，倒不如出去轉轉，消化消化，不好嗎？」
半晌，墨陵城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勉強點頭。
楊霽月開心笑笑，「那殿下，我們現在就走吧。」
胡漢中一見楊霽月和墨傾城恩恩愛愛的就要出去，自己也不能再多留，擾了人家的清凈，便道，「太子殿下，側妃，小人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二位散心。」
「也好，舅舅慢走。」楊霽月目送胡漢中離開，便挽上墨陵城的手臂，後者舒心的一笑，由著楊霽月帶他去了楊曉棠的院子看望。
老遠的，二人就見楊曉棠的屋子裡面通亮的，不知在幹什麼。無視一群丫鬟的問候和行禮，楊霽月直接奔向裡屋，見楊曉棠倚在榻上，神情虛弱，嘴唇蒼白，好像渾身沒有一點力氣似的，柔柔弱弱的躺在那裡。
楊霽月冷笑了一聲，在心中默默地諷刺道，好一個病弱美人！哼，真想不到楊曉棠這個小蹄子為了吸引太子殿下的目光竟然用上了這一招，真叫人噁心！
即便心中厭惡，楊霽月還是上前，一臉關切地問道，「姐姐，妾身前幾日就聽說你暈倒了，無奈妾身的舅舅來到了太子府里，妾身忙的團團轉，好不容易得了空閑，這才連帶著把太子殿下也給哄來了。姐姐到底是怎麼了，找太醫看過了沒有，有沒有事？」
剛剛聽見外面有動靜，楊曉棠就趕忙上床倚在榻邊，可見到來的人是楊霽月而不是太子，明顯有些失望和不屑答覆。可還不等她開口，不緊不慢跟在楊霽月身後的墨陵城就進了屋，她心跳錯亂一拍，垂眸，「太醫說並無大礙。」
「那就好……」楊霽月小聲喃喃道，「姐姐，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女人小產過可是最傷身子的了。」
「妹妹說得是。」楊曉棠愛答不理地應聲。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暈倒，只是她十分想見太子殿下一面。沒想到她派去通報墨陵城的丫鬟回來之後卻重複了墨陵城那樣無情的一句話，她猶墜冰窖。現在得寵的楊霽月又帶著墨陵城過來假惺惺地探望，不是炫耀是什麼？楊霽月的意思很簡單，不就是想讓她看看，連她昏倒都沒法請動的太子殿下，她楊霽月輕輕鬆鬆動動嘴就帶來了？
見墨陵城走到她床榻邊上來了，可是目光只是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兒就又收了回去，卻並未開口說話，楊曉棠有些著急。
太子殿下好不容易來了一次，雖然是靠著楊霽月的光，可到底是個機會，她可得千萬把握住！
想了想，楊曉棠還是狀若掙扎的掀開身上的被子下床，瑩瑩弱弱的行了一禮，期間還仿若是要再次暈倒一般撫了撫額頭，聲音軟軟諾諾，「參見太子殿下。」